第40章 第40章
虽然禁足令已经解除，可接下来这几天陆小清也没有外出，平时除了在自己的小院里看看账簿和到陆思言那讨论红尘居今后的发展问题，便是去秦氏和祖父的院里陪长辈唠唠嗑，有时去祖父那还会带上陆成礼凑个热闹。
尽管陆老太爷对陆成礼的态度并不热情，但如今老太爷时不时也会问他的功课，如今他课业上有不明白的都跑去问老太爷，两人的关系倒是比从前更像祖孙。
毕竟有了荔枝冰饮的功夫，在老太爷眼中，这个孙儿可不是只会一味讨他欢心，还会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不给他送冰饮。
虽说他不喜欢他的生母，但陆成礼毕竟是男丁，他们陆家要继续辉煌下去还是得靠他们两兄弟。
从前他只以为陆成松是个软弱的笨孩子，如今看来虽比不得陆成松小时的聪慧，但也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态度自然是有变化的。
刚开始秦氏还为此有些不愉快，可也不需陆小清说什么，她自己也就想开了。
一来是陆成礼不受陆永喜爱，对陆成松的嫡长子地位构不成任何威胁。其次若是家门出了个不肖子孙，对他们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
相反，若是能多个长进的，日后也许还能帮衬着家里，若是日后陆成礼也当上了官，两兄弟能在官场上互相扶持，这样哪怕日后陆永致仕，陆家依旧能屹立不倒。
反正萧姨娘已经不在了，过往那些恩怨终究是云烟罢了，再说陆成礼与陆思言不同，他对萧姨娘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若是她能对他好些，说不定真如她的小女儿所言，她就是变相多了个好儿子。
如此一来，秦氏非但没有就此为难陆成礼，反倒是对他生活课业上更加照顾。
陆成松对此并不介意，毕竟他一开始本性就不喜欢掺和内宅争斗，只是书里被陆青清带偏罢了。
在经过陆小清的洗脑后，陆成松对他们姐弟二人已经没有任何敌意，反而对陆思言看清齐长景，拯救自家胞妹于水火的行为有些感激。
陆小清不得不感叹人设威力之强大，不愧是书中第一妹控，只要是妹妹说的话他全盘接受，和陆成礼的姐控不相上下。
至于赵姨娘那边，也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依旧通过彩云和陆小清互通消息，扯的不过是她如何利用陆成礼又让陆思言对她的戒备进一步放下，离大计又进了一步。或是吐槽陆永的偏心，让赵姨娘那边在见到陆永时多使点劲，只是陆小清并未从她那边得到关于簪子的情况。
时间匆匆而过，眨眼便到了秋闱，除了两位姨娘和陆老太爷，外加忙得抽不开身的陆永外，其余陆家人都来为陆成松送行。
陆永嘴上虽然说也不是头一回考了，送不送都一样。但实际行动还是叫人把一支玳瑁管紫毫笔给了他。据陆老太爷说，这是陆永当年科考时用过的笔，他也是用这支笔一路从童生考到状元。
陆成松在贡院里考了三天，秦氏就在家中的小佛堂为他祷告了三天，陆小清为了维持信佛的人设也陪在身边，还把陆思言给拽上，当然对外的说法，那是陆思言自己想来的。
三天过后，众人又一同去接陆成松，陆成松当着众人的面只表示感觉考得还不错，但一回到家便来到碧梧轩，对陆小清说了一堆感激的话，大意是佛祖托梦是真的，而能得佛祖庇佑，可见妹妹待我是如何如何的好。
陆小清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那主要是母亲的功劳，可陆成松说母亲自然是有功，但主要还是她，若非如此，佛祖为何不托梦于母亲？想必是佛祖觉得还是自家妹妹更加诚心，这才会感动上苍。
陆小清笑说那是因为佛祖知道，如果托梦给母亲，大概他是不信的，所以只能托梦给他这个妹妹。
陆成松笑骂陆小清就知道贫嘴，陆小清说要是他中举了得送自己一件好东西，陆成松说十件都成，陆小清跟他说千万别反悔。
八月十五那天，陆家阖府过了个和美的中秋节，哪怕严肃如陆永，也没像平常那样板着脸教训儿女，反而说了些注意身体的温情话。
秦氏的安排也照着从前的例早就准备好，中午先饱餐一顿，下午请了一班小戏子在家看戏，晚上用过饭后，便由秦氏主持到庭院月下酬神。
拜神完毕，少不了赏月吃饼，秦氏也早就给小辈们都准备好了各色花灯，什么锦鲤的月兔的荷花的应有尽有。
虽然陆小清早就对这个不感兴趣，但氛围到了，还是童真了一回。兄弟姐妹手提花灯，在庭院里追逐玩耍，一旁的长辈坐在凌霄花架下远远看着，嘴角含笑，不时叫他们小心。
如此温馨的场面在陆府持续了两天，之后陆永便继续回归忙碌的工作，而陆小清也迎来了她重要的战场。
两日后申时，英国公府。
“哎哟秦夫人，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秦氏一行人刚进国公府二门，便看到一个打扮富丽的妇人迎上前来，向秦氏福身。
那人穿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乾红罗对襟直领褙子，头上戴金镶珊瑚桃蝠双喜簪，绾朝凤八宝攒珠钗，耳垂金嵌碧玺耳坠，手上戴着绿玛瑙手串，腰间坠了枚翠花蝶叶式佩。
“邵夫人。”秦氏也笑着还礼，“今日是你家的大喜日子，我也没甚好东西能送，只打了件金锁给孩子，还望千万别嫌弃。”
话音刚落，秦氏身后的张妈妈便将锦盒递给了王氏身边的婆子，王氏看都没看那盒子，只瞧着秦氏笑道：“您这是哪里的话，只要您能来，哪怕是什么都不带我们全家也高兴啊。”
说着便热络的拉过陆小清的手臂，一脸亲热的说，“您先前说清姑娘病了怕是来不了，我还担心着姑娘的身体，如今瞧着气色倒好，想必是夫人您时常吃斋念佛，这诚心感动了上苍。我听松哥儿也去参加今年的乡试，想来也定能高中。”
秦氏并肩走在陆小清的身旁，只笑道：“那孩子蠢笨，考了两次也不得中，如今再考也不过是去凑个热闹，免得让外面的人以为他无所事事罢了。”
“瞧您这话说的，若松哥儿这般的也叫愚笨，那我们这些算什么？我听我家官人说就这次的乡试，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去考呢，松哥儿不过才考了两次，多少风流名士不都是多次科考才中的。松哥儿十三岁便中了秀才，足见他的天资。”
说着还特地低下了声，“还是您以为谁都如陆阁老那般，二十二岁便被先帝爷钦点翰林，成了我朝最年轻的状元。若是按这标准，那松哥儿就算被说愚笨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秦氏脸颊微红，嗔道：“你这丫头，嘴巴也忒厉害了，好好说话不行，非要打趣旁人。若非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我才不会饶了你，非得向你婆婆告状才是。”
王氏听后笑得更欢了：“我也就敢打趣打趣您了，若是换做不好相与的，我可不敢如此放肆。”
两人说说笑笑走在前头，陆思言和陆和春跟在她们身后一言不发，大概是觉得这样有些冷落的她们，王氏又回过头夸了一通丫头们的长相礼仪，面上也算做得团圆。
王氏领着她们到戏台子处听曲赏花吃茶，戏台子周围摆了二十来张八仙桌，每一桌都是按府邸分的。
王氏领着她们入座后，因还有别的客人要迎接便告罪离开。不过走前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留下来专门招呼她们，这才往二门上去。
他们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此处早有其他府上的小姐夫人在听曲闲谈，见到秦氏入席，一些相熟的人家也凑上前来和秦氏攀谈。
“要我说英国公家这园子大是大，却少了些景致。好比此处的戏台子，若是旁边造个山景，再引一池净水进来围个小池，池里养些个锦鲤，岂非在看戏之余，还能赏些个山水景致。”成国公夫人道。
“要是按姐姐这说法，那今日这哪还有空位摆上这二十多张八仙桌呀。”坐在一旁的东川侯夫人拨了拨发上的刻花鸿雁纹镶东珠金簪。
“妹妹这话说的，此地如此开阔，把那些个没用的花树砍了不就成了，哪还缺这点子地方。”成国公夫人举起右手扶了扶发髻，手臂上那对颜色极好的翡翠镯子也漏了出来。
“我记得贵府园子的戏台处，就是有这么个锦鲤进寿的景致，当真是好看极了。”工部尚书夫人道。
“要是旁人说这话也就罢了，偏是林夫人说的，可不是存心要羞臊咱们。若论这建景造林，谁人能比得上林大人，贵府那一步一景皆有深意，可比咱们这些不得门道的要强多了。”
成国公夫人笑道，“我听咱们老爷说，这新修的避暑山庄陛下可是夸了好几回，上个月陛下微服来到咱们府上，逛了圈园子可什么都没说。回头老爷就嚷嚷，说得请林大人指点指点咱们府上的园景，别下次陛下来时还叫陛下看得无趣。可又怕林大人是多繁忙，这才一直不敢开口呢。”
林夫人柔声道：“这是国公爷抬举了，我家老爷那点微末本事，能得陛下青眼不过全靠尽心二字。若是国公爷不嫌弃，我回头便和老爷说说此事。”
“那敢情好，我这回去就和老爷说，老爷准要乐开了花。”成国公夫人道。
一旁的东川侯夫人端起茶盏，用茶盖轻轻拨了拨上头的茶叶，淡淡道：“要我说啊，咱们这些勋爵门户中，也就汝阳侯府的景致最为别致。那园子可真真是亭台楼阁，桃源仙村，应有尽有，别家的园景倒也别致，却少了这番广纳百川的意味。”
“可不是，汝阳侯府的园景有精致的，也有野趣的，如同这红尘居一般的布景，着实是与众不同。”荣国公夫人道。
提到红尘居，在场的夫人小姐脸色都微微有些变了，荣国公夫人自觉自己好似说错了话，刚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便听到汝阳侯府的大奶奶谭氏笑道。
“诸位夫人谬赞了，依晚辈看此处造景虽不多，但胜在天然，想来也是便于家族子弟习武之故。再者，我等能在奉京城中安享太平，一是圣上威德，二是仰仗英国公、东川侯等将士护我明国疆土，三是仰仗京卫指挥使、京兆府尹等维持京中秩序。至于家中园景如何，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瞧瞧，不愧是谭家出来的孩子，说话多得体啊，不像我们这些武官人家，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东川侯夫人将茶盏放下。
“是啊，我家老爷也常常教导哥儿，要好好读书，莫像他老子，只能当个西班。”京卫指挥使同知夫人附和道。
“妹妹呀，你以为谁家孩子都能像汝阳侯家的那般争气？”成国公夫人漫不经心得转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要我说还是人家的风水好，旁的人家子孙兴旺、子侄成器、福禄双全能得其一已是不易，偏秦家样样都占了，可真叫人妒嫉。”
荣国公夫人抿了一口茶：“岂止，瞧瞧人家的女婿和孙女婿，那也个个得力。想当年陆阁老可是多少闺阁少女的梦中情郎啊，最后还不是落在秦家妹妹的手里。”
话音刚落，惹得在座夫人都发了笑，陆小清这些小辈自然是不敢笑出声的，但脸上的表情也不遑多让。
秦氏脸颊一红，嗔道：“我瞧就是这几日天太干燥了，待会我就让这的厨司给你们多添一道雪梨百合糖水，既能润润你们的心，还能堵住你们的嘴。”
延安侯夫人看了一眼小辈们，道：“好啦，你们也别只顾自己逍遥。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里，小辈们就得站规距，得多不自在。”
“是了，好容易出来一趟，你们且去逛逛吧，就不必在这立规矩了。”黔国公夫人道。
话音刚落，其他夫人也纷纷颔首，姑娘们见此便行礼告退，跟着姑娘的丫头嬷嬷们也都尾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