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说到这秦氏的目光突然变得热烈起来:“昨天夜里我听张妈妈说,你和殿下在庭院里见了面,殿下对你颇为满意,还当众独邀你去前厅对诗,只是你婉拒了殿下,可有此事?”
闻言陆小清端茶盏的手一滞,想了想才道:“确有此事,但殿下可不是对孩儿满意才这般做的。”
秦氏有些疑惑:“那道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稳住孩儿。”陆小清严肃道。
“稳住你?”秦氏绣眉微蹙,“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小清想了想,决定将齐长景骗钱的行为告诉了秦氏,当然,她稍微做了一点艺术加工。
“好一个景王殿下,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秦氏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有些晃动,“怪不得你之前花钱如流水,我只道是你太过任性,却不承想竟是这个原因!”
秦氏气的牙根直抖,“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了区区黄白之物竟这般诓骗你,还有没有点廉耻之心!我之前便觉得他对你忽远忽近有些不对,原以为是在考验你,却不曾想竟是为了这个!你也是,当初为何不告诉我,竟任由他这般欺骗你!”
“母亲,当初我若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不会听信他的话了。”陆小清小声道。
秦氏想想也是,心知自己刚才是气昏了头,便先缓了缓,才道:“清儿,母亲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不明白,若他真有困难,何不坦诚相告,难不成还觉着我们会因此低看了他?”
“母亲别生气,您又不是他这样的人,又怎会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陆小清吃了一口桃花酥。
秦氏冷哼一声:“你说的对,本以为他的母妃虽出身不高,但他平日看起来倒是个谦谦君子。虽不甚受陛下宠爱,可你舅舅说他颇得朝臣的赞誉,我便以为他能当个贤王,是个可堪托付的,却不承想行事竟如此龌龊,还不如你大哥!”
秦氏端起茶盏,刮了刮浮在上头的茶叶沫子,“怪不得你父亲还叫我看看怀远侯,那时我只道是怀远侯心气高。觉着景王自个儿疏远宜安县君,还高看了他几分。如今细想,只怕这内里还有乾坤。”
陆小清回想起书里的情节,里面还没交代怀远侯把宜安县君嫁给谁,估计是朝堂线的伏笔。
秦氏看着陆小清,又叹了一声:“也怪我,总想着你父亲是偏心言丫头,以为他这么说是想把景王留给她。如今看来你父亲还是心疼你的,反倒是我,真真是误了你!”
陆小清摇头:“母亲这话言重了,要说过错,那也是孩儿的错。若非孩儿眼瞎耳聋,错将世美当良人,您又怎会想将我嫁入王府?再说了,就连舅母也说皇后娘娘对他青眼有加,母亲又怎能怪罪自己识人不明?”
秦氏拢过她的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看来历经此事,我儿成熟了不少。也怪我没有教你世间险恶,只一味给你银钱,还好你醒悟的快,否则还不知要为他赔去多少真心!”
秦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儿莫怕,天下好男儿何其之多,之前我是一心撮合你与景王,这才没有相看别的人家。如今既已知他是个不堪托付的,我心里便有数了。你且放心,我定会为你细细挑选,定比他这个景王强上百倍!”
什么鬼,怎么节奏会被带到嫁娶问题上了。
“母亲,孩儿将此事告知您,一是想让您和长姐以及舅母别再为景王的事费神,二是要大哥和景王少些往来,免得将大哥带坏。”
秦氏细呷了一口茶:“这是自然,你若不提我差点便忘了,怪不得松儿近几年的性子变了许多,成天没事就和那些公子哥儿去玩,原是被景王给带坏的!”
虽然陆小清也觉得这里头有齐长景的因素,但陆成松在还没认识他之前就已经变了,讲道理这锅轮不到齐长景背。
但她转念一想,反正齐长景在书里也没少让陆青清背锅,重点是他还欠着自己的钱,便也跟着秦氏骂了两句。
“原以为你大哥认识了景王,是我们家气运上来了,谁知竟是倒了血霉。”秦氏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们早早知晓他的为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陆小清点头道:“正是如此,母亲对此事不必太过介怀,更不可对其他人提起此事,哪怕是父亲和大哥也不要提起。”
秦氏本来还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但略略一想便也明白了。
“你说得有理,此事不宜让其他人知晓,尤其是你大哥的性子,只怕知道此事反倒会沉不住气,万一他去找景王理论可就麻烦了。”
陆小清点头表示赞同,又往嘴里送了一块桃花酥。
“只是你父亲也就罢了,可若是不将其中原委告知你大哥,以他和景王的交情,只怕不是简单几句便能劝住的。”秦氏将搁在桌上的景泰蓝手炉拿起,似是若有所思,“怕是搬出你父亲,你大哥也只会觉得我是被你父亲说服了,甚至还可能将此事告知景王。”
秦氏的担心很有道理,而陆小清在说出这件事之前,当然也是做好了充分的考虑。
“此事母亲只管交给清儿,清儿自有办法规劝大哥,您只要当作不知景王这事便好。”
秦氏本想细问,但话到了嘴边,却只道:“你既已拿定主意,便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只管告诉母亲便是。”
说着秦氏往后靠在大红金钱蟒引枕上,“只一点你要注意,虽说我们家也不怕景王,但他到底是个皇子。事关皇室威严,面上可不能闹得太难看。最好也可别叫他发现我们知晓他的算计,也算是给他留个颜面。”
“母亲说的是,清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日后孩儿还得应付景王一些时日,总不能突然态度就变了,这会让他疑心。”
毕竟她还得先维护好债主的关系,否则她的钱就打水漂了。
秦氏看着她,眼角眉梢处多了些满意的笑容:“怪不得昨晚你会这般待他,你想多不错,是该慢慢冷待他。至于你舅母和长姐处我自会与她们说,定不会叫她们察觉到端倪。”
“多谢母亲,只是还有一事,孩儿不得不多提一句。”陆小清定定的看着秦氏的眼睛,“此事母亲绝不能告诉赵姨娘,不仅是此事,以后我们的任何事,您也千万不要告诉姨娘。”
秦氏拨了拨头上的金簪:“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我何时与赵姨娘说过什么了。”
闻言陆小清也不着急,只缓声道:“母亲可知昨日景王邀约清儿之事,只有庭院里的千金知晓?”
秦氏问:“你这话是何意?”
“其实母亲并不是从张妈妈口中得知此事,而是从赵姨娘处听来的,不知清儿说的可对?”陆小清道。
秦氏阖上眼,神色未有太多变化:“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陆小清道:“昨日景王怕此事传出会对他造成影响,我便顺水推舟,叫在场的人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她们的父母。赵姨娘会知道此事,显然是五妹妹告诉她的。”
“你五妹妹不过十二岁,性子又是个老实的,她姨娘只消多问她几句便会和盘托出,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秦氏手肘撑着桌子,头侧枕在指腹上,手指轻揉着太阳穴。
“倒是你,刚还夸你思虑周全,现如今却想着凭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让这些千金们都听你的话?只怕她们是一回府便将此事告知家人,最多是防着他们将此事传到外头去罢了。”
陆小清想了想秦氏说的也有道理,是自己想当然了,“母亲说的有道理,但其实只要此事不被传扬出去便不打紧。要紧的是母亲可曾想过,为何赵姨娘要将此事告到母亲跟前?”
秦氏轻笑一声:“这有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她怕我不知此事,才特地告知我一声。说起来,这也是赵姨娘关心你。”
关心她?陆小清心里冷笑:“那不知赵姨娘将此事告知母亲之后,可是说了什么话?”
“其实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是提了一嘴你这事,叫我关心一下你近日与景王的状况,是不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我们便聊别的去了。”
说到这秦氏的眼微微睁开,只是往窗户的方向瞧着,却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说起来她虽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可到底是家逢巨变,行事免不了谨小慎微。不然她也不至于得知你拒了景王,便以为你们生了嫌隙,殊不知这才是大家千金应有的姿态。”
见秦氏一心怜惜赵姨娘,也没有打算要把她们之间的事告知自己,陆小清把心一横,索性直接把话挑明。
“母亲,事到如今您也不必瞒着孩儿,孩儿知道很多事并不是您要这么做,而是赵姨娘给您出谋划策。好比昨日伯母和婶婶向三姐姐发难,便是她给您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