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宋时呆滞了下，渐渐反应过来江砚的意思。
她微微弯着身子，坐在脚后跟上，说：“我觉得这个是正常的反应，而且，我既然都愿意了，必定不会觉得它……脏。”
“我是你的女朋友，而且我们都同居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过分吧。”
黑夜笼罩下，昏黄的一盏灯光斜斜地照射在她脸上，卷翘的睫毛轻颤，落下一道道阴影。
室内两人对坐，一时间寂静无声。
江砚微微皱起眉，明显感受到宋时情绪的波动，羞涩中又带着点委屈。
他稍稍侧头，额角的细汗自眉尾流下，划过锋利上扬的眼角。右手紧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显，蔓延至腕部。
宋时的委屈其实他能理解，她是觉得自己那么勇敢地提出来，却被他直言回绝。
可他，只是不想那样肮脏地污了她的手，更不想吓到她。
宋时抬起手，带子两端刚刚已经被她扯开，随意地散落在床被上。白皙冰冷的指尖贴在他衬衣角落。
江砚伸手蓦地一下隔着轻薄的布料按住她的手指，感受着她轻微的颤抖。
宋时顺势仰头，撞上他深邃神秘的眼眸，像是无边无际的暗夜，要将她无情吞噬。
他抬手触碰到她腕处细腻柔滑的肌肤，再稍稍翻转手腕，沿着她的手腕下滑，修长的指尖蹭过她冰冷的手背，最终牢牢握住她轻颤的指尖。
而后，一齐往里延伸。
宋时带着凉意的指腹刚一触碰，下意识地向后收回了手，被江砚五指强硬地按压住。
他搭在她手背上，缓缓用力，将她的手指紧紧包裹住。
“宋时，听话。”
江砚侧头贴近她涨红的面庞，灼热的气息撩拨在她眼角，他像是暗夜里闯来吸食凡人精魂的妖孽，猩红的眼直勾勾盯着她看。
“宋时，吻我。”
是勾引，是蛊惑。
宋时微微睁开眼，愣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便是无间地狱，她也会跟他走。
她微微仰起头，左手绕过江砚后颈，将整个人伏靠上去。挺翘的鼻尖蹭过他线条凌厉的下颚。
江砚垂下头将薄唇轻轻印在她的眼皮上，停顿两秒钟后，霸道地包裹住她莹润的唇瓣，狠命吮吸。
“啊！”她张嘴惊呼出声，江砚咬到了她的嘴角。她刚后仰着喊出来，他左臂伸到她腰后，揽着她拥进怀里。
“你的左手，还有伤呢。”宋时察觉不对，大力地推拒着他的胸膛。
江砚紧箍住她的后腰，将她紧紧压在自己身前，不残留一丝缝隙。他又笑着低头噙住她的嘴唇，向里探去。
直到宋时嘴麻得几乎失去知觉，江砚才合上眼垂下头，炽热的呼吸铺洒在宋时颈侧，接踵而至的喘息扰得她心神错乱。
宋时压低头，不敢与他对视，转身穿上拖鞋快步跑出去。
江砚呆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斜射进来的清冷月光，久久不能回神。宋时此刻在洗手间，怕是害羞得不肯见他。
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他稍稍转头，余光中宋时低着头走进屋，全程没有抬眼瞧他，走到床边拉开被子，快速躺了进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你可以去洗了。”她将脑袋埋进被窝里，沉闷的嗓音从缝隙中透出来。
江砚站起身，迈步至卧室门口，床上的宋时忽然鲤鱼打挺地坐起来，喊道：“你的手受了伤，能用一只手洗手吗？”
江砚背着身点了点头，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边。
宋时安静地躺着，左右也睡不着觉，虽已经仔细地洗过手，但掌心似乎仍旧残留着炽热的触感。
她甩甩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侧过身望着暗黄的灯光发呆。
床头灯顶部有精致的浮雕图案，像是飘摇的花瓣从天而落，她默数着，一片，两片，三片……
零零总总一共七片，与江砚小时候送她的七色花很是相像。
她理了理压在手臂下的长发，将它们一并缕到身后去，在纯白的枕套上铺散开来，发尾一簇簇地绕起弧度。
宋时将那七瓣花瓣正着数过来，又倒着数回去，反复算了近百回，还没等到江砚回来。
她将手肘抵在身侧，仰头向着屋外张望，正好撞上江砚走进来的阴暗目光。她敏锐地在第一眼就察觉到，江砚换了件睡衣，连同睡裤也与刚刚不同了。
他进屋绕过床沿，快步至墙角的柜子边蹲下，从里面取出昨日睡过的床单与被套，一手将这些夹在腋下，急匆匆地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他经过床边时，带起一阵寒凉的微风，刮过宋时斜卧着的面庞，刺激得她稍稍蹙了蹙眉。
“你要出去吗？”宋时见他已经到了门边，没有回头的意向。
“我去外面睡。”他低低地回答。
宋时猛地坐起来，盖在肩头的被褥一下落到了腿上，“会感冒的。”
江砚低头短暂地迟疑了两秒钟，很快又说：“我没事，你安心睡吧。”
与其让宋时感觉不适地回避他，又不好意思张嘴明说，不如他自觉睡到客厅，把卧室留给她。
“可是我不想你走。”在江砚抬步跨出卧室的那一刹那，宋时开口挽留他，“我想你陪我。”
江砚喉头一哽，停顿了会儿，轻声应了句：“好。”
他从来就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他转身走到床边，将床单平铺在地上，听身后被子翻动的声响，他微微扭头，余光瞥见宋时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轻拍了两下她身旁空余的位置。
“我目测这张床是能睡下两个人的。”她语气平淡，好似真的在同江砚探讨床铺的大小。心头却一时揪起，他应该是能听明白她的暗示，不对，是完全开诚布公的明示的吧。
江砚手指一松，握着的被套掉落在地，皱巴巴地堆叠在一起。
他抬手缕着自己额前的碎发，从前往后一顺，露出光洁的额头，凌厉的眉眼晦涩地投射在宋时面上，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反复确认她没有在开玩笑。
沉默许久，他低声叹着气，左膝慢慢抬起跪在床沿边，转身坐了上去。
宋时平躺在一侧，用被子掩住下半张脸，只露出透亮的一双杏眼，直直望着身侧的男人。下弯的眼角不难看出她此刻的欢欣愉悦。
不过很快，笑容便消失了。
江砚整个人靠坐在最外侧，与她隔着最远的距离，像是嫌弃她，时刻想要逃开似的。
她一脸不爽，“你再往外挪，就要掉下去了。”
江砚眼眸忽闪，飞快地瞄了她一眼，解释道：“我怕冻着你。”
宋时似懂非懂地眨眼，伸手揪着江砚的衣袖，往自己的方向拉拽。江砚身子微微一倾斜，最终认命地坐近了些，躺倒在她身旁。
宋时眉梢一挑，看着两人中间一小臂的距离，侧身一滚与江砚贴在一起。刚一触碰时，宋时被江砚身上的寒意激得猛打了一个寒颤，她当即反应过来江砚话中的意思，这家伙去洗了个冷水澡。
她轻抖了一下，抬起手臂紧贴在江砚身上，慢慢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宋时。”江砚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
宋时似是想起什么，被他一推攘，转身坐开去，没见到江砚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她探着身子，“啪”地一下关了床头灯，又拉拽着被角靠回江砚身边。
“睡觉。”很轻柔的气声。
她左侧身看了眼月光下江砚完美的侧颜，鼻骨高挺，线条锋利。抬起双手攀附在他大臂上，埋头缓缓闭上了眼。
“开着灯我也能睡着的。”
江砚实在不愿宋时迁就他。
他挪了下位置，向右侧身静静凝视宋时的睡颜。视线从她的一双弯眉，移到纤长的羽睫，再往下是精致小巧的鼻尖，樱红的唇瓣。
“我其实不是怕黑。”宋时抬起眼皮，“小时候爸爸妈妈吵架，我就只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听他们在外面对骂，疯狂地扔东西。房门阻隔不了他们的骂架，我就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从上到下裹住，这样外面的骂声会更轻一点。但是被子里真的好黑,我可能是有一点害怕。”
她自嘲地轻笑，“黑暗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好的回忆，所以我不喜欢，久而久之睡觉的时候也常开着灯。”
江砚听后心疼地伸手摩挲着她的脸蛋，想要开口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什么，过去她痛苦的回忆他都不曾参与。他自负了解她，但也只知道她惧怕黑暗，却连其中缘由都搞不明白。
“但是，现在有你了，江砚。我说过，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再害怕了。之前你躺在地上，我看得见摸不着。”她摇头在江砚的手心里蹭了蹭，“还是这样好，我很安心。”
“而且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被窝里都已经被我捂暖了。这样你上来的时候，我也可以温暖你，不是吗？”
她仰起头，眉眼一如从前明媚，像是一道明亮柔和的晨曦，照在阴寒的山洞里，江砚乍见春光，喜不自胜，匆忙跑出去迎上这道光，将其握在手心，拥进怀里。
“嗯。”
他将薄唇抵在宋时额头上，带着满心的爱恋与倾慕亲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