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江砚蹙起眉头,隐隐不悦道:“嫌弃我家?”
“不是。”宋时掰着自己的手指,犹犹豫豫地说出来:“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听笑了,双指捏着她的脸蛋,凑近了问:“你在想什么?”
“我的意思也不是拒绝。”
“那就是接受喽。”他戏弄道。
“我是觉得我们之前一步步走得挺好的,但是一下子进展太快会让我有些迷茫。”宋时羞涩地扫了他一眼,“但是我想这种不安的感觉也不是不能克服。”
“宋时,你想到哪儿去了?”江砚揉乱了她头顶的乌发,浅笑道,“你睡床,我睡沙发。”
宋时一下懵住,侧开脸淡淡地“哦”了声。
江砚家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她还以为……
江砚不肯轻易放过她,手指抵在她的下巴处,将她的脑袋掰回来:“你不会意为……”他挑了挑眉,眼里全是诙谐的调笑。
“我没有。”宋时当即打断她,企图用拔高的音量来自证清白。
沐浴后,宋时套着江砚的黑色衬衣从浴室里走出来。
屋顶的灯光铺洒在她身上,衬得衣服愈发地漆黑,肌肤更加地白皙。衣角垂落下来,刚好盖到大腿根处,露出底下细长笔直的双腿。
宋时瑟缩地蜷缩着脚趾,低头站在房间门口,静静看着江砚铺床。
他铺好床单,起身看向她,晦涩的视线凝聚在她身上再移不开。干咳一声后,他哑着嗓子打破屋内的安静:“床单被套我都换了新的。”
“嗯。”她垫着小步子挪到床边,咻的一下飞速爬上床,将冰冷的双腿藏进被窝里。
“你头发还没吹。”江砚看着她略有些潮湿的黑发搭在肩膀上,沾湿了衬衣的领口,湿哒哒地黏在一块儿。
“我知道,我在这儿吹。”宋时蜷缩着身子说。
她身上就一件衬衣,不方便抬高手臂用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还是用被子挡住腿再吹吧。
“你这头发湿哒哒的,等会儿把我刚换的床单在弄湿了,我可再拿不出备用的床单了。”
“我刚刚用毛巾吸过头发上的水了。”宋时捏着被子一角反驳。
江砚弯腰拉开抽屉,取出吹风机,走到她身边插上电源后,说:“转过来,背对着我。”
宋时偷笑了下,小心挪动自己的位置,背身坐到床边。
江砚一按开关,吹风机发出振耳的轰鸣声。
他撩起宋时柔顺的长发,一眼瞥到她后颈的雪白肌肤,在床头灯昏暗的照耀下似凝乳柔滑。
他指节一动,关了吹风机。双手揪过被子的两端,将宋时如蝉蛹似的包裹住,就露出圆圆的脑袋和垂落的长发。
“你做什么?”宋时质疑道。
“怕你着凉。”江砚半阖着眼,怕我上火。
接着,他举起吹风机温柔地轻抚过她的黑发,机口燥热的风带走她乌发残留的潮湿,一点点将其吹干。
宋时盘腿坐在床上,起初颇为享受,保持坐姿久了难免腰酸腿麻。
“好了吗?我要坐化了。”
江砚关了吹风机,轻推一下她的后脑勺。
宋时举起手从被窝中钻出来,摸摸发梢,满意的点头。
“谢谢。”
江砚将线缠好,把吹风机放回原处。
“你的衣服我都洗了,晾在阳台上。”
宋时差点原地蹿起来,“你洗了?”
“准确的说是我的洗衣机洗了,然后我把它们晾了出去。”
“万一明天早上没干怎么办?”宋时捏着衬衣,仰头看她。
白皙透亮的脸庞被吹风机用热风一吹,透出浅浅的红晕。清澈的杏眼反射着床边台灯的昏黄光影,满满地印了一个江砚。
他瞥了眼抽屉,淡淡地说:“吹风机。”
宋时忽然回想起来,上次她用水将江砚的衬衣泼湿的时候,他也是用吹风机吹干衣服的。
“噢。”她低头将小半张脸藏进棉被里,露出晶亮的眼眸闪动着光。
“早点睡。”江砚伸手打算关了床头灯。
“别关灯,”她当即惊呼出来,“我怕黑。”
他顿了顿,轻声说:“我知道,我调暗一点。”
宋时回想起来,他是知道的。她的喜好都写在他的日记里。
她翻了翻身,伸手取过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插上耳机线,对着屏幕敲了两下。
“还不睡?”
“我有点认床,需要催眠曲才能快些入睡。”
“催眠曲?”
宋时翻过手腕,将屏幕转向江砚:“我小时候睡不着,我爸就拿来个音响,用很轻的声音在我耳边放《狮子王》,我听着听着就会睡过去。后来,我每次睡不着就听,百试百灵。”
江砚记起那夜她喝酒后,拉着他把他当做宋长鸣,硬是要他讲《狮子王》的故事。
他扯过宋时的耳机,无声道:“傻子。”
听了这么多回《狮子王》,究竟是因为故事生动有趣,还是在遗憾从小听的都是广播里的配音,没有听宋长鸣亲自念过一次。
江砚拉过椅子坐到她身旁,放低了音量开始念:“非洲草原上有一个狮子……”
宋时缩进被窝里,侧躺着睁眼看月光下的江砚。
他垂着眼睑低头看手机上的文字,长而浓密的睫毛是不是颤动一下,连带着眼下的一笔阴影也跟着晃动。
阴影下,是镜片都遮不住的青灰色。
他这两天大概一直在忙那个学生失踪的事情,没时间好好歇息。
“闭眼。”江砚忽然抬眼凝视她。
“你也快去休息吧,故事留着下次听。”宋时不忍心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这里给她讲故事。
窗外皎皎明月,落在江砚脸上,再投进宋时眼里。
她确信,他比月光更皎洁。
次日,宋时早早醒来,推开房门走到阳台,衣服全都晾干了。
换完衣服进入客厅,入目即是沙发上侧卧的江砚。他的身高长过沙发,横躺不下只能半坐半靠地倚在那里,腰背佝偻还要曲着腿。
一条薄毯盖在他的腿上,上半身除了件宽松的卫衣没有任何遮盖。
宋时内疚地走上前,弯腰揪起毯子轻轻盖到他肩膀上。
他似有所觉,稍稍抖动了下身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宋时怜惜的视线。
“你醒了。”他揉捏了下太阳穴,从沙发上起身,脚刚落地便麻得站立不住,连忙一手撑在座椅上以免摔倒。
“脚麻了吗?”宋时盯着他紧蹙的眉头,关心道。
他摇摇头,缓了一会儿说:“我去做早饭。”
宋时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冰凉得人心颤,“江砚,我也很生气。”
她走到他跟前拦住他,拉着脸严肃地说:“你这样不照顾好自己,我也会觉得生气。今天你不准进厨房,这是惩罚。”
她将江砚推进洗手间让他先去洗漱,自己简单地做了几个煎蛋,配上在厨房找来的面包片和牛奶,完成了早餐的制作。
看着江砚揉了额角的头发走出来,眼下的暗沉愈发显眼了。
“那个失踪的学生有消息了吗?”
江砚捏着鼻骨,戴上银边眼镜,摇头说:“没有。平常他是个挺好学的学生,上课时积极思考,课下也总会提出些问题,但那天像是有急事一样一下课就走了。查了监控,他那天上完我的选修课就急急忙忙地赶回学院楼了。但最近医学院在重新装修,线路问题导致部分监控停用了。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就追查不到了。”
宋时整理了下思路,只找到这个学生进医学院的监控视频,然后就断了联系,意味着没看到他从医学院出来。
“所以他现在还是在医学院里吗?”
江砚沉默了会儿,语气极为低沉。
“理论上是的。”
他们将医学院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也没有寻到人影,这个学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饭后,江砚刚刚将宋时送到工作室楼下,一个电话打进来。
“江老师,刚刚有同学和我反应医学院里的一桶福尔马林溶液好像被人动过。”
江砚握着手机,心间一动,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副驾驶坐上的宋时。
宋时正要推门出去,觉察到江砚的目光又收回手,“怎么了?”
江砚挂断电话,沉着脸道:“我昨天还想问你是不是最近和谁发生了矛盾,但转头一想,你的性格不容易招惹别人的嫉恨。但是现在我想到一种可能。”
宋时:“什么意思?”
“虽然听着很扯,但是这就可以解释你最近两天被人跟踪的事情了。”江砚搭在手刹上的指尖轻轻敲打两下,“你们的漫画被人模仿了。”
宋时听得云里雾里:“你是说有人抄袭《寻》,然后还要灭我的口?这不合理啊,没了我也不能改变他抄袭的事实,只会在法庭上被判得更重。”
江砚眯起眼,声音阴沉:“不是漫画,是漫画里的杀人手法。”
宋时只觉一道晴天霹雳打在自己身上,她摇头否认:“怎么可能会有人模仿漫画里的作案手法,那不是很容易被人顺着线索找到凶手。而且《寻》里关于学校的案子只有之前的校园霸凌案,凶手用绷带将尸首藏在……”
眼前忽然闪过李源的身影,还有他推开出版社的杂货间门时,她透过门外微弱的光见到里面的一地杂物。
好几叠半人高的纸张,一些废弃的书本,装修用的工具箱,还有……
地上横摆着的一长条不明物,用纱布反复包裹后再用胶带缠绕,不留一丝缝隙。
霎时间,宋时脸色苍白,明亮的眼睛惊惧地瞪圆,嘴唇被咬得泛白。
“李源。”她幽幽地念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