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宋时回去就把手机里对江砚的备注改成:小白脸。
后来左思右想觉得还差些什么,在最前面加了两个字。
于是,她躺在床上,收到了“我的小白脸”发来的消息:早点睡,别熬夜。
她翻了个身,裹紧被窝。
原来故宋时:哦。
我的小白脸:这么冷漠?
宋时发出轻微的一声“切”,戏真多。
原来故宋时:好的呢,这边已经收到亲的消息了,非常感情您的关心,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的小白脸:?
原来故宋时:亲亲,后续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再联系哦。这边先不打扰了,晚安。
我的小白脸:还有个小问题,你周五晚上有空吗?方便来我家一趟吗?你下班之后,我去接你。
宋时凑近屏幕看着这句话,三秒钟内变换了十几种脸色。
他是在发出约会申请吗?可是约会为什么要去家里?难道……
宋时连忙又翻了一个身,打开手机软件,猛烈地按着屏幕上的木鱼,听着“嗒嗒嗒”的敲打声,将乱七八糟的杂念甩出脑袋。
敲了一会儿,再回去看江砚发来的消息。
可是,这怎么看都像……
她赶紧继续敲木鱼,没点两下,手机弹出个窗口。
我的小白脸:如果没空的话,可以换一天。
“啊——”她对着天花板的吊灯咆哮一声,回复:有空。然后飞速切回去继续敲木鱼。
脑内像是有两个分裂的人格在争论。
宋·天使·时:就是单纯的约你去家里,打打游戏什么的,你别胡思乱想。
宋·恶魔·时:你太单纯了,这就是个陷阱。一旦去了,你就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宋·天使·时:又不是没去过他家,江砚也不是这样的人。
宋·恶魔·时:男人最擅长伪装。单纯小白兔的外表下,实则是邪恶的大灰狼,把你吃干抹净。
宋·天使·时:即使吃干抹净了,也不亏啊。
宋时提起被子的一角挡在耳朵旁,摔了手机闭眼睡觉。
这日梦里,周公为她敲了一夜木鱼。
-
第二天,宋时一下班就跑去附近菜市场逛了两圈,提着大袋子直奔罗沁家。
走到楼下就见到一个男子背对着她靠在墙边,两指夹着根烟,头垂得很低。嘴里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在空气中逐渐变得稀薄。
宋时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那人听着脚步慢慢转过身。
果然是于观年。
宋时问:“你是来找罗沁的吗?”
他懒散地扫视过她,似是想起什么,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丢到脚边,抬脚碾压在烟头上左右磨蹭了下,将烟熄灭。
他一句话都没有回答,盯着宋时看了会儿,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要上去吗?”宋时指了指楼上。
于观年将手插进裤袋里,腰背渐渐弯曲,贴着墙站立:“对他好一点。”
宋时听得糊里糊涂,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江砚。”他抬头直视她,“对他好一点,别留遗憾。”他说得很轻,仰头望了眼罗沁家的阳台,转身离去。
宋时目送他走远,曾经那般肆意随性的人,如今也变得双目暗淡,眼底再无笑意。
她抬头看向罗沁家阳台的方向,见到一个瘦削的身影背身进了屋,反手拉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所以,罗沁知道于观年站在她家楼下,但她只是远远看着,什么都不说也不做。
宋时提着袋子上楼,敲响了房门。
罗沁推开门,懒洋洋地靠在墙边:“你要我给你做饭?”
瞧着她无事人的样子,宋时也默契地装作刚刚的事没有发生。
她摇摇头。
罗沁瞪大了眼:“你要给我做饭?”
又是摇头。
“你想让这菜自己做好了,蹦到你嘴里?”毕竟家里没有其他人,罗沁实在想不出另外的可能。
宋时将袋子靠墙摆到地上,握住罗沁的手大力地上下摆动:“恩师,教教我吧。”
罗沁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教我做饭。”宋时笑着讨好她,“你知道的,我只会放面或是煮一些速冻饺子之类的。”
罗沁压低眼皮上下扫视她:“他有什么魅力把你迷惑成这样?”
宋时憨笑。
经历了厨房一顿噼里啪啦的油爆声以及宋时的数次惊呼之后,一道勉强看得过去的油爆虾被端上了餐桌。
罗沁斜倚在门边,冷眼看着一地油污的厨房,像是刚刚经历过激烈的两军交战,弹药□□通通上阵。
“你是要把我家炸了吗?”
“这是我根据网络上的教程……”宋时瞅了眼罗沁的脸色,赶忙拍着马屁,“主要是罗老师的亲身示范与指导,最重要的就是您的帮助。这第三份油爆虾,就外观来看比前两份黑漆漆的好多了。”宋时拾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我觉得就味道上来讲,也有了突飞猛进。”她将筷子递给罗沁,“你要试试吗?”
罗沁立马挥手拒绝:“不要和别人说是我教你做菜的,我丢不起这脸。吃过你做的前两份油爆虾,不,准确来说是黑渣块,我今天什么食欲都没有了。你休想再拿我试毒。”
宋时失落地收回手,又吃了一口。仔细品味一番,这菜已经做得有几番像样了,若是再少放一些盐就更完美了。
她活到今天才发现自己有厨艺上的天赋,值得进一步发掘。
之后,在宋时的撒泼耍赖下,罗沁无奈地又教她做了几个菜。
罗沁一示范完就麻溜地出了厨房,打开手机火速下单外卖,留宋时一个人站在灶台前捯饬。
反正宋时做的食物她是一口都不会再吃了。
所谓执拗,就是宋时能无视锅里烧焦的菜,倒了再重新做一遍。一次次重复,直到一道合格的菜肴出锅。
当晚,罗沁尝了几口宋时的最终成品,勉强点了头宣布她出师。
饭后,两人讨论了会儿,在其中选出三道味道好且不容易翻车的菜,作为她周五去江砚家展示厨艺的“参赛作品”。
宋时将厨房收拾干净,迎着皎洁的月光回家。
夜里,她仍坐在书桌旁埋头画稿的时候,手机按时收到了消息。
我的小白脸:别熬太晚,早点睡觉。
宋时看了看时间,右上方显示“23:00”。江砚每晚都会在这个时候发送消息,像是个定时的闹钟。
原来故宋时:你肯定也没睡,还好意思催我,不信视频聊天。
江砚抿了抿薄唇,瞄了眼一旁仰头灌酒的于观年。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他咬着后槽牙拦下于观年:“别又在我家喝得烂醉,这次我不负责送你回去。”
“你别管我。”于观年烦躁地挥开江砚的手臂。
他已醉得晕乎,觉得高脚杯喝得不够尽兴,干脆握着酒瓶直接往嘴里倒。
“于观年。”江砚当即夺过酒瓶,里面的酒已被喝下大半。
“要喝酒去酒吧,来我家还得自带酒水和酒杯,你也不显麻烦。”江砚将桌上翻倒的酒瓶一一摆正。
于观年眯着眼瞧他半晌,含糊地说:“你不和我一起喝?酒可是个好东西,你以前不是我们宿舍里最能喝的吗?”
“戒了。”
语气平静,不带一丝迟疑。
于观年撑着身子往前探了探,忽而大笑出来:“我还记得那件事,实在是终生难忘。”
江砚和他是高中校友但不同班。他只是听说过这位学□□字,少有交流。
大一分宿舍的时候,他的姓氏排在班级最后,于是被安排与其他专业的同学混住。入校那天,他才知道自己和江砚报考了一个学校,并且是室友。
但江砚为人过于冷淡,非必要一天说不了三句话。所以刚开学那段时间,他俩并不熟悉。他甚至还推断过,这大概是大神的清高,不与其他人往来。
第一学期期中,他和罗沁正式在一起了。他请整个寝室的人出去搓了一顿,江砚第一次领了他的好意。
后来他从家里拿了几瓶陈年好酒和室友分享。就是这一回,江砚被他们灌醉。
那个从前整日冰山脸的人,在酒后醺红了脸,抱着酒瓶不肯松手,室友怎么劝都不听。他硬是紧紧将喝完的酒瓶搂进怀里,对着它不停地念一个名字。
宋时。
一整晚,反反复复,没有其他话,只有这个名字。
第二天酒醒,于观年还拿这事调侃过江砚。结果江砚一听到宋时的名字,当场愣神,随即变了脸色。
从那天起,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要想让江砚吃瘪,只需要念这个名字。
而对于于观年来说,宋时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毕竟常在罗沁口中听到。
他和江砚渐渐达成了某种不必言明的契约,若是罗沁无意间谈起宋时的近况,于观年会将这些内容转述给江砚。而江砚则需帮他完成代课、带饭、跑腿等等活儿。
后来他刻意刁难过江砚,最终发现即使他变本加厉地对江砚提出苛刻要求,江砚也不会拒绝。好像为了听到几句关于宋时的话,他什么都可以做。
于观年试了几次也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反而是他逐渐觉得有失妥当才罢手。
某种意义上来讲,多亏了宋时,他成了大学期间和江砚关系最好的人。
“自从你那次喝醉喊她的名字后,我就再没见你喝过酒。”于观年捋了捋黑发,邪笑道,“我们也没有嘲笑你,你用不着反应这么大。”
江砚垂落了眼眸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