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宋时快速地眨眼移开视线，回想着江砚刚刚的话，“原来你是这样理解的。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这些名词不再是厚重的书本里一个个枯燥的知识点了。学霸就是学霸，思考和理解问题的角度都和我不一样。”
她翘着腿，不住地晃悠两下，余光瞥见江砚在挠手背，微微侧过去定睛一看，“你也被咬了。”
江砚沉默着拧开瓶盖，给自己涂风油精。两三滴墨绿的液体流淌在红肿的位置上，他还是不满意，抬起另一只手去挠。
“别。”宋时伸出手一把拽住他，指尖触碰的冷凉感透过肌肤，传导到大脑。她抬起眼帘，撞进江砚望来的漆黑瞳仁里，稍显窘迫的放开手。
“我就是想说，你别挠它。”宋时忽然抽搐了下嘴角，低头偷笑，“没想到你比我还招蚊子。”
江砚扫过她翘起的嘴角，冷哼一声说：“太阳快出来了，我去准备早餐。你想吃什么？”
宋时想了想，“这山上就一家小超市，也没见过其他的店了。要不去小超市里挑挑？顺便帮罗沁和于观年带点吃的回来。”
“行。”他站起身，“你先回帐篷里去，小心着凉，我很快回来。”
“不行，我得和你一起去。”宋时大步跟上去。
江砚听到她从身后跑上来的脚步声，转身朝宋时走过去，“你跑慢点。”见她站稳在身前，微皱眉说：“你不用去，这里早上温度低，很冷的。”
“我不怕冷，”宋时吸吸鼻子，“但是你走了，我回到帐篷里，又要被蚊子咬了。”
江砚挑眉回视，弯腰凑近她，“宋时，所以我是个工具人，用来防蚊的？”
“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们都醒了，就一起去呗。”宋时不好意思地笑了，觉得自己这个借口实在别扭。
“你回去套件大衣再出来。”
“那你不准一个人走，在这里等我。”宋时三步两回头地强调。
“不走。”江砚将手揣进外套兜里，看着宋时一次次回头确认的神情，他笑着说：“走路看我做什么，看前面啊宋时。”
“知道了。”宋时冲回帐篷，在不惊醒罗沁的情况下，迅速换上衣服跑出来。刚迈出脚，她就看见原本已经走出几十米的江砚，现在正背身站在自己的帐篷外。
“我换好了，换了件超级厚的羽绒服。”宋时拍拍身上的纯白外套。
清晨冷冽的风刮过耳畔，刺得她缩着脖子，将下半张脸埋进颈侧的绒毛里。
宋时睁着圆眼看江砚，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也很单薄。
寒风里，她冻得伸不出手，只得用手肘戳戳江砚的手臂，“你不去换一件厚点的衣服吗？”
“我这样刚好。”江砚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的打扮，满意地点点头。
“我觉得在风度和温度之间，我们还是该以后者为重。”宋时再次劝导。
江砚蹭了蹭冻红的耳朵，挺起身倔强地说：“我现在两样都占了。”说完，朝前走出去。
“你走慢点儿。”宋时跑着跟在江砚身后，大风从前方吹来，被江砚高大的身姿挡去大半。
行至抬阶处，宋时忽然回头望向身后。
远处一道金色的晨曦穿透云层，照耀下来。
“江砚，快看是日出。”宋时扯住江砚的袖口，抬手指着初升起的太阳，虽不能驱逐周身的寒冷，但带来了耀眼的光亮。
她掏出手机，对着日出的方向拍照。
拍完几张后，宋时偷偷仰头瞄了眼江砚，见他也眺望着远处的金轮，没有注意她的动作。
宋时偷笑着转移镜头，垫着脚步走到他斜后方，记录下眼前的美景，以及那个寒风里穿着骚包，瑟瑟发抖的男人。
“宋时。”江砚没有转身，但似乎觉察到什么，“你在做什么？”
宋时吓了一下，赶忙收起手机，“没什么。”
江砚回过神，推了一把镜腿，琢磨了下，“又在偷拍我？”
“没有，少自恋了。”
“要拍就光明正大地拍。”他笑着走远，身后的曦光照在他的背膀上。耳侧的一缕碎发高高地翘起，显得他不似平日里规矩。
宋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他像是沐浴在光里。
她笑了笑，江砚本来就是个充满光亮的人，他有学识，有涵养，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接触了就知道他对周围的人都很好，嘴硬心软。
宋时跑上去喊着：“你等等我。走这么快做什么，你腿长能不能照顾一下其他人啊，1米88的同志。”
“是1882。”
“……”
两人一路打闹着到了小超市，老板刚刚开张。
宋时走进店里，在货架上挑选。她看着架子上各种口味的饼干，纠结要选择哪一种。
“你觉得是这个原味的好吃，还是抹茶味的更好？”她提问道。
江砚凝视她两秒后，回答：“你要是喜欢，就都买了。”
“这一盒的量就很多，买两盒肯定吃不完，多浪费。”宋时一阵犹豫后，取下原味的放进购物篮里，“我记得罗沁和于观年都喜欢这个口味。”
江砚立在她身旁，阴冷地说：“你还知道于观年的口味，记性挺好啊。”
“罗沁以前天天在我耳边提，哎呀，这个是我们观年喜欢的，那个我们观年不喜欢吃。”宋时捏着嗓子模仿。
“你这脑子本来就记不住太多东西，于观年喜欢什么口味这种垃圾信息还是定期删除的好。”江砚瞅着篮筐里的原味饼干冷笑。该记得的不记得，不该记的倒是清楚得很。
宋时叉着腰反驳：“你什么意思，我脑子可好了，能记得很多东西。”
“比如？”江砚低头靠近她，“嗯？1882都能记成188，怎么那两毫米让你当早饭吃了？于观年喜欢的口味比两毫米好记是吧？”
“我说你要不要买张便签贴自己脑门上？就写：本人身高1882。这数字真是死了也要刻在墓碑上。”宋时瞪着他，“而且我又不是特意记得他的喜好的，是因为罗沁有一次很高兴地和我说，她发现自己和于观年有同样的口味，都喜欢这个牌子的饼干，而且是原味。我是因为记得罗沁的喜好，谁关心于观年喜欢什么？”
“哦，那你记住了，我喜欢抹茶味的。”江砚抬手取下一盒抹茶味的饼干扔进购物篮里，“你呢，你喜欢哪个口味？”
宋时盯着框里的抹茶饼干，眼神微动，支支吾吾说：“都还行。”
江砚瞥她一眼，转身走开，抿着唇心里念叨，口是心非，分明喜欢抹茶饼干，还要迎合别人的口味买原味的。
“要不我们早上吃点热乎的？”宋时停在桶装方便面的货架前，取下两盒递给老板。
很快面就泡好了，两人坐在长桌前隔着透明玻璃向外看。逐渐有其他旅客推门进来购物。
刚泡完的面冒着白茫茫的雾气，宋时扇了扇风，开始就餐。
“虽然我没有特意拍你，但是其中确实几张照片里有你的出境。我自认为拍照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回去把照片发给你？”宋时吹吹气，索了口面。
“发我合照吧。”
“我们四个人的那几张吗？”
“还有我们俩的，于观年拍的那几张。”江砚干咳了声，“鬼知道他会把我拍成什么丑样子，我不放心，想要看看。”
“你觉得自己从哪个角度拍会不好看啊？对自己要有点信心。”
江砚眉间轻挑，“所以，你是觉得我好看？”
“……嗯。我必须要承认，你这张脸三百六十度都好看。”宋时说着玩笑话，“这算是你为数不多的可取之处。”
“我就当这是夸奖了。”
宋时轻笑着看了眼江砚，他眉宇间是止不住的得意。
吃完方便面，江砚拎着购物袋走回帐篷，宋时小步地跟在后头，发现江砚走路的速度比之前明显放慢了很多，她不再需要迈大步追赶了。
快到帐篷的时候，她远远望见木桌上坐着个人，看身影像是罗沁，旁边好像有个人搂着她。还没等她瞧清楚，手腕被江砚猛地拽住，往反方向拉扯。
“怎么了？”
江砚把她拉到粗木树桩后，没发话。
宋时奇怪地皱着眉，想要转头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江砚抬起手，用两指捏着她的脸，又将她的脑袋扳回来。
宋时反手去推他，手刚搭上江砚的指尖，耳边隐约传来奇怪的声响。
她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她见到罗沁坐在长桌上，旁边站着于观年，两人脸颊贴得很近。听现在的声音，这两人大概是在亲热。
四周没有其他人，离奇得安静。
宋时后背倚靠着树，觉得那两人的声音过于清晰了些。她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江砚，脸颊控制不住地泛起红晕。
宋时不自然地眨了下眼睛，挥手推开江砚捏着她脸庞的手指。
两人都躲在这颗大树后，听着后面传来的暧昧声响。
良久，宋时低垂下头，稳住呼吸，小声问：“他们还要亲多久啊？”
江砚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手指蹭过鼻尖，仰着头回：“大概还有一会儿。”
“我们要一直躲在这儿吗？”
“也可以出去打断他们。”
“……那还是算了。”宋时用手捂着烧得烫红的脸颊，第一次埋怨自己的耳朵太过好使。
除了罗沁和于观年的亲吻声，好像还有击鼓的碰碰声响，而且离她很近。
鼓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急促。
这好像是心跳声。
宋时盯着眼前江砚的胸膛，这似乎是她的心跳，又好像是江砚。她脑中一片混乱，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