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宋时推开门一探看，见到门口把手上挂着一袋早餐。取下来解开活结，是一盒小笼包和豆腐脑。
“谢谢你的早餐。”她发给江砚。
担心罗沁的情况，她打去了电话。接话的是个男人，懒散低沉。
“于观年？”
“嗯，是我。”声音里还带着困倦。
“罗沁呢？她怎么样了？”宋时止不住担忧。
“还睡着呢。”他打了个哈欠，忽然问，“江砚还在你旁边吗？”
宋时不懂他为什么要问江砚，“没有，他不在我家。为什么问他？对了，昨天他怎么会去罗沁家，还把我送回来？”
于观年轻笑，这家伙昨天火急火燎地给他打电话，催命符一般硬生生把他叫来，把宋时送回去竟然不借机留宿就走了。
“这些问题你应该问他。”他摇摇头，挂了电话。
宋时看着眼前的早餐，脑内忽然闪过很多画面，全是她拉着江砚一口一句“老娘”，还把碗倒扣在头上当皇帝。
“江爱卿……”自己昨夜的声音无数遍在脑海里回旋。
她难堪地低下头，真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砚。她大口地吐下一个小笼包，发泄烦闷。
接着，简单收拾后出门上班。
仍然是普通的一天，宋时坐在工位上，按照要求在画板上描绘着被欺凌者暗淡的身影。画着画着，她眼前浮现出了江砚的背影。
别胡思乱想了，她甩甩脑袋自我暗示。
结束工作后，宋时背着包走出写字楼，一抬眼就见到路边停着辆熟悉的宾利。江砚一身正装，斜靠在车前，看着手机，身形挺拔。
她又记起昨晚发酒疯的自己，踯躅着走上去，“江砚。”
他摁灭手机，抬起头看过来，习惯性地整理着袖口，说：“今天醒来觉得头痛难受吗？”
“还好，没怎么觉得难受。”她觉得自己快没脸站在江砚面前了，忽然猛地反应过来，朝他说了句，“你等我一下。”
也不管身后的江砚，她回身冲回大楼。
江砚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微笑，这么多年还是莽莽撞撞。
没过一会儿，宋时抱起工作室墙角的一个大纸箱，走了出来。箱子有半人高，她一搬起就看不见前面的路，只能侧过身横着走。
江砚立即接过纸箱，是有些分量的。
“这个是给你的。”她缓过劲儿来，喘气说，“准确来说是给撕家的。”
“这是狗粮？”他看着纸箱上的图案。
“对，我在网上看的，不知道它喜欢哪种狗粮，就都买了些。同城快递，一天内就送到了。”
“你送它狗粮做什么？”他刚问出口就意识到了答案，“因为早饭？”
宋时点头。今天她在画画的时候总是想起江砚，她反思了下，一方面是昨天晚上在他面前出尽了洋相，另一方面是他昨晚特意送她回家，今天早上还给她叫了外卖。
她受了江砚这样的大恩情，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思来想去，他帮她点了早饭，她还回去就是了。可胡乱送怕惹他不喜，这才想到了撕家。
撕家肯定是喜欢狗粮的，于是她便买了一大箱。
“我给你点的早饭，你就算要还了这份恩情，也该是送我些吃的。怎么还把这好处算到撕家头上？”江砚走近她，声线舒缓，带着磁性。
“我上次在你家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你厨艺很好。若是我自己做的，恐怕你吃了会吐出来。如果点别的店做的送过去，我又觉得还没你自己做得好。”宋时双手攒紧，支支吾吾地说，“我想着撕家总是要吃狗粮的，而且就算这狗粮不合它胃口，它又不会说话。”
江砚眼里划过一丝愉悦，借着扶眼睛的手遮住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道：“你这个理由，我勉强接受。”
“不过，早餐的恩情还了，那我昨夜送你回家的事呢，你打算怎么报答我？”他扬起眉梢，眼里带有戏谑。
“如果你不怕中毒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一顿。或者你喜欢什么，都告诉我，我买给你？”她的头压得更低了，思考着各种可行的方案，“但是你怎么会来罗沁家找我啊？我看手机里的未接通话，你昨天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江砚听了这话扶额，没事就不能找她呗。
他盯着脑袋低垂的宋时，面色渐渐冷下来。哪怕是傻子都能发现她的回避，她今天一眼都没看他。
他本想说明来意，但看着她闪躲的眼神，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夜过去，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江砚不明白，明明已经熟络起来了，为什么她又开始后退。若他现在更进一步，她会不会又缩回龟壳里去。
“我本来是想找你……”江砚快速思索着合理的借口，眼神扫过纸箱，忽然灵光一现，“遛狗。”
“啊？”
“我昨天正好在遛撕家，经过了鉴湖新苑。我记得你挺喜欢它的，就想问你要不要下来看看它。”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
宋时疑惑地问：“你遛狗要遛这么远？”
江砚皱眉，她的关注点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我是开车到那一片附近的，那里人比较少。”
“结果你一直不接，我……”江砚本想说担心她，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又说不出口，“我这人比较顽固，就多打了几个。”
“听说你在罗沁家，所以就顺路送你回去。”他感觉自己手心开始冒汗，“主要是于观年，他说他想和罗沁独处。”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昨天喝多了。”宋时听完江砚的解释，抚着后脑勺。她微微抬起头，瞄了他一眼，“那个，我下班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江砚站直身子，“我送你……”
“不用不用”，宋时想也没想就拒绝，“公交车也挺快的，马上就到站了。拜拜，江爱……不是，江砚。”
对着江砚的脸，她满脑子都是那句“江爱卿”。
宋时胡乱地挥了挥手，一溜烟跑远了。
江砚望着她飞快离去的背影，削薄的嘴唇紧抿，弯腰将撕家的狗粮抬上后备箱，驾车离开。
宋时回到家，刚想从冰箱里拆出一盒速冻饺子下锅煮，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门一打开，外头那人立马喊道：“surprise！”
宋时被吓了一跳，“罗沁？”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早上还睡着，没接到你的电话。所以等你下班了特意跑过来，还从‘长忆餐厅’打包了菜。”罗沁瞟了眼她手里的食品包装袋，“宋时，你最好现在就把手里的这袋速冻饺子放回冰箱。”
宋时迎她进门，将饺子塞了回去。
一转身，罗沁已经拆了包装，将打包来的菜整齐地摆在餐桌上。看着满桌佳肴，她兴奋地搓搓手掌，“都是招牌菜，保证你喜欢。有几道那天吃过了，我觉得不错，所以又点了一回。另外几个，都是店员推荐的。”
“对了，你昨晚也喝了不少酒，今天醒来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她抬起头，担忧地看过来。
“我没事，没觉得难受。”宋时看到餐盒上印着“长忆餐厅”的标志，问：“你们和好了？”
罗沁撇撇嘴，不承认也不否认：“这都不重要。我昨晚喝了个酩酊大醉，浑浑噩噩的。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我身旁，如果是往常发生这样的事，我肯定会很激动的，他竟然陪了我一整晚。但是今天睁眼那一刻我感觉到，我没有心跳加速，我很平静。”
“如果说我不喜欢他了，那肯定是假话。但是宋时，我发现今天的我没有昨天那么喜欢他了。”罗沁忽然笑起来，“这是一个好消息。我在找一个契机，能够让我彻底放下他的契机。也许很快就会出现了。”
“如果你很苦闷，想要倾诉，可以和我说说。或者有拿不定主意的，我帮你分析分析。”宋时掰开竹筷，互相刮蹭几下，递过去。
她看着罗沁的笑颜，明明嘴角是勾起的，眼里却满是落寞。
“就你？情感经历一片空白的小呆子？”
宋时不服气：“我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我看过很多爱情类的名著、电影，自认为理论知识储备非常丰富。”
罗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感情这东西，纸上谈兵是不行的。你要是有兴趣，我帮你介绍几个？”
“不要，完全没兴趣。”宋时立即拒绝，“我一个人生活挺舒服的，为什么还要去费力适应另外一个人的喜好和生活节奏。”
罗沁稍稍侧头，“可我有预感，你这棵铁树就快开花了。”
“真把自己当算命先生了？”宋时夹起鸡翅塞进罗沁嘴里。
“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罗沁吐出鸡翅，“你最近桃花运势极好。”
“不要乱用直觉。而且，我是专业的辣手摧花，一掐一个准。桃花还没开呢，就都被我掐没了。”宋时翘着腿，享用桌上的美食。
饭后，两人又聊了会儿，待天色渐沉，宋时送她出门离开。
桃花，这种生物大概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宋时想着。特别是烂桃花，她处理起来一向是稳准狠。
兜里的手机振动，她看都没看来电人姓名，随手一划将手机举到耳边。
“喂。”清润的声音振动她的鼓膜。
“江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江砚变得这么熟悉，一下就能听出他的嗓音。
“你现在在家吗？”
“嗯，我在家。”
“方便出来一下吗？我在你家楼下。”他舒出口气，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宋时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说：“好，我现在下来。”站起身大步走向房门。
“出来的时候记得披件外套，外面风大。”清冷的语调夹杂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