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俞煊被齐殊狗到的后果就是下定决心要和他分开睡。
俞煊特意从衣柜里单独拿了一床被子出来，齐殊挑着眉毛问：“什么意思？”
“不明显？”俞煊把被子扔进去后颐指气使：“你睡里面。”
齐殊直接问出口：“为什么不盖一个被子？”
你还有脸问？
俞煊黑着脸，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想挨着你。你到底睡不睡？不睡客厅有沙发。”
“睡。”齐殊利落地说。
俞煊看了他一眼，默默收回视线。
谁知道齐殊又问：“不躺下？”
“少管我，”俞煊背对他坐在床上，没回头，“你烦不烦？”
齐殊笑了一声：“发这么大火。”
俞煊抿着唇不说话，从包里拿出先前尹闻斐给他们红包。
按理说他们这边过年，利事一般都会散十块或二十，然而红包里却包着三位数，还不止一张。
俞煊愣了一下，转头把红包扔给齐殊：“收着。”
“你替我拿吧。”齐殊没接，“煊哥，我感觉我像上门女婿。”
听见这句话，俞煊忍不住笑：“放屁，少占我便宜行不行？再说了上哪儿找这么优秀的上门女婿，让你拿就拿，这是心意，就像你送我妈东西一样。实在不好意思你以后就对我好点，少惹我。”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容易逗了，每次反应都很可爱。”齐殊说。
俞煊红着耳朵，干巴巴的：“找揍？”
“知道了，我以后少惹你生气。”俞煊听不出齐殊有多大诚意，接着听齐殊说，“我先收着，放你这儿肯定存不住。”
“也行。”俞煊没反驳。
从头至尾齐殊都没有看红包里的金额有多少，俞煊也没有说，怕自己说了以后反而让齐殊更抗拒了。
其实俞煊能察觉到齐殊的不自在，也明白他心里的落差，一时思考自己让齐殊过来到底是不是一个好选择。
两个人平躺在床上，俞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思绪飘远。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齐殊在旁边悉悉索索响起动静。
俞煊嘴上“啧”了一声：“干嘛呢？”
“睡不着。”齐殊似乎转身面向了他，“煊哥，我还是很怕。”
“别怕，”俞煊难得放软声音，“我不是还在么，明天我全程陪着你。”
“其实智齿也没那么疼的。”齐殊最后反抗。
俞煊不耐烦：“下回疼起来别找我哭。”
齐殊这才发出一声浅笑，没说话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
俞煊为了防齐殊，一开始就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这会儿实在热得不行，他扯了两下被子，露出胸口以上的位置。
结果齐殊立马把手伸了过来，就好像一直在暗中观察他，钻空子趁机出手。
俞煊吓得一抖，想也不想往旁边缩。
不料齐殊只是握住了俞煊的手，看见他的反应说了一句：“我怎么感觉在你眼里我像个变态？”
“睡个觉还要牵手，肉不肉麻？”俞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下意识用力握了回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感，“别吵我，睡了。”
翌日。
俞煊带齐殊去医院，尹闻斐告诉他位置后直接让俞煊上去找他。
不同于昨日，齐殊今天看上去反而很淡定，俞煊见状问：“你不怕？”
“还好，”齐殊说，“我发现你哄人很有效果。”
俞煊：“……”
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尴尬情况，俞煊逃避了齐殊的视线。
和齐殊去拍完片子，到了快拔牙的时候俞煊才看出来齐殊是装的。
实际上对方没那么淡定，俞煊忍不住嘲笑他：“不是很有效么？怎么还抖上了？”
“谁抖了？”齐殊看他，“冷的。”
“哦，原来怕冷啊，我以为你怕疼呢。”俞煊说。
齐殊默默盯了他半晌，最终妥协：“我承认，我是很怕疼。”
“不是说了打麻药？怎么这么怂？”俞煊举了个不良例子，“拿出你当时揍王皓的气势。”
“当时情况不一样。”
“对对对，”俞煊截他话，“当时疼的又不是你，你是让别人疼的那个，行了吧？”
齐殊垂着眸看他，盯得俞煊心里发毛。
齐殊蓦地笑出声：“俞煊，你学坏了。”
俞煊：“……？”
“你有病？”
齐殊自顾自地笑，俞煊黑脸：“再他妈笑一下试试，我把你嘴给撕了。”
“不笑了。”齐殊嘴边挂着弧度。
插科打诨间，齐殊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不少，没之前那么紧绷了。
终于到了齐殊的顺序，俞煊这才发现齐殊是真怕疼，之前这么说不是在故意逗他。
如今他也明白齐殊为什么动辄就要上药了。
不光是俞煊调节齐殊情绪，就连尹闻斐也十分细心地开导他，尽量和他多聊天。
尹闻斐望了眼正好低头看手机的俞煊，他问：“你和俞煊认识了多久？”
齐殊说：“我很久就见过他，分到一个班才算认识。”
“那也没有多久，”尹闻斐说，“但我觉得你对他而言很重要。”
齐殊一愣。
尹闻斐好像只是随口一提，没别的意思，很快他温和一笑：“准备好了吗？”
俞煊这时候走过来：“要开始了？”
不等尹闻斐说话，他继而拿起手机对准齐殊：“拔吧，我录下这珍贵的一幕。”
尹闻斐配合地说：“我给你找最佳视角。”
齐殊却没笑，沉默地攥紧了手。
过了半晌，俞煊默默收回手机。
他朝齐殊伸出手，漫不经心地说：“手借你，敢用力你就完了。”他下意识放狠话。
但这句话对齐殊来说却像强心剂一样，让他悬浮上下的情绪一下子归回原位。
然而片刻后齐殊说：“能不能把头转过去？”
“怎么着？”俞煊乜他，“你还在意形象？”
他面上没耐心，但还是把身子转了过去：“少磨磨蹭蹭的，不看你总行了？”
拔牙耗了半个小时左右，俞煊就这么站着让齐殊“牵”了半小时。
到后面他都不耐烦了，又生怕尹闻斐看出点什么，全然忘记了是自己主动的。
好在尹闻斐贴心：“之前我遇见过很多紧张的患者，都像你们这样一个人在旁边陪同。”
到最后齐殊蹙起眉，俞煊也跟着一皱：“麻醉不管用？”
“肯定是有用的，”尹闻斐说，“是他太紧张了。”
哦，忘了是娇花来着。
俞煊面无表情地想着，伸手薅了两下娇花：“怎么样？疼不疼？”
齐殊摇头：“现在没感觉。”
拔完智齿，尹闻斐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
俞煊一边默默地记，一边偷瞄嘴里塞着棉花球的齐殊。
看着像某只小动物。
这么想着，俞煊叫了齐殊一声：“哎，我发现你长得挺神奇。”
“？”齐殊疑惑地看向他。
“又像仓鼠又像狗的，你说神不神奇？”
“……”齐殊说不了话。
在医院待了大半天，俞煊估摸着药效应该过了，他看着齐殊：“疼不疼？”
齐殊顶着一张面瘫脸：“疼。”
俞煊觉得挺好笑，“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脆弱啊。”
齐殊嗯了一声，由于不怎么方便说话，他用手机打字：现在看出来了，所以可以直接哄我了。
俞煊一秒变脸：“……滚。”
因为齐殊临时去拔了牙，原本很多计划就泡了汤。
俞煊有点失落，齐殊就安慰他：“没事，现在留遗憾了下次才有理由回来补上。”
心想是这么个道理，反正机会很多。
但俞煊看着齐殊的半边脸越来越肿，愈发喜感，还是止不住乐。
等齐殊在这边稍微消了点肿，两人才回到小城。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阵，齐殊看见是谢芸筝给他打的电话，直接挂断。
俞煊正好没看见这一幕。
顾爽提前得到消息过来接机，看见齐殊的脸时吓了一跳：“卧槽，你怎么过去一趟还被人打了？”
齐殊的脸色说不上好看，大概和这冰天雪地一样能冻死人。
顾爽是真这么以为，他扭头看着憋笑的俞煊，眼里写着“心疼兄弟”四个大字，他脱口而出：“你家暴了？”
“……”俞煊不笑了，“他去拔牙了。”
顾爽更震惊了，他重新看向齐殊：“你居然背着兄弟去拔牙？！你不是人，说好的狗都不拔！”
齐殊依旧冷冷的口吻：“那是你自己说的。”
顾爽哀嚎：“你就是狗！”
俞煊听出来了，顾爽也长了智齿。
上车的时候俞煊私底下冲着齐殊小声说：“小狗。”
齐殊立马扭头看他。
俞煊摸了摸鼻子，啧，怎么还应了。
顾爽开着车一路直达，眼前一栋栋熟悉的灰色居民楼映入眼帘，齐殊一时间没收回神。
齐殊有点恍惚，他忽然厌倦了此刻涌起的归属感。
手机从他到机场后就一直在响。
谢芸筝像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踩着点给他发消息。
-有事和你说，来我家。
十分钟后又是另一条。
-齐殊途，别逼我。
俞煊看见他对着手机发呆，叫了一声：“在想什么？”
这一声让齐殊拉回思绪，他把手机收起：“我在想你要回哪儿。”
俞煊思考两秒：“还是回我小姨家吧，毕竟多少天没见了，挺想他们的。”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和李槿如一家建立起了亲密感。
“好，我先送你回去。”齐殊说。
“有什么好送的。”俞煊扫了眼顾爽，有些不自在。
顾爽注意到视线立马摆手：“我不是人，别在意我。”
齐殊笑了一声：“听见了？大爽不是人，不用管他。”
俞煊啧了一声：“真不用……”
齐殊打断他：“煊哥，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看见齐殊的眼神，俞煊下意识一怔。
又听见齐殊说：“毕竟你还没哄我，能讨点利息也是好的。”
嘴里即将脱口而出的安慰话一下子就不太干净了，俞煊差点骂出来。
齐殊真就把俞煊送到了李槿如家楼下，俞煊到目前为止隐约发觉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
上楼前，他看了齐殊一眼：“没事瞒着我？”
“我能瞒着你什么？什么时候能把你这胡思乱想的毛病改改，不需要这么敏感。”齐殊眉眼间都是笑意，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俞煊没看出异样。
“那我走了？”俞煊最后试探，他脚步蓦地一顿，有往回走的念头，“其实我不回去也行。”
齐殊说：“上去吧，我顺便去看我爷爷。”
“哦。”俞煊莫名不高兴，“那我上去了，别后悔。”很明显他才是舍不得的那一方。
齐殊笑得无奈：“行了，晚上给你打电话。”
听见这句话，俞煊的心情才好了点，紧接着他猛地收回上扬的嘴角。
……他什么时候这么腻歪了？
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因为这几天他们每天待在一块儿，腻歪两下也正常。
俞煊给自己洗脑，不肯再看齐殊一眼，上了楼。
齐殊没去回甘，他去找了齐老爷子，在他家吃了晚饭，又陪老人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小区内。
唯一一条水泥路，直直地向里延伸。
两边是并不茂密的灌木丛，有一部分甚至已经秃了，露出里面孤零零的茎。
老旧的路灯只能照出微弱的光线，不足以撑起他的影子，齐殊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影子越来越淡。
齐殊住的那栋楼旁边原本有一棵很高的松树，如今却空荡荡的，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了。
应该是没养活，死了。
有一瞬间齐殊觉得脚底下踩的不是实地，而是虚浮的。
明明是他走了无数次的路，然而却在这一刻让他感到陌生。
齐殊上楼的时候没有叫亮声控灯，习惯性地融入了黑暗。
他掏出钥匙开锁，进门的霎那，屋子里“啪”的一下亮堂起来，齐殊不舒服地眯起眼。
不等他适应，谢芸筝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这几天都和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