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俞煊愣了两秒，接着埋下头，手握着拳放在嘴边咳了咳：“我可没这个意思。”
“嗯，”齐殊毫不避讳，“我有。”
俞煊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露出一截光洁的后颈。
齐殊不由分说抱住俞煊的脑袋，低头在那一截脖子上亲了一下。
“草！”吓得俞煊连忙挣开齐殊往后退了好几步，他看了看四周，“你有病？干嘛动嘴？”
齐殊无所谓地耸肩：“不动嘴我怎么说话？”
俞煊噎了一瞬，“那就好好说话。”
“我看了，没人。”齐殊说着朝俞煊走过去。
俞煊本能反应往旁边跑：“别过来。”
“跑什么？”齐殊不依不饶，“过来，煊煊。”
俞煊浑身肉麻，他竟从齐殊脸上看出了嬉皮笑脸四个字。
“……”
他气得骂人：“滚！恶不恶心？”
好好的放烟花莫名变了个味儿。
第二天的时候瞿箐联系了俞煊，她特意抽时间出来和他们吃饭，同行的还有尹闻斐。
有了先前在小城吃饭的先例，俞煊问齐殊：“紧张么？”
齐殊笑了笑：“说不紧张是假的。”
“哥罩你。”俞煊说。
他们去的是一家市中心的饭店，门口的装潢看上去就很气派。
齐殊和俞煊一起往里面走，往四周多看了两眼，俞煊见状说：“是不是感觉特高级？”
“嗯。”齐殊说。
俞煊说：“放心，不贵，钱都砸在装修上了。”
瞿箐订了一个包间。
两人一进去，尹闻斐就亲切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过来累不累？”
“还行。”俞煊笑着说，没忘记给两人介绍齐殊，“这是我朋友，齐殊，也是我复读班里的同学，成绩很好。”
瞿箐点点头：“我有印象，坐吧，不用拘束。”
“好。”齐殊应了一声，和俞煊一起坐下。
“来，给你们的压岁钱。”尹闻斐拿了两个红包过来，分别递给了俞煊和齐殊。
齐殊起初没有接，俞煊就在旁边说：“没事，接吧，在我们这里红包就相当于讨个好兆头，叫做‘利事’。”
见推脱不下，齐殊只好收了。
他从头到尾不是点头就是被点到名的时候才说话，总之话很少。
俞煊为了让他不那么尴尬，话不得不多，和瞿箐他们聊天时不时就带上齐殊。
瞿箐说：“齐殊，我几次听俞煊说你的成绩很好，以后有想过考哪个大学吗？”
“想过考北京，比较偏向于北大。”齐殊说。
尹闻斐眼里有赞赏：“会很辛苦，但胸怀鸿鹄之志总是好事。”他转头看向俞煊，“俞煊，你妈妈说要多和人家学学。”
瞿箐反应平平：“我什么时候说了？”
“没说吗？有可能你的心声恰巧被我听见了。”尹闻斐和她开玩笑。
俞煊其实有点诧异，但看着他妈在这样的玩笑话下还真扯了下嘴角，又有种心安的平稳感。
听见齐殊被夸，俞煊也高兴：“在学了。”
瞿箐一如既往宠辱不惊，她接着问：“以后有想过要做什么吗？有没有目标？”
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两个问题并不难以回答，但是在齐殊这里却让他思忖了良久。
他正要开口，一旁察言观色的俞煊看出来他的异常，连忙接嘴：“反正齐殊成绩这么好，985随便上，走一步看一步呗。”
瞿箐不太赞同：“既然有能力考上这么好的学校，当然不能这么随性。”
她喝了一口茶：“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俞煊不自在地咳了咳：“我当然是有目标的，报什么专业我都想好了。”
“什么专业？”尹闻斐问。
“数字媒体艺术吧，比较想学这个。”
尹闻斐：“我以为你会选择动画，不过这个专业也不错，你确定好了吗？如果确定的话我就帮你打听打听，到时候再综合考虑一下。”
“谢谢尹叔叔。”俞煊难得叫了一次人。
听见这称呼，尹闻斐先是愣了愣，后知后觉才浮现出笑意：“不客气，毕竟我说了要讨好你。”
瞿箐不解地朝两人抛去一个眼神：“你们在说什么？”
“我和俞煊的秘密。”尹闻斐给俞煊和齐殊夹了个菜，“多吃点。”
齐殊颔首道谢。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备注，写着“谢芸筝”。
齐殊眼眸一黯，俞煊也看见了，小声和他说：“去接吧，我和我妈他们说一声。”
他点点头，起身和瞿箐他们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到包间外面，谢芸筝还在孜孜不倦地给他拨打电话进来，有一种他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气势。
齐殊垂着眸看了半晌，最终按下了拨通键。
“你在哪儿？”隔着屏幕，他听出谢芸筝的声音有些不稳。
齐殊很平静：“外面。”
“外面？”谢芸筝对这个词很敏感，“哪个外面？你到底在哪儿！是不是那个姓郑的又把你叫出去了？！我就知道他巴不得早点把你从我身边弄走！”
“和郑叔没有关系，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样不堪，别总是对别人抱有这么大恶意行么？”齐殊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厌烦。
谢芸筝笑了一声，听上去像是精神不太正常：“恶意？你如果知道他做了什么就不会这样说我了！”
她语气变得强势：“我不管你在哪里，现在立刻回来！我说过你不准离开我半步！”
“我从你家搬出去这么多年，你现在说这话会不会太晚了？”齐殊态度漠然，丝毫不为所动。
谢芸筝咬牙切齿：“齐殊途！你以为你出去就有用吗？看看那个郑启霖！到头来还不是要守在这里，你以为他是为了什么——”
没再听对面如何发疯，齐殊毫不犹豫挂了电话，顺便把手机关上机。
齐殊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负面情绪排出体内。
他站在走廊内，脚下踩着厚厚一层的吸音地毯，侧目朝窗外望过去。
这里的角度刚刚好，这座陌生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新世界。
他从小生活在小城，原以为那里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地方，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齐殊的耳边回响起谢芸筝刚才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俞煊见齐殊太久没回来，索性出了包间去找他，然而刚开门出去他就差点撞上人。
齐殊也没料到，很快他笑了一下，不等俞煊开口问就解释道：“我刚才去上厕所了，这里有点大，找了一会儿才找到。”
“那你怎么没问这里的服务员？”不管怎么说俞煊还是松了口气，“……那个，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知道俞煊指的是谢芸筝，齐殊摇摇头：“她就问我在哪儿，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哦。”俞煊点点头，“那你们没吵架吧。”
“真没有，别乱想。”
俞煊不满：“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齐殊颇为无奈：“我明明说了。”
“真是那样？”俞煊还在半信半疑。
“嗯，真是，”齐殊不由分说推着俞煊进去，走在了他后面，“别让叔叔阿姨久等了。”
齐殊三番两次说没问题，俞煊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在吃饭的过程中，齐殊偶尔观察着氛围，发现很多时候其实他都说不上话。
同样是和俞煊妈妈出来吃饭，但是他这一次明显察觉到了差别。
瞿箐和尹闻斐都很有学识，谈吐大方，如沐春风，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那类人。
齐殊默默看着自己的手机，像是要通过这个媒介看穿什么。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
俞煊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转头看向齐殊：“对了，你这两天智齿还疼么？”
“这几天没感觉。”齐殊说。
“嗯？”尹闻斐抬起头，“长智齿了？”
俞煊说：“长了有一段时间了。”
“最好尽早拔掉，不然长时间下去会把牙齿挤歪。”尹闻斐正好专业对口：“明天和你朋友来我们医院找我吧。”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俞煊莫名松了口气，心里对尹闻斐的信任度已经很高了：“好。”
吃完饭过后，尹闻斐开车送了他们。
今天瞿箐还是不在家睡，临走前俞煊把手里的礼品袋递给了瞿箐，“齐殊送你的新年礼物。”
瞿箐有几分诧异，没有太为难齐殊，只是和他说：“你现在是读书的年纪，没有必要破费。谢谢你的礼物，希望你在这里能玩得开心。”
俞煊注意到齐殊全程僵直着身子，直到两人开车出了小区这种状态才终于松弛。
他觉得有点好笑，一直盯着齐殊的反应，进了家门才伸手戳了戳齐殊：“你这是干嘛？”
这一戳就如同戳漏气了似的，齐殊换好鞋直起身，摇了摇头。
齐殊跟着俞煊进到房间，在他身后问：“阿姨不回来了么？”
“她经常这么忙，估计不回了。”
话音刚落，齐殊伸手抓住了俞煊的衣角，他靠着桌沿，微低着头看俞煊：“明天能不能不去？”
听见这语气，俞煊起初怔了怔。
很快反应过来齐殊说的是去医院，俞煊笑得残忍：“不能。”
“……”
齐殊表情不变，还是那副面瘫脸，但俞煊总在他身上看出了委屈的影子。
果不其然，齐殊立马上前抱住他，无言地示软。
俞煊被这道冲击撞得没稳住身形，后背抵在了门板上。
心跳猛地漏一拍，俞煊没想到齐殊这么突然。
他下意识将房间的门锁扣上。
“煊哥。”齐殊的声音就在俞煊耳畔，对方正贴着他耳后那块儿皮肤蹭来蹭去，“我不想去。”
“前段时间才答应过我，转头就忘了？”俞煊泄愤似的掐齐殊的腰，但齐殊没感觉到痒，纹丝不动。
俞煊掐累了，抬手放在齐殊背上，毫无章法地拍了两下，他说：“打麻药，不疼。”
齐殊没说话，就这么贴着他。俞煊似乎感觉到齐殊摇了摇头，还是拒绝。
俞煊故意冷下语气：“齐殊，听话。”
“我现在不疼了，所以不拔也行。”齐殊好半天才闷出这么一句。
他妈的。
怎么还耍赖？
俞煊骂了一声，有种想捂住鼻子的冲动。
这么想着，他还真骂了出来：“齐殊途，我警告你他妈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齐殊笑了一声，震动感从他的脖子根一路攀沿向上，导致他脑袋有瞬间迷糊。
他再度凶出声：“不准笑。”
“好，不笑。”齐殊往后拉开距离，他嘴上这么说，但满脸都写着笑意，“煊哥。”
俞煊侧头不看他，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你再哄哄我，”齐殊牵起他一只手，不断抚摸手腕上的那道纹身，“说不定我就愿意去了。”
喉咙有瞬间干涩，俞煊止不住吞咽：“……怎么哄？”
刚问完，俞煊就看见齐殊再一次朝他靠近，紧接着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这样。”
俞煊的眼睫毛慌乱地一阵颤：“就这么简单？”
“嗯。”
听见回答，俞煊抿起唇，下一秒双手捧住齐殊的脸，顺着他的五官亲了一遍。
眉毛、眼皮、鼻尖……最后是齐殊左眼角的痣。
那颗重见天日的泪痣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仿佛在俞煊的眼前低频率地跳动，每一下都是在勾着俞煊。
俞煊垂着眼，凑上去亲了亲，同样没有放过这颗痣。
因为这个动作，齐殊的手指蓦地攥紧，眸色一点点加深。
周遭的氧气好似被人抽干，空气中漂浮起蠢蠢欲动的旖旎，在克制下不安叫嚣着。
两个人的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贴在了一起。
俞煊扯着齐殊险些揪不起来的短发，指关节时不时屈伸两下，带着不易察觉的急躁。
感受到唇上的温度，俞煊脸红得能滴血，从头到脚写着害臊，堪比一个易燃易爆的炸药桶。
但不得不说俞煊很享受，他试图压下齐殊的脑袋。
察觉俞煊还想再继续，这次齐殊率先撤开身子，他微喘着气：“别亲了。”
“理由。”拽哥就是拽，和打架休战一样，接个吻临时中断都要问原因。
“真想知道？”齐殊笑得隐晦。
俞煊察觉到不对劲，刚想说“不”，紧接着就听见齐殊说：“好不容易下去。”
？？？
……你妈？？？！！
“草……我不想知道，离我远点。”俞煊反应过来，把面前的人推开，然而越想越气，“齐殊途你活不耐烦了？”
“你自己问的，”齐殊轻飘飘的语气很欠揍，“我本来没想说。”
俞煊压着眼，看上去仍然很凶，但仔细看会发现他持着和齐殊相同的眼神。
过了会儿他转头重新看齐殊：“哄好了？”
“房间里能抽烟么？”齐殊看过来。
俞煊避开视线：“随你。”
齐殊走到窗边抽烟，半晌后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和刚才冲着俞煊撒娇的模样形成对比。
他回答俞煊的问题：“好了，建议你以后都这么哄我。”
俞煊：“……”
妈的，越看越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