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周三。
临近第一次大考，班上的气氛相比之前更加压抑了，放眼望去个个都在埋头苦读。
桌上的书能完全挡住脑袋，甚至有的书放不下了就堆在脚边或过道上。
俞煊头一次深切体会到沉重的学习氛围，别人都已经进了高速，只有他还在起步阶段。
就连翻笔记标重点的效率都差了其他人一大截。
郭嘉延弄了个四人的学习小组，相互取长补短。
他在本子上轮流记：“我理科学得还行，时枝文科比我好，俞煊你呢？”
俞煊想了想，拿得出手的好像就只有一个科目。
“英语吧。”
“行。”郭嘉延在俞煊的名字旁边写了英语两个字，转头看齐殊，“同桌，到你了。”
“都差不多。”齐殊撑着头转笔，后面补充道，“语文最差。”
俞煊一听脸就黑了，这特么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这样，煊哥理科差，那就我跟煊哥，时枝跟齐殊，我们先从最差的科目开始抓，尽量把分值提上来。”郭嘉延说。
座位正好前后对应，俞煊把书跟练习册一并拿过来，转过身子面朝郭嘉延。
这一转，余光里就不可避免多了一个人。
齐殊默默看着原本还在他桌面范围内属于俞煊的那本练习册被本人毫不留情地收了回去。
俞煊面无表情压着书，誓死不碰两张桌子中间的那根“三八线”，哪怕只超了一个角。
“幼不幼稚？”齐殊说。
“我特么愿意。”俞煊瞪回去。
“哎行行行，你们俩的爱恨情仇先缓缓，现在学习最重要！”郭嘉延打断。
俞煊以大局为重，憋了一肚子的优雅问候没说，翻开手中的练习册。
郭嘉延讲题很耐心，基本上俞煊不会的题都能问，在做了一页后，他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的状态。
做题的过程中俞煊碰见难题，停下笔思考，眉宇微微拢起。
由于停顿的时间有点长，因此旁边的动静都能传到他耳朵里。
齐殊：“这段用了什么修辞？”
时枝：“我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
时枝：“齐殊，你做题的速度要提上来，不然后面的作文肯定来不及。”
齐殊：“好。”
俞煊歪头看过去，两人同框的画面看着竟然挺和谐。
嘁。
齐殊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笔尖不停。
他整个人坐得笔直端正，微垂着眼，浑身上下透着认真，这副模样看上去竟有模有样的。
再仔细一看对方手里的练习册，密密麻麻写满了横线，到现在居然只写了一面不到？
俞煊心想，这速度比他还要慢。
“哪儿不会了？”这时郭嘉延及时开口，一心专注俞煊的题。
俞煊收回思绪。
郭嘉延看了眼说：“少了个步骤，问题不大。”
四人趁着课间的空档学习，俞煊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惊呼：“我靠齐殊，你这是在学习？”
俞煊只觉得这句话和这种不可置信的语气十分熟悉，仿佛是在对着自己说，一时间抬头看向齐殊。
齐殊表情不变：“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这不是一转头看见你在学习所以来问问。”那人说，“过这么久了还能见你在学校真挺意外。”
齐殊动作有明显停滞。
俞煊闻言若有所思，不经意地看着他。
那人说完，目光落在俞煊身上时眼睛倏地瞪大：“好巧，你也在这个班？”
“？”
俞煊看着对方，轻皱起眉。
他的眼神在说：你谁。
“我就是开学第一天跟齐殊一起翻墙的那个，中途碰着你”全律说着顿了顿，紧接着话锋一转，“对了！你那天还陷害我跟齐殊来着！”
“哦。”俞煊毫无情感，“记不得了。”
全律：“”
还是一如既往的拽。
全律来找齐殊期间，两人就时不时在一旁讲话。
俞煊有意无视两人，省得自己又听见什么隐私，但奈何全律音量不小，动不动就传来“妈”“高考”“你叔”等字眼。
齐殊的语气一向很淡，提起这些话题的时候明显兴致不高。
不知怎么突然冒起火，俞煊啪地一下把笔扣在桌上：“不能出去聊？”
他这动静太大，在场的几人都懵了，全律直接把话咽了回去。
俞煊收敛了情绪，只是明眼人依旧看得出他不爽：“打扰我做题了。”
“哦不好意思。”全律挠了挠头，表情挺尴尬。
“你先回去吧。”齐殊说。
“行，那我先走了啊。”全律临走前怯怯地瞥了俞煊好几眼。
郭嘉延心有余悸：“煊哥，咱商量件事儿，下次你发火之前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
俞煊嗯了一声：“下次注意。”
他说完蓦地对上齐殊打量的视线，下意识脱口而出：“我觉得他很吵，都能赶上王皓了。”
齐殊却没接话，视线一转看向他的题册，说道：“你这道题结果不对。”
俞煊：“”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前不久才听过类似的话。
俞煊冷着脸，连带着旧账一块儿算上了：“少管。”
“没骗你。”齐殊仍旧波澜不惊，看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在扯淡。
“那又怎样，我还要夸你两句？”俞煊拽得不行，一字一顿，“我不可能改。”
时枝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片刻后说道：“俞煊，齐殊没说错，你这题确实做错了。”
俞煊：“”
俞煊刚说完这句话就光速打脸，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在齐殊的视线下百般不情愿地改了那道题。
心里默默地给齐殊又记上了一笔。
保持着这种高强度集中已经有一上午，虽然太阳穴快炸了，但俞煊觉得很踏实。
中午的时候王皓来找俞煊。
“我听说从今天开始食堂就换人了，据说还没上一批做得好吃，给的量还少。”王皓忿忿不平，“难吃就算了，吃不饱才是真的没天理。”
郭嘉延接话：“不仅如此，从今以后去食堂还要男女分批，男生去一楼，女生去二楼。”
王皓一惊：“我靠！这是为啥！”
“最近阚东抓到了不少早恋的小情侣，就是为了杜绝这种现象。”
“我去，阚东也太坑了，和一堆男的吃饭还有什么意思？”
闻言，俞煊往齐殊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不是还有个早恋苗头没杜绝掉。
谁知正好齐殊也朝他看过来，俞煊一脸不痛快，做了个口型。
看个毛线？
头撇回去。
两秒后，齐殊照做了。
经过几人商讨，王皓决定铤而走险点外卖。
“哥们儿，牛逼啊，都这时候了你还敢带手机？”郭嘉延露出了佩服的眼神。
王皓得意一笑：“这有啥，我在课上偷偷玩都没人发现。”
这句话又勾起了俞煊不好的回忆，瞪了旁边的人一眼。
齐殊不为所动：“我这是在帮你，不是要好好学习？”
“我用得着你帮？”
谁知齐殊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为什么用不着？”
“看着你烦。”俞煊皱着眉。
王皓点完了外卖，见齐殊还跟他们站一块儿，俞煊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齐殊说：“因为我也要吃。”
俞煊：“”
操。
等了大概半小时，外卖到了，四个人中要选出一个人翻墙拿外卖。
王皓最先怂：“外卖是我点的，所以我不去啊。”
俞煊就没把王皓当人看，剩下三个人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去。
齐殊和郭嘉延出了剪刀。
唯一出了布的俞煊：“”
愿赌服输，俞煊抬腿就往墙边走。
小哥一直在墙的另一边等着，见他上来把外卖递了过去。
三个人站在墙下，齐殊见俞煊够得费劲，说道：“小心点。”
俞煊头也不回：“关你屁——”
“别洒了我的外卖。”
“”
俞煊闭上嘴，满脸写着想骂人。
因为不能去教室吃，四个人偷偷溜进了一楼的体育器材室。
王皓做贼一样的兴奋：“兄弟们，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激动死了，这种背着阚东犯事儿的感觉真特么刺激。”
“傻逼吧。”俞煊嫌弃地看着他，“有点出息行不行，好歹谈个恋爱再激动。”
“我有你了还用得着谈恋爱？”王皓咋呼道。
俞煊：“你谈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茂雨鸡皮疙瘩都起了：“早说了王皓不对劲，煊哥，趁早把他踢出去。”
“我跟煊哥情比金坚，少挑拨我俩的感情。”
“恶不恶心啊。”
两人安静了没多久果不其然又开始斗起嘴。
俞煊拆外卖的时候察觉到齐殊一直看着他，有点不自在：“警告你，没事做的时候少盯着我。”
“意思是有事做就能看你了？”
“不能。”俞煊不悦，“少废话。”
俞煊一阵别扭，刻意不去深究齐殊说的“有事”指的是什么。
他胡乱想着把那个敏感的词压下去，同时听见王皓扯着嗓门：“你谈啊！有种就谈个给我看看！”
俞煊几乎脱口而出：“谁他妈要谈恋爱了？！”
话一出口，扭打在一起的王皓和郭嘉延愣住了，不约而同转头看他。
王皓的大脑转了半拍：“煊哥，我们说的是弹脑门。”
俞煊：“。”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王皓却在一旁狐疑地看着他：“煊哥，你很可疑。”
“吃你的。”俞煊把饭盒塞他手上。
“你果然有情况！”王皓像是看出了他的破绽，“你居然用吃的来堵住我的嘴！我告诉你——”
他皱起眉正要解释，然后就听见王皓道：“你成功了嘿嘿。”
“”
这顿饭吃得实在是不消停，俞煊认为大半原因都出在齐殊身上。
因为中途等外卖，加上吃饭就花了近一小时。
俞煊正收拾着地上的残局，突然余光瞥见齐殊起身去了窗边。
片刻后齐殊说：“那就是你室友？”
闻言，俞煊朝外面看了一眼。
器材室的窗子正好对着他们刚才翻的那道墙，他看着王开瑞从墙上跳下来，环顾了一遍四周，明显没注意到背后的窗。
“你怎么知道？”
“上回在粤菜馆附近碰见他跟一帮七中的学生在一块儿。”齐殊说，“就是你没钱吃饭那天。”
俞煊说：“嗯，他们认识。”
在这期间，王开瑞仰着头在说话，直觉告诉俞煊墙的另一头是七中的学生。
这时齐殊望向他：“今天还要回寝？”
这两天寝室里只有他和杨茂雨，如今王开瑞翻墙回来上学，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俞煊的脸色并不好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