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回个屁的寝室。
这是俞煊上晚自习前的想法。
放了学，王皓背着书包就来他们班上了，十分自来熟地找了个空位坐下。
“你今天准备去哪儿？”王皓问俞煊。
“不知道，”俞煊说，“随便找个地方应付一下。”
王皓觉得不妥：“你要不把晚自习逃了，跟我一块儿回去得了。”
一中的晚自习一周五次，只针对住校生，走读生可以不用上晚自习。
俞煊拒绝得很干脆：“不逃，我现在是好学生。”
“得得得，那你之后怎么办啊？他们要是天天来找你麻烦，你总不能以后都像这样应付吧。”王皓一说就来气，“咱们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皓立马扬声感叹：“不愧是我兄弟，读两天书就成文化人了！”
俞煊只说：“回吧。”
如同王皓所说，确实憋屈。
他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状态，一旦真跟方剑成碰上，打一架肯定是免不了的，更何况现在还有康纭国和阚东在盯着他。
现在不仅寝室回不了，还不得不躲着方剑成这种小人，俞煊胸口憋着气发不出去，只能闷着。
瞿箐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他在这期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直到顺利考完试。
想好好学个习真不容易。
俞煊心想。
出了教室，俞煊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这会儿办公室门半敞着，他首先看见的是背对着他的挺拔身影。
齐殊来找康纭国干什么？
忍不住好奇，俞煊一时没着急进去，站在门口不自觉地偷听。
“康老师，从下周起我想申请上晚自习。”对方不疾不徐开口，声线清冷透着沉稳。
康纭国显然很高兴：“这当然好，就是你走读会比其他住校的同学辛苦很多，和家里人商量了吗？”
齐殊说：“嗯，已经说了。”
得知齐殊要上晚自习，俞煊大脑飞速运转。
平日里齐殊只要一到放学点就走，眼下这情形不就说明他要跟齐殊从早见到晚？
靠。
阴魂不散。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康纭国说：“你能积极起来，相信你郑叔一定很欣慰。”
“嗯，”齐殊微垂着脑袋，语气相比刚才有些低沉，“这次不会让他失望了。”
“这些都不要紧。”康纭国温和一笑，随即叹气道，“重要的是你妈妈那边”
康纭国话说一半没了下文，俞煊下意识探头看过去，两人因为这个话题竟有片刻沉默。
旋即康纭国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样，你能保持现在的心态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后遇见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齐殊点了点头：“谢谢康老师。”他说完转头，一眼看见了门口的人。
俞煊本来听完就想撤，结果冷不防和齐殊对上视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康纭国问：“俞煊，你有事找我？”
齐殊还在旁边没走，俞煊扔给他好几个视线，然而对方不为所动。
俞煊一下子怒了，这人怎么就这么欠揍？
康纭国见他明目张胆的视线咳了两声，及时打断他：“别看齐殊了，问你话呢。”
俞煊冷冷把头转回来：“我这两天能不能申请不住校？”
康纭国说：“我之前和你说过，走读要考完试以后才能办。”
“我知道，但我等不了。”
“为什么？”
俞煊差点脱口而出，想了想还是改了个措辞，面不改色：“我怕方剑成参加不了考试。”
康纭国：“”
你挺委婉啊。
也许是威胁起到了作用，康纭国同意了，给俞煊开了几天假条，但条件是必须上晚自习。
俞煊毫无压力就应了，想到这两天暂时遇不见麻烦事，心情都顺畅了。
出来的时候齐殊问他：“你晚上住哪儿？”
“你挺喜欢多管闲事，”俞煊说，“跟你没关系，别管。”
齐殊忽地笑了：“我要是不管你，你那天就该流浪街头了。”
腾的一下。
俞煊因为这句话莫名起热意，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脑袋，故意没看对方。
他发现最近齐殊笑的频率越来越高，看着就不顺眼。
上完晚自习已经十点半了，俞煊出了校门又开始闲逛，李槿如家肯定是回不去的，太远。
首先他得找一个能写作业的地方。
既能睡觉又能写作业，除了酒店好像也只剩下网吧能去，主要是他现在的条件已经讲究不了这么多了。
在手机上看好位置，俞煊一路上哼着歌晃过去。
要是被康纭国知道他晚上不回家而是去网吧包夜，估计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来把他揪回寝室。
不知不觉走进一条小吃街，摆摊用的红色折叠遮雨棚摆在路边，挤满整条街，只留出了中间的过道。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吃宵夜的人不少，热闹非凡，让这座小城看上去更具有生活气息。
俞煊正好肚子饿了，找了家牛肉粉店填肚子。
店里没什么人，几乎很少有人宵夜吃粉，俞煊侧对着大门，这时余光瞥见有人走了进来。
起初他没管，直到那人开口说话。
“老板，一碗牛肉粉。”
听见这声音俞煊愣住了，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头，紧接着对方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
齐殊神色自如地看着他：“好巧。”
“你怎么在这？”
俞煊语气挺不耐，怎么半路吃个东西都能遇见齐殊？
齐殊说：“我家就在附近，偶尔下来吃东西。”
他已经把校服脱了，单穿一件黑色印花短袖，脸上也没创口贴，整个人正处于随意放松的状态。
俞煊看着齐殊眼角那颗三番两次“撞见”过的泪痣，忽然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就好像整个学校只有他知道齐殊不一样的地方。
对上俞煊打量的目光，齐殊丝毫不心虚：“我以为你已经去桥洞了。”
俞煊不解地皱眉：“我去桥洞干嘛？”
说完他表情一怔，后知后觉才听出来齐殊的意思：“你烦不烦？我看着像是没地方去的样子？”
“看着像是要和人抢地盘。”
“”
突然就很手痒。
俞煊拼命无视齐殊，控制自己不去拽他的领子。
好在齐殊没再说话，两人一言不发吃完了粉。
出牛肉粉店。
俞煊问道：“你走哪边？”
“右边。”
靠，怎么方向都一样。
“哦，我走左边。”
俞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左边，没多看对方一眼。
他走了大概五十米后停下来，回头扫了好几眼，确定没再看见齐殊的身影才冷着脸掉头。
出了夜市后，街道上就冷清许多，周遭静到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和马路上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
“你是一中的吧？”
俞煊倏地脚步一顿，突如其来的说话声令他侧目。
右手边是一条算不上深的巷子，估计是某家餐厅专门拿来丢垃圾的地方。
外面的路灯只能照进去一半，他看见垃圾箱旁站着三个人，其中一道身影尤其瞩目。
他一眼看见对方手腕上的细黑绳。
“有事？”下一秒，齐殊熟悉的嗓音传过来。
先前那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说道：“最近手头有点紧，救济一下呗。”
俞煊蓦地想起王皓之前说过隔壁学校来一中收保护费的事。
小混混估计见齐殊太久没反应，气焰一下子嚣张起来：“老子他妈跟你说话装聋是不是？”
“不是，我是单纯不想浪费钱。”
耿直。
这比放狠话还要侮辱人。
“让你拿是你的荣幸，少他妈废话！”两个小混混步步紧逼。
俞煊在一旁冷漠看戏，等着齐殊上演手撕菜鸡。
下一秒，他脚下一动——
咔。
俞煊看着脚底下的易拉罐，凝滞了。
因这清脆的一声，三个人的视线同时移过来。
俞煊表面十分淡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我路过，你们继续。”
“”
齐殊突然说：“要钱也行。”
他中间停顿两秒，继而似有若无地朝俞煊看过去：“找我对象要。”
“对象？”小混混连忙四处看，“你对象在哪儿？这附近连个女的都没”
话说了一半，小混混忽然注意到齐殊不怎么明显的视线，直到他顺着看过去对上了俞煊的眼神。
俞煊：“”
齐殊一挑眉峰：“看见了？”
小混混：“……”
似乎没想到对方出柜出得明目张胆，混混也懵了：“操，我不管是你还是你对象！拿钱我才放你们走！”
莫名其妙被拖下水，俞煊有点恼：“私人恩怨别扯上我，我跟他没关系。”
齐殊扫他一眼：“就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
小混混耐心耗尽，竟上手推了一把齐殊。
俞煊见状心头一跳。
“少给老子哔哔！再不拿出来老子现在就废了——”
砰的一声。
那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紧接着下一秒就被齐殊拽着胳膊一个背摔甩了出去。
“凭你也想废我？”齐殊蹲在那人旁边，浑身上下透出狠劲。
他说完目光对上另一个人，眼神尽是冷意戾气：“不滚？”
“要滚要滚”看得出齐殊有两下子，对方吓得一哆嗦，费劲地捞起地上的同伙跑了。
俞煊挑了下眉，联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他差点也是这样被齐殊直接甩出去。
不得不承认齐殊打架确实厉害，一招制敌，从来不拖泥带水。
齐殊起身站起来，又有了酷哥的范儿：“看傻了？”
俞煊眼神变得不自然，强装镇定道：“你刚才那下还不错。”
谁知齐殊许久不说话，垂着眸看了他半晌。
他立马拉下脸瞪回去：“我说没说过没事别老特么盯着我看。”
“俞煊。”齐殊叫了他一声。
似乎要将俞煊看穿，齐殊语气意味不明：“我以为你会先质问我‘对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