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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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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阳光很柔和,透过窗,洒在竹屋里。聂沐怀站在窗前,阳光衬得她多了几分柔美。她对着手中的令牌若有所思。

    “钰儿,他到底是谁啊。”白祁凑近,看了看令牌,很是不解为何他会出现在野狼谷里。但是他不太确定这人是不是宛疆族人,白祁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这个人的身上有宛疆的气息。

    “听闻初夏有一少年郎,年方十八,名誉满岚京,只因年前与北月交战,以少胜多就在阙西那处。于是,他的声誉便随着那场战争而传播开来。楚夏人都称赞他是年少有为,是楚夏未来的大将。”

    殊不知,这天下,又会怎样风云变幻。

    “呦,钰儿这里有客人啊。”凤流年推门而入,就见他一身淡绿色的衣袍,束着高马尾,轻扇着竹骨扇,满脸笑意。

    “怎么,二长老今日手头无事了?”聂沐怀起身,看着凤流年。

    “主上说,过几日便要去岚京城了,我已把军中之事交给何离,反正他挺乐意管那些破事。我这几日就清闲着,陪你逛逛。”凤流年耸了耸肩,合上了竹骨扇。

    “所以你闲到来野狼谷?”

    “不是说了吗我来找你的!”凤流年显得有些许生气,一把将竹骨扇合上。

    “嗯哪嗯哪,我们二长老亲临,我实在是荣幸之至啊。”聂沐怀一合手,配合着凤流年。

    凤流年很满意地点点头,又将扇子打开。

    “喂我说你俩,要不要这么戏精?那我走?”白祁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

    “所以,这位是?”凤流年终于将话题推到重点上。

    “楚夏少将,徐子安。”

    遣走了凤流年和白祁,聂沐怀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梨花树下,摆着石桌上的一盘棋,看上去就像是自己一人对弈。

    然而,看上去很牛的聂沐怀实际上在想:“既然梨花开了,那我得找个时间霍霍掉,做成梨花糕正好!”然后一不小心,口水流了下来,破坏了这大好的美景。

    徐子安用手挡住阳光,起身才发觉,身上受伤的地方都已经被包扎过了。阳光牵引着他的思绪,推开竹门,想弄个明白。他看见小院里有一棵梨树,树下坐着一位女子,正正流着口水?梨花纷纷落下,风吹起她鬓间的发,曼妙的手指在棋盘上流转。只是想起诗经里的诗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是那口水着实破坏了气氛

    “将军醒了。”聂沐怀停下来,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快速地擦了擦嘴角,示意徐子安坐下,“我去替将军沏茶醒醒神。”

    太丢脸了!

    徐子安虽是狐疑,但是还是坐了下来,看着聂沐怀进了屋,脑子里闪过不久前的事情。

    那还是在浣溪山谷里,马蹄声回荡,尘土飞扬。

    对于徐子安来说,这一场追逐之战,不仅关系平民百姓生活的安定,而且与他的个人命运相关联。他若胜,与皇帝便有了谈条件的资格;他若败,一切就可能完了。因为,这场追逐,他未曾禀明楚夏皇帝,所以他只能胜,不能败。

    乱党被徐子安国围在一片竹林里,竹林里安静地出奇,百余名乱党只剩下那个为首的。在空旷的一片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将手举到半空,一挥,数百支箭便从竹林中飞出来,像饿虎扑食一般,扑向徐子安和他的军队。

    徐子安心中一惊,抽出佩剑,用他的佩剑打落飞来的羽箭,边挡着箭边下勒令:“撤退!”

    几百多号人的军队很快便撤出竹林,而因场面混乱而中箭的军士也有几个。可他徐子安,却也大意,竟然让一支箭躲过他的眼友,“嗖”的一声射入马的左前腿,血汩汩地往外流。他的马受了惊,扬起前双蹄,长啸一声,将身上的徐子安震落,撒开马蹄就向竹林深处跑。

    而徐子安被震落后,右手时磕在一块尖石上,划破了白色外袍,撕开一道一厘米深的伤口,血迹逐渐在衣袖上晕染开。他的右手握紧了剑,吃力地站起身来,对着军队喊:“你们先撤,我随后就到,如若有违者,依军规处置!”

    军队很快便撤出他的视线,而与此同时。他的右臂中了箭,疼痛袭据了他的全身,随之一阵晕眩,他赌上了所有,向左侧的山坡滚去落入一条清河中,河道上留下了鲜明的血迹浓重的血味,在冰冷的河中,徐子安渐渐失去知觉,那些初春还未消融的冰,随着徐子安,顺着河流,流向远方。

    那个为首的乱党,站在坡上,阴冷地道:“那个方向,是野狼谷。哼,徐子安,你离死期不远了,哈哈哈哈”

    那声音,回荡在初静的浣溪山谷中。

    “请。”聂沐怀将一杯沏好的茶放在徐子安面前,坐在他对面。

    徐子安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与某个人很像,七分相似,特别是眉宇之间。

    那人唤作独孤素闻,她的画像,徐子安曾在皇帝慕容郝的寝宫,紫辰殿见过。若不是因为独孤素闻在二十几年前便失踪了,而眼前的少女也才十五六岁的模样,他大概会认错人吧。

    “敢问姑娘芳名”

    “聂沐怀,澄钰是我的字。”聂沐怀面色镇静地说。

    “原来是聂家人。”宛疆聂氏,慕容郝想拉拢许久,奈何迟迟无法称心。

    “那我便不扭捏,开门见山,我想与将军,做个交易。”聂沐怀将徐子安的令牌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推给徐子安。

    徐子安沉默了半晌,没开口说话,只是接过令牌,等着聂沐怀的下话。

    “想来将军能在楚夏统领十万大军,成为如今家喻户晓的少将,正一品大将军,必是头脑精明之人。这么多年来,将军应该隐晦地知晓自己是皇嗣吧?”聂沐怀看着徐子安,笑意未减。

    “看起来姑娘对于岚京之事,了解甚多。”徐子安对眼前的女子起了杀意,当年的事情,别说是岚京城内的各方势力,连皇宫内的人都不一定知晓,可是她

    “若是没有些眼线和势力,我又有什么资格与将军做交易呢?”聂沐怀朝徐子安莞尔一笑,继续说道,“将军是皇嗣一事,也就很好说明了为何曲姚萝有意针对徐家,毕竟这件事情对于身为皇后的她来说,是一件极具威胁的事情。再者,徐老将军对于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将军是聪明人,应当明白只有权势才能保住你想保护的人,这个世道本就如此。”

    聂沐怀此刻只觉得渴死了,拿起茶杯就想一口闷,但是碍于徐子安在场,只好小口小口地抿进去。

    “所以?”徐子安一挑眉。

    “所以,我助将军夺得权势,登上皇位,如何?”聂沐怀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象征性地笑着回答。

    “我对皇权不感兴趣,况且,皇权哪是你想夺就能夺的?”徐子安反问聂沐怀,他顿了一下,“你的目的是什么?”

    “将军啊,话别说的太满了,毕竟以后如何,谁都不知道呢。而且,我也有我的打算,曲家,早该破落。”

    聂沐怀想着,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了。可我怎么会这么想?

    徐子安没有接她的话,他脑袋里隐约记得当时在那里,看见那乱党首领耳后有个印记,现如今才是他耿耿于怀的事情。

    是夜,月色朦胧,轻罩着大地,透着一股静谧而悠远的气息。

    因伤势的缘故,徐子安很快就入睡了。

    聂沐怀靠在窗前,右手放在窗台上,左手托着脸,歪着头,欣赏着外面的夜色。

    “还好这竹屋有两间卧房,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聂沐怀喃喃自语着,有着些许庆幸。

    屋顶上传来一阵轻响,她侧耳轻听,然后淡淡地道:“许晨,来都来了,下来陪我坐会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影落下,坐在窗台上。

    月光落在他身上,少年安静的侧影有些许忧伤与孤寂。

    凤流年开口道:“你闻,今夜的风是梨花香的。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字。”他苦笑了一番。

    “又做恶梦了让我猜猜,是梦见贺姨了吧。”聂沐怀将身子往旁边靠了靠,倚在墙上。

    “我只是无法忘记,母亲倒在火海之中的场景。”

    “你还在认为是有人故意纵火吗”

    “一定是的。只不过这九年来,我找不到凶手罢了。不过,总有一日,我会为母亲报仇的。”而且,他相信那一日,不远了。

    聂沐怀叹了口气,又道:“那你认为凶手图的是什么?”

    “《云间落花》。”那是父亲与母亲的定情信物。是一本画册,每一幅画里都藏着一种机关阵法,因而江湖上的人觊觎很久了。殊不知,那本画册,其实是在他的手中。说来也好笑,那本画册从小就被他当做是玩物一样,丢来丢去,也不知好好保管。

    “阿年。”

    “怎么?”

    “其实你心中一直有数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凶手是谁。”聂沐怀沉默了半晌,终究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凤流年偏头看向她,只是勾起一抹笑,说道:“钰儿果然聪慧。”

    “你这么信任我的吗?什么都和我讲。”

    “我不信任谁都不可能不信任你啊。我们一起长大,还说什么信任不信任的。”

    “其实,在我七岁那年,娘亲病逝以后,我就常常会做噩梦,梦见娘亲满身是血,说有人害她。娘亲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有人和她过不去啊。那段时间,娘亲的死一直是我心中那道过不去的坎。但是,许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会一步一步,去揭下所有的面具。”

    “会吗?”凤流年像是在问聂沐怀,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会的。”

    少女看着坐在窗台上的少年,少年侧过脸,看见少女的目光,清澈如水,没有丝毫杂质。凤流年又别过脸去,抬眸,凝视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莫名地,有一种伤感与惆怅袭上心头。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谙世事,远离这纷扰的尘世。我希望,人心的险恶永远不会污浊了你的眼中的那波碧潭。”对着月色华华,凤流年如此祈求。

    可是,钰儿,你却早已深陷泥潭,难以脱离这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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