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们的故事

    “你的秦文，什么样了都要吗？”

    ……“要。”

    他看着不远处的女孩，捧着一杯热水，长发倾泻而下，在阳光之下丝丝缕缕印着金色的光辉。她灰白的眼球里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一点点光芒。

    金色的阳光照得他的神情模糊，在迷幻的金色里追忆起他们的初识。

    他照常训练那双残疾的腿，照常是那些无聊的护士和保镖看护他，那异曲同工的的表情和态度看得他心烦、恶心。

    于是他就偷偷跑出去，撑着那对拐杖，在街上漫无目地闲走。

    他知道可能医生又要叨叨不停：“不能过度劳累”，“不能频繁用腿”，“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护”。

    呵呵！

    命都是他的，瞎操什么心！人生的容错率是百分百的，最多不过死。要真那样，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栽到秦文手里是他的问题，他迟早要像压断他的腿那样扭断秦文的脖子。

    走着走着他进入一个很安静的居民楼，楼层很高，二十几层的样子。好像哪里的小区都是很安静的，想找点生活气也找不到。

    奇怪了。这么正常的事他竟也开始敏感起来。

    嘛！算了！难免会惆怅惆怅。

    他坐在小区的椅子上休息，抬头数起楼层的高度：1、2、3、4……21……

    嗯？楼顶上似乎露出一个人头，晃来晃去的向下看。可是他们隔着很远，两个人在彼此的眼里都是模糊不清的，那黑暗的脸上，目光似乎有一会儿的交错。

    两人都没有瞥开，谁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在对方眼里，自顾自地又收纳了些别的景。

    廖钦衔站起来，楼顶的人头也消失不见。

    他走进楼里，乘着电梯去顶楼。他只是想看看，因为有点无聊，不过太阳真毒辣啊！看得他眼睛都痛了。

    电梯到达了最后一层，他需要再走一层楼梯。

    打开顶楼的门后，太阳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地面放置了几个大大的水泵，很宽很宽。目光寻觅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他拐杖杵在地上向边缘走去，听到一个女孩哼着轻快的歌，转头看去。

    她乌黑的发被风吹的凌乱，仰面朝着太阳，人已经坐到了围边上。

    听着这轻快的旋律，他安静地看远处发呆，偶尔瞥她一眼，疑惑这样朝着太阳她眼睛会不会痛？

    这旋律听得他莫名的心静，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女孩好像也抚平着他游走的内心。

    女孩的歌声停了，他盯着她。她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他握紧手中的拐杖，可是好像和他关系不大，他又有什么权利干涉别人的生死？

    那一刻，他在嘲讽自己的冷漠。麻木的灵魂，死的和活的有什么区别呢？

    就像他的断腿，丢掉拐杖他连站都站不稳。

    若不是和秦文玩那场命的游戏，或许他不会永远明晰着车压过身体，骨骼断裂的触感。

    忽然女孩朝他这里一瞥，这一瞬，他看清了，那卷翘的睫毛下，发白空洞的眼球没有一点情绪，只是眼睛里闪烁着什么，好像有一点水润。

    他的心被忽然击中，好久不能呼吸。

    他看着她在围边上站起来，脚尖触及石板，一步、一步地走来。

    “有人吗？”

    他没有回答。

    女孩平静的神色黯淡下去，面向空荡荡的楼，不一会儿又回头，小心翼翼地动起来，像一只很别扭的舞。

    她掐着兰花指，轻轻划过脸，一副含情的模样，可是那眼睛里只有一片青白。

    嘴里哼着断断续续的音乐，脚下一步是生，一步是死。

    她脸上挂着湿痕，一边慢慢地舞着最简单的动作。

    他看在眼里，听着清风一样清爽的声音。他明白，她的小心是生死的犹豫。可是这样安静的小区，谁会注意到她……

    他嘴唇微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