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缠磨
在浴室踌躇半晌,江浅之还是穿上他临时拿来的白衬衫。
沐浴露是佛手柑的清香,撞着熨烫妥帖的衣物上若有似无的陌生气息。
出了浴室走到客厅,陆辞渊同样穿着一件稍显宽松的白衬衫,发梢微微沾湿,被他往后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袖口慵懒地随意挽起,从骨感的指节到腕骨,再往上到凸显的喉结。
无一不透出危险致命的性感。
他正俯身点着其中一瓶香薰。
在众多没有温度的光亮中,燃起一道独一无二的跳跃火光,明明只是一小簇,屋内却陡然升温。
听见江浅之的动静,陆辞渊抬眼看去,面前的烛光更盛了几分。
燥热顺着靠近热源的指尖蔓延至全身,勾得人处处发紧。
陆辞渊的衬衫对她来说可以当睡裙穿了,衣摆贴住白皙细嫩的大腿,以下均无其他衣物遮掩。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江浅之瑟缩着退了一小步,右脚的拖鞋轻轻点地,但未完全落下。
这一步似乎只是拖动了无关紧要的进度条,江浅之按下倒退十五秒,但很快就会回到正轨自然播放。
这是一部让暂停键失灵的电影。
在巨大的飘窗前,被框入影片中。
江浅之到底被他哄着换上了上身是丝绒质感的绿纱裙,连晃荡着的耳坠都一模一样的还原。
很难不怀疑,从今天的第一眼起,他就想这样了。
江浅之反手撑着身后弧度弯曲的壁龛,脚踩之处是一片柔软。
陆辞渊弓身与她交缠着绵长的吻。以绝对掌控的姿态,汲取所有理智,然后完全抛之脑后。
感受到裙摆被撩起,江浅之急促喘息着,报复性地去扯他挺立的领口,紧接着下滑,去解扣起的白蝶纽扣。
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刚勉强解开第一粒,就被异样的触感引得发软。
陆辞渊微眯了一瞬的眼,捉住她还停在第二粒纽扣的手,牵引着她继续,凑近她耳边哑着声问:“难受么?”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江浅之赧然的顺势伏在他肩头,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来分散某处的难堪。
所到之处皆是一阵颤栗与酥软。
他的纽扣解到第四粒,江浅之所有感官都无法抽身,她收回手扶住他宽阔的肩,为自己寻一个着力点。
然而这部线性叙事的影片。
此刻还只是开端。
江浅之已经意识涣散地紧闭双眼,如果没有他的桎梏,早已归于身下的绿茵。
陆辞渊稍稍退开,瞧着她轻颤的眼睫,绯红面颊上拂着凌乱的发丝,听着她对悬而未决地呜咽。
“还没开始呢,就这么紧张?”他低笑着,其中的某个字眼分明被他咬重。
猛然加重的也不止那个字,江浅之微张的唇瓣中不受控地溢出幽咽,羞愤地睁开眼,却还是迷离得像被叶片遮挡,无法看清他或是恶劣的神情。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浅之以为正映着他们的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放映机。
画面几近失真,波动的线条以及雪花斑点,都直白地呈现在她眼前。
在脱力的刹那被陆辞渊稳稳搂入怀中,呼吸频率过高,江浅之胸膛剧烈起伏着与他紧密贴合。
纷乱的噪点和嘈杂的嗡鸣,占据了她此时的视觉与听觉。
在这期间,江浅之还是捕捉到陆辞渊似是笑了一声,她倚靠在他的肩头,眨了眨蒙着雾气的眼眸,垂睫往下看去。
他除了被解了一半的衬衫敞着,劲瘦的线条半遮半露,其他都比她体面得多。
江浅之已无力再去计较什么,继续平复着满心的混乱茫昧。
而陆辞渊蓦地抬手,两指指腹在她下唇轻蹭几下,加湿了本就泛着水光的唇。
混沌的思绪被他这一举动勾回些许,忽地意识到唇上这怪异的触感来自于什么,江浅之猛地僵住,脸上比腮红更显色的红晕迅速加深。
她指尖微颤地去推他,恼怒地哑着声说:“你就知道欺负我”
陆辞渊扶住她的肩与她深深对视,凑到她唇边舔舐啃咬着她的唇瓣。
直到覆盖上另一层水润,才缓慢退开,柔声哄道:“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
自然不是字面意思的欺负。
但接下来,江浅之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被缠磨的难耐。
她环住陆辞渊的脖颈,埋在他骨感的锁骨处,情难自控时咬上近在咫尺的喉结。
嫣红唇瓣张合着,伸出舌尖画圈,像浅尝辄止地挑逗。
拙劣的吻技似乎太折磨人,尤其是在喉结这么敏感的地带。
陆辞渊直接扣住她微微仰起的后脑勺,引着她不断加深,奈何在第无数次被牙抵住突出,没忍住闷哼出声,嗓音沙哑得过分,“宝宝,别用牙咬。”
江浅之只觉得云里雾里,仅凭本能去折磨他,在她再一次用尖牙轻磨过后,他不知喃喃低语似的说了句什么。
更劲急的力道让她无法听清半个音节,只感觉到被她含着的喉结震动着。
总而言之,接下来是被他不甘示弱的全数奉还。
蓊郁的藤蔓向下扎根,裸露在外的枝枝蔓蔓缠绕着粗壮树干。
风吹草动,疯狂生长。
陆辞渊将细条的肩带扯下,大手圈住她的腰身,将她从绒毯上扶着坐起,只有泛着湿意的肌肤提供支撑。
她双腿叠起的同时,满屋的木质香与花香彻底包裹住他们,恍若置身于森林树屋,壁炉内在纵意燃烧着。
此起彼伏的热浪中,陆辞渊低垂眼眸看去,裙身已是束缚着的多余布料,点缀在她冷白的纤瘦腰间。
视线游离不定,春色尽收眼底。
实在过于完美无瑕,似一件不属于任何人的无价艺术品。
心念一动,他猝然逼近并付诸行动。
江浅之感受着他作乱的唇齿在一寸寸吮吸,想去阻止但丝毫不起作用,抖颤着声音说:“你别弄了。”
他置若罔闻地继续,她也只能浑身飘然无力地接受这漫长的留白。
不知过了多久,陆辞渊停下。
满意地欣赏因他而起的印记,再抬眼凝望她动情的神色,沉声说着:“这样才对。”
江浅之迷茫地听着他没头没尾的话,略带哽咽地问他:“哪样?”
陆辞渊抚上她的脸颊,拂过眼角的水雾,似是安慰,唇角却漾起一抹弧度,刻意压低声音道:“像开花一样,很漂亮。”
低头看去,呼吸骤然一滞。
潮红的吻痕在洁白的肌理中明显至极,似一朵朵悬挂的艳丽小花。
江浅之本就昏沉的神思被他一番话和眼前的画面冲击。
羞耻之下不自觉地蜷缩,微凉的指甲尖端也划过他的颈侧。
顷刻就听到陆辞渊隐忍的低哼。
不知是哪一处让他本就深沉的眸色变得更幽暗,很快他给出答案,低哑地呢喃:“浅浅,放松点。”
身影随即又被放成躺姿。
他低下头想去咬她发烫的耳垂,却被耳坠逼得转移到耳轮,牙尖抵在软骨上不知轻重地揉磨。
在抵死缠绵中,陆辞渊扣住她紧贴着木百叶的手,十指相交。
坚硬的对戒抢占了存在感,他被留下痕迹的喉结上下一滚,轻声道出困扰一天的疑问:“今天为什么不想要捧花?”
江浅之怔了怔,没想到他还记着这档子事,咬着唇给不出答案。
可他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动作顿住,舌尖无比轻松撬开她紧闭的唇齿,喉间低低发出询问的音节。
或许是因为他刻意叫了停,江浅之开始觉得难受,勾着他的后颈哽咽着求饶。
一颗颗眼泪明晃晃地滴落,汇入林间静悄流淌的小溪。
陆辞渊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的眼泪毫无招架之力,尤其是这幅梨花带雨的撒娇模样,他以唇卷走她眼角晶莹的泪珠。
略过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放映依旧但未到谢幕。
以木百叶为遮挡,完全隔绝开来的两个世界,景观窗户外风清月白,而屋内上演着尤云殢雨、如醉如梦的旖旎情节。
皆是此夜风景。
这部宽银幕电影的时长或许有限。
但远不止于此的爱意将——
永久延续,终始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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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革大床中心陷入,两道身影相拥依偎着,这个温存的夜晚仿佛格外长。
长到世界静止,只剩彼此。
江浅之重新穿上了他的衬衫,陆辞渊看得喉结滚了滚,反手扯过一条柔软的灰色毛毯,披在她身上然后裹紧。
“浅浅。”陆辞渊看她正犯着困,但该说的话还是忍不住。
“嗯?”江浅之隔着毛毯贴住他的胸膛,低声应道。
陆辞渊抬手把搭在她脸侧的碎发别过耳后,慢悠悠地说:“你父亲生日我已经备好了贺礼,过些日子我再去拜访一下你母亲,你觉得怎么样?”
这件事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提,正好听闻江海生日,借着这次机会把该走的流程先走一遍。
他以为重新拥有江浅之已经是足够满足的事,但忘了人是何等贪得无厌。
看到方燃和方微近些日子筹备婚礼,也不由得生起对这事的憧憬。
他太想完全参与进她的生命。
最好是真能应了那捧花的寓意。
江浅之听完陡然一怔,扬起头直勾勾地瞧着,他神色异常认真诚恳,不带一丝玩笑。她抿了抿唇,开口道:“不用吧,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陆辞渊看她眼帘半遮,不知在想些什么,凑近她额头轻轻一吻,低声道:“我该表的心意还是要带到的。”
他顿了顿,还是补充道:“以后我们——”
“陆辞渊。”江浅之打断他未完的话,有些严肃地叫他名字,明眸直直盯着他。
陆辞渊心猛地一沉,连忙应声,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江浅之早发现这些天他不太对劲,尤其今天说的话,连送江海的礼物都备好了,说明是早有准备。
一个晃荡不已的想法飘然落地。
江浅之指尖攥着毛毯的边缘到泛白,向他解释道:“我和他们可以说基本没感情,我都和他们没什么交集,你就更不需要做这些了。根本不必局限于这些世俗的条条框框,在我这不适用。”
陆辞渊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凝重的神色微微好转,用力握着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再带了带,“好,都听你的。”
我们是独立相爱的人。
与旁人无关。
本身他一早就了解到江浅之的家庭背景,既愤懑又心疼,但还是自以为是的觉得,她会希望拥有父母的祝福。
现在她表明了态度,他再纠结这事,惹她难过反倒得不偿失。
江浅之若有所思地垂着头,轻轻转动他指间的戒指,笑说:“你不会是也想结婚了吧?我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你千万别赶这个时髦啊。”
陆辞渊忽地顿住,看她浓密的睫毛打下的阴影,心间充斥的失落感难以言喻。
但很快调整过来,自知是他太心急了,故作轻松道:“知道了,我这个男朋友还没做到位呢。”
“你知道就好。”江浅之笑着,撑起身子去吻了吻他的唇。
能真切感受到他没能完全藏住的怅然。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在一片昏暗中,夜已深到极致,两人的呼吸虽平稳渐缓,但不是入睡的节奏。
江浅之睁眼感受着时间的虚无,窝在温热的怀抱里太久,她轻缓调整了一下姿势。
陆辞渊显然也一直没睡,察觉到她的动作,松了松抱紧的手,在黑暗中去探她的面颊,轻声道:“失眠了吗?”
江浅之枕着脑后的手臂,沉吟片刻,把萦绕在心头的想法强压下去,摇了摇头。
又拍拍他的手,说:“没有,睡吧。”
其实她想的是。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很浪漫了,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求婚和婚礼。
之所以说还没这方面的打算,就是怕他出其不意的给她惊喜。
仪式感总是大众所追求的,她也不能免俗,但唯独有关结婚,她不想要。
只要有这些仪式,不可避免的会和父母挂钩,人情世故,习俗礼节,于她而言都是对婚姻的束缚。
更何况关于结婚,江浅之有自己的想法,这些话她自然不会和陆辞渊说。
这是她的规划,她想拥有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