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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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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浪漫过火,引火上身了,现在认怂还来得及吗?她悄咪咪瞥了眼他的表情,好似时间与路程都成了阻碍。

    所以进到车里,战场定在了后座,江浅之被他狠狠压在身下,全然不顾她可怜兮兮地求饶,环在她腰间的手力道逐渐加重。

    一触即发的吻来得迅猛粗暴,比持续拍打的雨声还要喧宾夺主,车内战况难解难分到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理智与克制不复存在的同时,江浅之居然抽出空去想,那瓶乌木沉香该是与他们舌尖的烟味相配的禁欲。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专心,陆辞渊带着惩罚意味地咬住舌尖不放,疼得她蹙眉眯眼地去拍他宽阔的背。

    他的手愈发放肆的从下颚转移到上衣内侧,分不清时轻时重。

    酥麻触感席卷全身,江浅之涨红脸尽量在每个间隙喘息来汲取氧气。

    车厢内再暗也能通过动作来感受到事态的不可控,她呜咽被堵在喉间,只能在颤栗中去攥他继续往下的手。

    这才得以获取到短暂退避。

    她急促地呼吸着,勾住他的后颈撒娇似地说:“先回家好不好?”

    陆辞渊明显压了压火,最后与她交缠了一个绵长的吻终于放过她。

    两个穿着西装的人一同整理上衣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江浅之没忍住笑出了声,被他眼底遏制的情绪又摁了回去。

    悻悻回到驾驶座,身上沾染了些许湿意,陆辞渊从储物盒里摸出纸巾,给她轻轻柔柔地擦着,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温柔。

    或许是坐回了副驾驶,他明显平静了不少,坐好后紧抿着唇往后靠。

    江浅之看他神色劈开一道裂缝,知晓其中缘由,侧身探去,他下意识阖上眼。

    直到发丝拂过脸庞,带来她身上心安的淡雅清香,温润的唇覆上的那一刻,充盈的泉水在洗涤内里反复流淌的那一弯血淋淋的暗河。

    “没事的,是我。”她的声音那样轻,却是足够响彻山谷般的悸动。

    你看。

    没事的,是我。

    陆辞渊听过最动听的情话发生在此刻,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时空交错,好像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雪夜,那个压在他身上的女生,亮晶晶的眼眸一如当时闪烁,

    他抬手扣住她后脑勺加深这个抚慰意味的吻,予夺彼此的体温与气息。

    等回到她家,江浅之差点就被陆辞渊按在沙发上就地正法,她是软硬兼施才说动他先去洗个澡,笑骂他在外边忙活了一天哪来的这么多精力。

    她洗完澡出来回到房间,发现坐靠在床头的陆辞渊已经拆了她送的礼物,爱不释手地反复翻看着那枚她精挑细选的袖扣。

    屋内已经喷洒了那瓶乌木沉香,前调略带攻击性的辛辣零陵香豆味占据了主导位置。

    他人反倒是负负得正,褪去凌厉尖锐变得柔和深邃,抬眼看她时都要滴出水来。

    没等她慢步挪过去,他就起了身,领着她又回到浴室,还浪荡轻浮地揶揄她,说早知道一起洗,省去这多余步骤。

    江浅之反手撑着还带了水汽的瓷砖,腰后是他抵挡凉意的劲瘦手臂,浅灰睡袍要褪不褪地挂在肘窝。

    过程甚至没有过多缓冲,脱缰的情-欲在肆意碰撞,空旷浴室中只剩急促的喘息,偶有安静时分亦是被接吻打断。

    他们转移到沙发,爱到最浓时,她眼中雾气朦胧濒临绷断的刹那间,仰着天鹅般瓷白的脖颈冒出细碎的呻-吟。

    转而习惯性咬上他硌人的肩峰,留下色-气的湿滑痕迹。

    她咬得不轻,但对身上人来说全然没有痛感,等她慢慢放开,陆辞渊垂睫看她泛起红晕的脸,充斥着意乱情迷的凌乱。

    低下头吻她,动作不停,撬开唇齿于内里肆意掠夺,含糊不清的音节溢出。

    犹如失重般的体验接踵而至。

    灵魂都在颤栗,奏出性与爱的交响曲。

    陆辞渊躬行实践的告诫她,什么叫——

    下不来床。

    再回到浴室,江浅之感觉腰间绑了千斤重的巨石,沉沉往下坠时全靠陆辞渊把她捞起,湿热的气息黏腻在肌肤之上,她紧闭着眼任由温度适宜的热水滑过。

    陆辞渊细心温柔的一寸寸冲洗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沉寂。

    夜深人静,餍足过后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缓,江浅之浑身瘫软无力地伏在他线条流畅的腰间,要睡不睡地耷拉着眼。

    手指被他握在手中轻按着骨节,她无力地抬了抬,近乎呢喃地说口渴。

    陆辞渊若有若无地轻笑,就要起身去倒水,手还被她下意识拉着,他回过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含笑意。

    下一秒俯身轻松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平稳地走到餐厅,让她坐在餐桌上,手越过她捞到玻璃杯,杯口与水壶的碰撞后,水声流入杯底的声音响起。

    随即递到她嘴边,伴着她稍稍仰头缓缓流入,喉间的干燥被湿润。

    江浅之抬手攥住他的手腕,动作喊停。

    陆辞渊收回手自顾自的转动杯口,到她喝过的那边,轻抿了几口,透过模糊的杯壁,看到他漫不经心地勾起眉眼弧度。

    “幼不幼稚。”江浅之嗔怪地轻声呛他,但也被他感染着笑了笑。

    抱着她回到床上,陆辞渊垂眼瞧着困极的人,把她往怀里再拢了拢,柔声问道:“明天还起得来吃早餐吗?”

    江浅之窝在他温热的怀抱中,不清明的思绪运转好半晌,才闷声闷气地说:“吃,你去买,那家要排好长队的包子。”

    陆辞渊胸腔微震,依着她笑说:“行,一早就去排队。”

    说完拍了拍她的背,知道她今晚有多累,嗓音低沉地哄道:“睡吧,晚安。”

    江浅之的困意被他这么一打岔,竟消减了些许,顽劣的想用无关痛痒的小把戏折腾他,含着怨气的口吻,“你唱歌给我听。”

    他怔了怔,被她逗笑,轻抚她柔顺的发,发梢还稍稍沾了些洗澡时的湿意,尾音拉长地说了句“好”。

    唱的是一首完全没听过的粤语歌,他低磁沉缓的声线在耳畔娓娓诉说。

    又因略带沙哑,更增添性感的磨砂质感,像在耳边放响一台老式cd机。

    在醇厚沉香檀木的后调中,被卷入梦境的最后一刻,江浅之听到陆辞渊重复着最后一句,失去了音调的歌词,似乎是低语,也像是发抒。

    后来她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也读懂他缱绻反复的字句。

    [今世不靠运气

    只靠在患难亦撑我的你

    推翻相恋变淡这个定理

    无人像你不可放弃]

    -

    五月中旬在渐缓升温。

    陆辞渊飞去了望城,进行为期一周的项目考察,走前依依不舍腻歪好半天,恨不能把她一起带去,只可惜太不切实际,最后只说尽快结束赶回来。

    他不在的这几天,江浅之陪着方微和蒋千聚了不少次。

    这天约着在方微家,方燃放出话来,要一展自己不逊于陆辞渊的厨艺。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江浅之尝过后给出好评,但心里暗暗更肯定陆辞渊了几分。

    三人吃完饭把餐桌的残羹剩水收拾干净后,回到沙发上坐着,聊起方燃和方微证都领了,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方微半打趣半揶揄说道:“等你和陆辞渊呢,你们不打算一起?”

    方燃也摆出八卦的姿态,在一旁附和着,江浅之笑说:“当个伴娘伴郎就得了,你们催婚就过分了啊。”

    这话正说着,江浅之口袋里的手机持续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果然是陆辞渊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望了眼一旁兴冲冲的两人,略显犹豫地按下接通建。

    陆辞渊那头昏昏暗暗的,像是在车上,依旧能依稀看清他优越的五官轮廓,声音通过外放传出,音质说不上好,但足够三人听到他一接通就说出的话:

    “宝宝,你有没有想我?”

    江浅之:“”

    妈的,一时不知道丢脸的是谁。

    方燃突然发出一阵爆笑,边笑边拍着自己大腿,冲屏幕那头的人说道:“老陆,你他妈还好意思说我谈恋爱恶心,操!”

    他自认是被陆辞渊平日里闷骚毒舌折磨的受害者,这下是出了口恶气般的舒畅。

    江浅之脸迅速涨红,陆辞渊倒是云淡风轻地望着镜头,神色如常地说道:“你在哪呢?”

    好像没听到除她以外的声音一样,自动屏蔽得彻底。

    “在方微家,吃饭。”她简单说完就想挂电话,赶紧把这事糊弄过去。

    还没等她按下挂断键,陆辞渊又重复问:“有没有想我?”

    还问,没完了是吧。

    江浅之恨恨使了个眼色,她还没开口,方燃又在旁边狂笑,不忘说道:“嫂子你就说吧,你不说陆哥晚上都睡不着觉。”

    “方燃,我记得融资那事还没敲定吧?”陆辞渊声音很轻,但饶是江浅之也听出其中的威胁意味,去看方燃的脸色,霎时安分下来收敛了不少。

    悻悻抱怨外加控诉道:“玩不起啊,怎么还带急眼威胁人的。”

    “我一会就回家了,先挂了。”江浅之加快语速打断两人,然后径直挂掉了视频电话。

    生怕对面的人再说出些肉麻得过分的话,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再抬眼时身侧的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满是戏谑,看得人心虚发慌。

    方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刚刚带有怨气的情绪中抽离,有些得意地攥着手机翻找了好半晌。

    一番操作后,他挑挑眉望向江浅之,说道:“我发了个视频,你回去记得看。”

    三人闲聊到十点,江浅之没开车来,本想打车回去,方微赶紧让方燃送她回家。她推脱不成,只好接受。

    回去的路上她点开手机,瞥了方燃一眼,问道:“现在可以看吗?”

    方燃犹豫了一会,说:“你回去再看吧,视频挺长的。”

    又接着解释,“这是前年年夜拍的,那次他喝得酩酊大醉,散场后他非要去什么区外的一个破公园,我他妈说什么都不管用,愣是开了一个小时才到。我本来想拍他发酒疯的样子,结果拍到了这个”

    江浅之陡然一怔。

    区外的公园,不会是他们三年前一起看烟花的地方吧

    回到家江浅之连鞋也没来得及换,就坐在沙发上点开那个封面是模糊残影的视频,一开始是杂乱无章的噪音,镜头也一直在晃动。

    过了好一会,手机好像被固定架好,透过车窗,直直拍着靠着一颗高挺松柏的男人,车大概是紧挨着他,距离足够近。

    他整个人因一身黑衣黑裤快要融入黑暗中,戴着一顶纯黑鸭舌帽,凌厉的眉眼敛在阴影里。

    小半会后大概是跨过了十二点,四面八方绽开盛大的焰火,点亮无边天际,陆辞渊微微仰头,抵在粗粝的树干上,得以让江浅之看清他总是藏在晦暗里的面庞。

    陆辞渊在震耳欲聋的鞭炮与烟花声中,与世隔绝的陷入无尽沉默,周身萦绕着无法忽视的怆然。

    视频真的很长,足足有十分钟,看到进度条过了一半,陆辞渊才有了僵硬的动作,一直攥在手中的手机缓缓拿起,不知是在给谁发些什么。

    好半晌过后,他沉沉垂下手,屏幕未熄,但被挡在另一侧,窥不见其中一角。

    刹那间,江浅之猛地一僵。

    在漫天光彩陆离的烟海中,更夺目的是从他明朗清晰的下颌滑落的眼泪,滴在她心间荡起巨浪般的波涛。

    只是顷刻间他抬手利落地抹去,一切恢复原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让她怀疑是失了智的错觉。

    同时江浅之也看见了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随着他的动作侧过来片刻,是一片绿色,每一条后面都跟着醒目红点。

    她无从得知其中的内容,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单方面给她发消息,但她忽地理解了为什么那天晚上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会被当场发现。

    她知道陆辞渊的爱有多炽热真切。

    但当爱具象化成一滴明晃晃的眼泪时,比任何言语都来得猛烈直观。

    指尖颤动着抚上他孤寂落寞的身影。

    起码那个时候,他该是怨恨的吧,江浅之宁愿接受他们这两年都是同样的埋怨对方,也不想承认这样的男人在以为她喜欢上别人时,一如既往的想念与爱。

    江浅之默默将视频后半程看完,到最后恍如隔世地抬起头,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心如同一块海绵被扔进蓄满水的水缸里,浸湿胀大到堵住所有声音,只有眼泪在无声地往下淌。

    直到一通电话把她打捞上来,她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胡乱地抹去满脸的湿意,清了清嗓子才按下了接通。

    “回家了吗?”陆辞渊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又让她难以平复的心情再添波澜。

    “嗯。”江浅之简短地应下,怕被他听出端倪,但好像逃不过他的细致入微。

    陆辞渊疑惑地发问:“怎么了?”

    江浅之努力压下哭腔,故作轻巧道:“没怎么啊,我刚到家,准备去洗澡了。”

    他将信将疑地说:“那快去吧,洗完早点睡觉。”

    江浅之摩挲着侧边的音量键,心不在焉地敷衍答应,两边都沉默了两秒,默契的没挂断电话,她忽地开口:

    “陆辞渊,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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