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惊喜
冉珏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陈琪的手就揽了过来,放在她腰上将她往自己身体压。
在陈琪的嘴唇烙上自己的之前,冉珏手推在他肩膀,脸则尽力后撤,整个身体弯成个反c,让他的吻落了空。
陈琪愣了一瞬,撑起来,从上至下罩着她,再度吻了下来。
“陈琪……”冉珏奋力推拒,心中警铃大作。
按照常理,陈琪不会这么快就想要跟她和好来向她求欢,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是为了什么?
孩子?房子?
等下,今天是?
如无意外,近三天都是她算好的怀孕率最高的时候……
在陈琪的手从她睡衣下面往她胸上游走的时候,冉珏猛地抓住了他,另一只手将他一把推开:“对不起,我不想……”
陈琪微微支起上身,给了冉珏喘气的机会。
这套房子楼层不高,小区的太阳能路灯从不算厚重的窗帘透过几丝变了调的清冷光芒,再加上还没熄屏的手机与pad的光,落在陈琪眼面上、眼里,显得寒气更重。
冉珏松开抓住他的手,不自觉斜开眼神,嚅喏着解释:“我……有些累了。”
或许是因为玩手机一直露在外面,陈琪的手指也很冷,从她睡衣里拿出来,转而慢慢游走过她的脸颊,在勾勒她柔美脸庞的同时,他低低笑出声来:“冉珏,现在连喝了酒后也不愿意了吗?”
冉珏觉得冷,背上的毛孔潮水般地张开,她抓住了陈琪的手指,眼神又重新回到他眼里。
陈琪声音压得更低,透着一些嘶哑:“怎么?我说的不对?你只有喝了酒后才在这件事上稍有兴趣,不是吗?”
……其实不完全是,只是她每次喝酒,要不是工作不太忙,要不是喝的多了害怕工作出错,总能腾出些晚上的时间,配合陈琪完成夫妻义务。
但也或许,酒精的确有助兴的作用,她会稍微热情一些,也觉得这件事变得不那么难受……
说来羞涩,她从未因此事取得过极致的欢愉,甚至从最初次开始一直都痛。
父母要求严格,陈琪是她唯一的男人,两人虽然在恋爱时亲密的事没少偷偷干,她却一直坚守着最后这道防线等待着婚后。
是保守,也是害怕。
初夜都不太愉快,她始终喊疼,陈琪那会儿也顺着她,见她疼的脸色青白就会停下。
真正的成功等到了领证之后一个月。
陈琪兴奋不已,以为冉珏会慢慢好起来,几乎每天都在索要。
可冉珏一直没有给过他好的回应。
即使目前婚后几年,两人的频率差不多降到了隔周一次,冉珏也不会那么痛了,可还是找不到快乐的点,多数时候还在咬牙忍耐,对此毫无渴望。
这件事她也找不出原因,偷偷去医院看过,只说她身体结构一切正常,激素分泌也没有问题,或许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所以很难湿润,也很难有快感。
而近两年,陈琪或许认定了她的性冷淡难以挽救,感情也不如当初,前戏质量也在日趋下降,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冉珏偶尔也会想,夫妻生活的不和谐,或许也是他们婚姻渐冷的原因。
祝思然说是因为她根本不爱陈琪所以没有快感。觉得她就是脑子犯轴,才会在这样既没有物质提升,又没有精神愉悦,甚至没有身体欢愉的婚姻里迟迟不愿脱身,甚至对她几个月前说要孩子的计划嗤之以鼻。
但冉珏不认为,如果她对陈琪都不算爱,那爱情究竟是什么模样?
在她习惯做“书呆子”的单调生活里,是大一从篮球场边偶然走过时,他飞身扑救一个砸向她的篮球,撞开了她从未启封的心扉,这才透进了青春萌动的荷尔蒙。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学院学生会的会长,而不会打扮的她在美女如云的经管学院则实在不算出众。
她每天都会在校园论坛搜他的消息,还经常从篮球场边“经过”并停留一会儿,她也知道喜欢他的女生很多,很多女生前仆后继地对他示好。可他偏偏注意到了她,并反过来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那些隔着球场绿色铁丝网“不经意”的对望与笑容,原来都是两情相悦的美好。
她现在开的那辆车,首付是陈琪大学时去做家教和打工攒下的,也是他全部的积蓄,都给了这个家与她。
冉珏从来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性格,无论祝思然多么看不起陈琪,许恒怎么说她傻,她都为着这些最初的美好,不愿对不起陈琪分毫。
所以就连床事,她也是尽可能地迁就。
却不想,这件事上怎么也伪装不了,陈琪心里早就有了深厚的阴影。
在她又心惊又愧疚地掉入回忆的时候,陈琪已经翻身而起,下床往门边走去。
在他手触到把手时,冉珏喊住了他:“陈琪,我想过了,我们买那套中签的房子吧。”
陈琪笑了,满是嘲讽,却只说了个:“好。”
他关门声不重,却很快,空气的流动掀起了窗帘,微风透入,冉珏觉得心也随着身体一点点凉了下去,不由自主蜷紧了自己。
她懊恼地闭眼,想到上次陈琪说她想要买房子就通知他一声,觉得自己就像个给不起感情就给钱的渣男,却不知这样是最大的羞辱。
自己怎么就口那么快,没能用个商量的语气?
枕旁的手机突地一震,冉珏回过神来,黑暗里伸手去摸,小拇指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的边角滑了一下,她摁亮手机,再拉开陈琪枕头,露出了完整的始作俑者——一个小小方方的铝箔包。
她不由更加懊悔,最开始她还怀疑陈琪是想到说好的这几天造人,而打算霸王硬上弓……
自己还清高地说什么不愿把所有人想的太坏,结果却还是不自觉地用最坏的恶意来揣度自己的丈夫。
内疚如潮涌,她无法容忍地被席卷、淹没,不自觉地想去挽回什么。
正想下床去找陈琪,卧室门就已打开,陈琪进来见她坐在床边也是一愣,却转瞬背身合上了门,从床尾绕到了自己那侧。
冉珏转过身迎向他,还没酝酿好解释自己“龌龊”念头的说辞,陈琪就已经背着她躺下,睡衣在阳台吹的寒凉,连带着烟味也是冷的沁人。
她只能也躺下,从身后抱住他,他却没等她说话就用力摘开了她的手:“我也累了。”
冉珏在犹豫要不要再不要脸一点,主动些去“点火”,但陈琪冷漠的背影如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挡住了她全部的出路。冉珏手指伸出又缩回,却始终因为害怕再次被拒绝而生不出“愚公移山”的坚决。
她胆小,还卑劣,因为她已经在为自己找借口了,脑海里无法遏制地冒出她会这样想是因为陈琪的确总是算计她,而今晚的亲热示好又来的特别突然的原因……
手机突地又是一震,闷在被子上嗡的一声,再度让她清醒过来。
打开手机,看清了两条信息,都是来自黎宇阳。
旧的一条是他的赞赏:“goodjob”
新的这条是他的要求:“醒来后给我电话。”
冉珏又看了眼陈琪的背影,觉得自己再待在这个房间纠结怕是会疯。所以内心竟然涌起些对黎宇阳的感激,让她有了一个很好的摆脱情绪的借口,她对着空气解释了一句:“新的老板找我,怕是有急事。”就给黎宇阳拨了电话,走出了卧室。
黎宇阳接电话的声音很愉悦:“冉秘书,你还在加班?还给我准备了其他什么惊喜吗?”
他称她的工作成果为惊喜,就跟刚才称赞她的那两个英文单词一样,让她的肾上腺素极速飙升,耳廓也被手机熨的非烫。
镇定好心神,她问:“黎先生明天是有什么安排吗?”不然不会让她一早就给他电话。
“明天暂停见部门负责人的计划,你陪我去生产一线看看,喊上安全生产部和研发中心的负责人一起。”
“是一早就去吗,黎先生?”
“对,我住老头子的房子,离一厂区更近,8点半可以来接我。”
冉珏有些愕然他会去黎世英的房子住,但还是顺着他话快速说道:“那我同他们先汇合,我安排两辆车……”
黎宇阳却用实在悦耳的声音打断了她,带着些笑意:“冉秘书,我不用知道这些细节,相信你会让我满意。”
冉珏知道是自己刻意了,便低声应好。
挂了电话,冉珏的脸还有些发热。
祝思然对黎宇阳没有起征服欲,她倒是起了。
毕竟她一个在人情往来上攻城掠地、战无不克的“大将”,绝对不会承认有她拉拢不到的人心。
唯一承认的是陈琪,那也源于是婚姻家庭的锅。
职场复杂,但毕竟不用赌出真心,也不用轻了怕痒,重了怕疼。
至亲至远夫妻,古人一语,早勘破天机。
冉珏手放在卧室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才愿意重新踏进那室压抑。
陈琪姿势未变,也不知有没有睡着。而她小心翼翼地躺下,拉开床头柜抽屉,嚼了两粒助眠软糖。
有时候,她竟然会怀念刚结婚那会儿两人大吵的日子。
现在再没有那样的精力,非要扭着他一样一样事情掰扯个是非对错。
真正架都吵不起来了,才是一段婚姻里最黯淡无味的尾声。
冉珏在这样的悲观里沉沉睡着。
而容市另一头的黎宇阳,却在灯火通明的别墅里,无眠。
他想把这套房子挂出去卖掉,思考了一下,还是先过来收拾黎世英的遗物。
其他物品在帮佣的帮助下快速整理完毕,待帮佣走后,黎宇阳开始清理保险柜。
他打算随手一试密码,试不开明天就找人上门暴力破开,结果竟然真的毫无悬念地是他母亲的生日。
或许黎世英没有将密码写进遗嘱,也是想真有那么一天,黎宇阳自己来开时,可以发现这一点,可能还会因为这种“冲击”而告诉他的母亲。
“心机老头。”黎宇阳弯起唇角。
保险柜里有一些财产的登记证明,都是许恒已经查到了的,也写进了遗嘱,所以黎宇阳不太感兴趣地随手翻了下。
而后有本相册,有本日记,有封信,花了他些时间看。
相册最开始是黎世英和黎宇阳母亲顾小芝的合影,后面就是黎宇阳的照片了,他从小到大的生日照,每一年都有,小时候几年应该是顾小芝从国外寄回来的,后来有了数码相机,多半便是黎世英自己冲印的了。
黎宇阳感慨母亲毕竟还是有一丝心软的同时,也敏锐地注意到相册里每一张边角都被抚摸的泛了黄。
而后的日记则可以说是黎氏翻身记录。
黎世英将自己每一个重要决策和对应的结果提炼出心得体会,写了下来。
黎宇阳看的饶有兴味,感觉这本日记,虽然有些方法已经泛滥或过了时,但完全还能算是一本商界宝典。
除了完整反映了黎世英待黎氏呕心沥血,也能感受到他对黎宇阳的爱子至深。
既怕黎宇阳亏了黎氏,又怕黎宇阳无法成长。
黎宇阳当然明白黎世英的良苦用心,但这相册和“宝典”都还算是没有超出他的预期,因为凭他对黎世英的认知,这两样都会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黎宇阳今晚最大的意外是来自于那封信。
刚刚看完信,冉珏的邮件又恰好进来,他点开快速查阅了内容,惊讶就已经沉淀成了一种很奇妙的情绪。
此时他坐在黎世英书房的办公桌前,看着桌上躺着的那封信,唇角慢慢扬起。
浸着笑意的声音响在空荡的书房,他又重复了一遍开保险箱时的那四个字:“心机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