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赶路
严南箫会有对于断生教感到不争气的想法。
一是因为他觉得断生教的教义和那个所谓的上古时代得来的秘密有点意思。
二是因为他本人就是自己艰苦奋斗，天赋异禀，脑子聪明。
他没有经历过像什么原本是天才但是某天突然变成废人的经历。
严南箫性格方面占了大多数，他一直都是信命不由天的态度，他是个相信自己的人，对于断生教的苟且，他感到不齿。
张枫听着严南箫解释了许多，越发觉得严南箫是个奇人。
也难怪有许多女弟子包括一些男弟子都喜欢他，以及他能够达到现在的修外。
在话语之间，天又慢慢变幻了颜色了。在远方的群山上，太阳刚好落下，像是镶嵌在天地之间的炽热宝石。
云雾几缕绕在暗色和粉色、橙色交叠的天。
落日亮亮的，张枫呼吸着高空稀薄的空气，心里想到，原来这也是人间。
“你想看云彩吗？”
严南箫的声音含着笑意，他知道张枫对着落日又看痴了。
张枫点头。
忽然之间，飞剑猛地提速向上升起，张枫不由得抓紧了严南箫后背的衣服。
在睁眼眨眼之间，严南箫御剑飞腾到云层之上。
太阳的余晖将云层染上绯色，往下望看不见地面，只能看见一片烟波浩渺的云海。
实在是不可多见的灿烂美景。
过了会，严南箫又带着张枫直线下坠，像蹦极一样。
张枫她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只不过就是感觉胃有点不舒服，很想吐，但是又吐不出来，留下一种恶心的感觉。
下方是几颗树组成的一小片林子，在将要压在树上的时候，严南箫又猛的停了下来，从万米高空突然下跌的气流冲撞着树林，惹得一大阵声响，树叶和树枝都扑簌簌的摇。
而严南箫带着剑从树顶，缓缓的降落到地面。张枫捂住嘴，这更尼玛恶心了。
好想吐……
张枫下了飞剑，感受到一阵一阵的恍惚。
脚踩在地面上，感觉虚虚的，不踏实。
而她看着严南箫，一幅很开心的样子，像是非常享受这种蹦极的快乐。
严南箫又施了一个幻术，带着恍惚的张枫走出林子，又步行了十几分钟。
张枫看见了一片类似于阿拉伯地区的建筑，看着高高的原型穹顶，感到新奇。她也就是就只是在疗养院电视机里面看到过。
“这是日食国的都府，彭拉卡其。”
“彭拉卡其在日食语的意思是，太阳永远眷顾之地。日食国隶属于九州的玉西州。”
“玉西州靠海，飞过玉西州，咱们就到你家的那片海域了。”
“咱们现在先去这里休息一晚。”
严南箫温柔的安排道。
张枫点头。
她是看不见严南箫用在身上的幻术，但是看着旁边日食人的高鼻长眉和沉甸甸的一头卷发，以及独特的服饰。
身边又走着高高大大的骆驼。
她觉得很有趣。
“想吃沙坑烤全羊吗？这是他们这里的特色菜，很好吃的。”
张枫点点头，严南箫推荐的肯定不错。
在簪子里装了一路死的金芽仙尊，馋的流口水。
嘤，她也好想吃啊……
“不过也不能多吃，修仙之人不可记口腹之欲。”
严南箫说罢，带着她进入了一处异域风情的酒楼。
里面日食人舞姬在台上翩翩起舞，食客里里外外络绎不绝。
不过来的招呼客人的小二是一口日食语，张枫听不懂，但是严南箫却很流利的用日食语和小二交流了起来。
一阵叽里咕噜后，小二很恭敬的带着他们上了顶楼的一处包间，旁边的窗子可以眺望下面的车水马龙的大街和远处的夕阳景色。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张枫想着严南箫真的是深藏不露。
等了一会儿，一道外壳酥脆肉质鲜美的烤全羊就上来了。
上面洒满孜然和小葱段，下面铺着些洋葱土豆，旁边还放着干碟小料，有干红辣椒，花生碎等。之后还继续上了三道羊排手抓饭。
一个词，色香味俱全。
“叫你带着的那个小家伙也来吃吧。”
严南箫拿起一柄割肉刀，突然说道。
张枫一惊，她刚刚还在奇怪为什么小二上了三副餐具。
金芽仙尊倒是没动什么脑子，听到他这一句话，马上蹦了出来。
张枫攥着刀柄上还镶嵌着什么珠宝的餐具，脸上敷着泥，她没有控制住自己阴郁的表情，轻声问道。
“师尊是怎么知道的？”
她此刻心里阴晴不定。
严南箫实在是太过于厉害了，猜出她不是原装货她可以理解为自己和余鱼的人设确实出入太大，而且实力猛增也不太合理。
不过严南箫倒是能直接戳穿自己的“身份”，还感觉他一点都不在意。
而现在她明明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他为什么可以猜到自己带着人？
“为师见你一直都不说话，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就直接出来了。”
严南箫微笑的说道。
“师尊真是厉害。”张枫微笑的说道。
金芽仙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主人的心态，和二人间不知名的气氛，而是一脸开心的吃吃吃。
果然，天然吃货才是最幸福的。
张枫心情复杂的恰了一口羊肉，很好吃。
她现在无法判断，严南箫是真猜还是假猜。
严南箫很危险，张枫兴奋的想。
她现在怀疑，严南箫到底知道多少事情，选择带她来海岛到底是什么目的。
………
张枫吃了两口后决定放下心中的芥蒂，吃饭的时候想那些个复杂的事情干什么。
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能亵渎这道无比美味烤羊肉。
吃到后面，小二是又端上了果盘，上面的西瓜引人注目。
在肚皮胀的圆鼓鼓后，张枫觉得，严南箫其实是个好人。
她摸摸了鼓起的小腹，有点胀的慌。
严南箫起身，优雅的擦嘴，然后说道。
“走吧，随便找个客栈休憩一晚。”
金芽仙尊吃的是满足不已，听完严南箫的话就钻回了簪子里。张枫摸了两个橘子带走，这里的水果都很甜。
张枫和严南箫走在夜晚的微风中，都很默契的没再提金芽仙尊的事情。
刚刚他们降落时还是夕阳时分，吃了一顿饭出来后，夜色已来。
香料味，叫卖声和人都拥挤在一条街道。
张枫被人群挤压，不得不紧挨着严南箫。严南箫高余鱼一个头，她的脑袋磕在严南箫的肩上。
她不喜欢拥挤的环境。
突然，严南箫的手搂了上她的肩，他怕张枫被人流挤丢。
张枫像个小鸡崽子一样被搂在严南箫鸡妈妈的身旁。
而他像是这里的常客，带着张枫左拐右拐绕过人群后，来到另一条街。
这条街上倒是安静了许多，一旁的店铺都是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员往来。
只挂着亮堂的灯，多数是经营布匹，首饰和高端香料店铺。
严南箫带着张枫在一处门口停下来，那门口挂着大雍王朝式样的一溜串冬瓜型纸糊大红灯笼。
他径直走进，里面摆了些金丝楠木桌椅。
高木台上，大雍王朝打扮的白衣女子轻轻柔柔的抚弄琵琶，嘴里唱着吴侬软语的家乡小调。身前帷幕挡住了三分之一的舞台，后面传出其他乐器的和声。
底下的客人不多，有些单独一人好似陶醉在乐曲中，有些轻声细语的谈论着什么。
这里就透露着两个字。
高端。
严南箫走到柜台前和掌柜模样的人交谈，张枫乖巧的跟在后面。
现在他们说的是大雍王朝的官话，张枫听得懂。
一旁的小二来的及时，未等老板招呼就殷切的候在身边。
张枫感觉到了两个字。
上流。
小二带着严南箫和张枫上了二楼左转最里面的两间厢房。
严南箫走在她的前面，他走进最靠里的厢房，推开门的时候微笑道。
“有什么需要的去喊下面的人就行，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张枫推开房门，拒绝了小二端来洗脸水的服务。
笑话，她现在跟着严南箫，根本没时间找烂泥敷脸。
她不想在严南箫面前露出这张脸。
张枫关上房门，上锁。
地上铺着日食国特色的大红色编制着五彩图案的华美地毯，一旁有一套梨花木桌椅，桌子上放了个偏大的银托盘。
盘里有银的茶壶，银的糖盒子，碧绿的新鲜薄荷叶，银白色的香水瓶，还有一个极小的炭炉，不过并没有放置滚烫的红炭。
她转头看向挂着帷幔的精致床铺，旁边的矮柜上还放着个珐琅彩瓷瓶，上面插着些许鼠尾草。
窗户不是传统的大雍式样，而是为她一路走过来看见的圆窗。
整个房间突出了一个雍胡结合。
她坐上床铺。
“金芽。”
“滚出来。”
张枫语气平淡，但还是让金芽仙尊胆寒，虽然她不知道严南箫和张枫之间的弯弯道道。
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出来，啪叽跪在地上。
“主人，干什么嘛。”
“他怎么会发现你？”
张枫漫不经心的说道，严南箫解释的话她并不相信。
至于偷听，她觉得严南箫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金芽仙尊挠挠头发，她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她生前仙尊级别的修为，世间无敌。
死后靠功法苟命，还在上古森林沉睡不知多年。而以现在这个时代的灵力浓度，一个渡劫之境的修者，怎么可能会感知到她的存在？
思索了片刻的金芽仙尊，老老实实的摇头。
张枫叹气，说道。
“回来吧。”
金芽仙尊乖巧的返回簪子，张枫拿出之前和明羽澜在藏经阁里她借阅的那本书。
她翻看，端详着上面的黑色符痕。
乱糟糟的线条涂抹一大片，没人知道这本书为什么会被收藏在藏经阁顶层。
但是张枫知道这上面黑色的痕迹不是墨，反倒是像干涸了的鲜血。张枫的手指抚过纸张，有种凉幽幽的感觉。
她失去了很多记忆，但是看到这本书上面的痕迹，她觉得自己肯定认识。
那种熟悉感像是刻进了骨髓里。
而且本能告诉她，这本书上面的符痕可以组合为一个召唤阵法，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来呢？
张枫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在心脏起伏跳跃。
她收好这本书，这本书绝对可以成为翻盘的杀手锏。
桌上照明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张枫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呆愣了半天。
她吹灭蜡烛，回归黑暗。
床铺很软，比她的小木板床好多了。
………
早上响起小二的敲门声，张枫利落的翻身起床。她没有赖床的习惯。
下楼，严南箫已经坐在一方桌子前，桌上停留着两屉升腾着热气的包子，还摆着两碗白粥和一碟脆萝卜咸菜。
张枫坐下，一口半个包子。
口中爆出肉汁的香气，肉馅的包子让张枫大饱口福。再来点解腻的萝卜块，喝一口放温了的白粥。
严南箫，大大的好人。
张枫心里已经对严南箫的风评扭转一百八十度，他本来就没犯什么事嘛。
顶多就发现自己不是余鱼，发现金芽仙尊的存在。
严南箫教养极好，遵循着食不言的规则。张枫也没说话，在慢悠悠的享受过早饭时光后。
走出酒楼，天光大亮，昨晚没什么人的街道，白天倒是有了点人气。
店铺里出现了些打扮华丽的富家女子，身旁跟着三四个佣人。
张枫跟着严南箫走出城门，然后又回到昨天降落的那片小树林。
紧接着，天空划过一线白痕。
他们又开始赶路了，底下的人群才开始早上的生活，早食铺子的馕饼才新鲜出炉。
………
在飞剑上站了一天后，她看到了深蓝色的海。
“休息一下吧。”严南箫说道。
他们来到了一个海边的村子，海浪卷起千层雪，张枫踩在沙滩边上，跟着严南箫沿海岸线走了许久。
他们忽略了贝壳和潮汐，落日将要沉入海底，她和他隔的有点远。
在海鸟声中。
她看见了一处小渔村，破烂的房屋和生着青苔的房顶告诉她这里荒废了很久。
严南箫拨开杂乱的丛草，嗅着野草的味道，他带着张枫走到一处还算完好的矮木屋。
推开咯吱响的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