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海岛
里面有一股奇异的海潮味儿，张枫没到过海边，觉得这种味道很新奇，不过这味道里还夹杂着木板腐烂的味道。
里面空间虽小，但是还是有一张床板和火炉。还有一张三条腿的小矮木桌，两个小板凳。
严南箫拿出火折子和些许木炭，点燃火炉。冒出呛人的烟气，一只老鼠吱吱的跑了出来。
他们围在炉火旁，张枫拿出刚刚吃饭的时候偷摸带走的橘子，递给严南箫一个。
昏暗的火光，勉强照亮室内的幽暗。
“你晓得为什么这里会有火炉吗？”严南箫问道。
“因为太冷？”张枫不假思索的说道，她的逻辑一向简单。
严南箫弯起眼睛，说道。
“这里的冬天到了，海面都会被冰封住不知道几千里。很冷，天天都下大雪，我当时年纪小力气小，要提前好几个月准备过冬柴火。”
“当时？”张枫好奇的问。
“我当时家道中落，被强行征去为奴。然后几经转手，流落到了这里。”
严南箫的眼神不变，依然看着温柔，对以前的过往好像没什么在意。
“后来几经周折，又回到大雍。然后就没什么了，进入元阳派开始修炼。”
“混到渡劫之境，顺带还收你为徒。”
张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怎么感觉严南箫才是本世界的男主角。
心脏突然有种砰砰直跳的悸动。
这是什么感情？
张枫身为一介精神病，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后，某些常识也忘得一干二净。
“我该叫你什么名字？”严南箫忽然又问道。
张枫忍不住抬眼看看被火光照耀的严南箫，眉眼，鼻梁，睫毛，嘴唇。
“阿枫，你可以叫我阿枫。”张枫控制不住的回答道。
“好，阿枫。”严南箫笑的眉眼弯弯。
“是枫叶的枫吗？”
张枫点头，她感觉心脏砰砰直跳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像放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烟花一样……
悸动。
她觉得所有性取向为男的人，都不可能会拒绝一个严南箫。会带你看落日，安排好所有的旅程，还会透露出自己之前人生的伤痕。温柔，实力高强，三观正，长得也好……
张枫在心里想出若干个严南箫优点后，扒开橘子，问道。
“师尊，你今年岁几？”
严南箫沉默不语，像是没料到张枫会问这种问题，他也扒开橘子。表皮酸涩的味道袭来，严南箫把果皮扔进火炉里，又飘散出橘子味儿的清香。
“好几十岁吧。”严南箫不确定的说道。
张枫点点头，她估计严南箫差不多几十岁，看着木屋的破损程度，不可能有个几百年。要是有个几百年，这个估计早都变成残骸碎木了。
他们俩这岁数差得有点大啊。
吃完橘子，张枫觉得自己有点困了。然后闭着眼睛抱着腿，就那么睡着了。
半夜这里也很荒凉，偶尔有一啼半声的枭声。
……
过了许久，总于天亮了。
严南箫熄灭了炉火，带着她前往海岛。而张枫发现自己身上还披了一件衣服，是严南箫的。
今日岸边海雾弥漫。
不知道为何，海边起了一片茫茫的大雾。像是是要把海岸线吞噬一样。
张枫走到海边，踩着这里独特的白色沙石，凝视着海雾。
严南箫御起飞剑，虚虚的停留在边上，张枫踩上去，和他一同穿越这片雾区。
雾海蒙蒙，严南箫向上升腾，躲过白雾侵袭。
海浪声似乎都被大雾封锁，在静谧的海上，不知道行了多久，总于摆脱了那一片雾气。
再飞行一阵，她看见了一处海岛。上面全生长着像她小院子里一样的白梅，从远处看，很是漂亮。
严南箫御剑径直向那海岛赶去，在海岛边停下。张枫看见这满树的梅花，感到惊奇。原本的建筑早就被大火烧得干净，唯有一点残渣碎屑留在原地。
整片岛只有这白梅花，没有其他的生物，地上偶尔有点杂草，张枫连只鸟都没看见。
她跟着余鱼的记忆，来到自家的地基前。余鱼家被烧的什么都不剩，不过有一树白梅开的格外的灿烂。
“师尊，这……”张枫回头看了看严南箫。
严南箫倒是不慌不忙，他闭上双眼，手指拿起较大块的木头残渣，掐动法诀。
过了许久，那块残渣化作细灰从手指间滑落于地。
严南箫睁开双眼，说道。
“是断生教。”
听到这话，张枫也不惊讶。因为这断生教不就是摆明了自己是最大的反派吗。
张枫不过倒是惊讶于严南箫这一手法术，可以通过物体看到之前的发生的事情，很是神奇。
不过严南箫突然走向房屋被烧的黝黑的地基，他用剑戳着一块地皮，转头向张枫说道。
“这里有个地窖。”
张枫一喜，因为在余鱼的记忆里，家里却是有一个地窖。
在余鱼幼时，她曾无意间听过邻居大娘讨论过这个地方。但是余鱼没有向父亲打听，因为会被打，所以这个秘密余鱼一直深埋心底。
而张枫为什么要来海岛，也正是因为如此。
童年的记忆像一把钥匙，牵引着张枫寻找那扇门。
严南箫拿剑戳了两下，这木板就裂开缝隙，啪叽一下碎了，露出一块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洞口，下面露出几步土台阶。
张枫跟着过来，不假思索的下去。
严南箫贴心的递给张枫一盏提灯，照亮前路。
下来台阶，是一处狭窄的通道。用灯映亮泥土墙壁，上面涂抹着糟糕的图画。
张枫一眼看出这上面的图画又是用血一点一点抹出来的。
这壁画最前面画的是一个大大的实心圆点，周围布满着黑色的小点，密密麻麻的，像是模拟出繁星点点。
而走两步离开那片黑点星空，又是一只抽象的眼睛，眼睛旁边画着一圈又一圈的圆纹，布满了那一面墙壁，束缚着眼睛，不知道作画人用的是什么工具可以画的那么圆。
再后面是张枫都看不大懂的抽象画。
又好像出现了天地，一片叶生，一朵花落。奇怪的怪兽出现，什么都有，凤尾，鹿头，蛇鳞，瞪着铜铃大眼，露出利齿尖爪，身旁云雾缭绕。
后面的怪兽消弭，出现了一堆又一堆的小人，对着一个人，大概是什么祭司一类的人，下跪膜拜。上面有一圈一圈的飞鸟，整个画面诡异又和谐。
到后面就稀疏平常了些许。
不过到最后，花朵落下，叶子生起，相互纠结缠绕，化作一个黑点。
从黑点里演化又变为黑点。
总结来看，就好像是一幅创世绘。用长卷幅展示这个世界的诞生、起源与终结。
走到尽头，是一扇门。
一扇青铜门，崭新光亮，上面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好像标明了一个星座位点。
张枫回头，看向严南箫，喊他师尊。
这种时候，师尊不来开门谁来？
严南箫从善如流，越过张枫给她开门。
这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推开青铜门没有预想的灰尘味和腐朽的味道，张峰跟在严南箫背后，小心翼翼的伸出头。
这里只是一间不大的地下室，没有窗户，四四方方的，里面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有的只不过是一具骸骨，瘫坐在墙角张枫走上前去查看，骨头完好无损，白花花的，上面也没有结什么蜘蛛网。
骨骸上是一身粗衣麻布，张枫感觉跟余鱼记忆里海岛上的人打扮差不多。但没有鞋子，腿骨和脚掌交界处，虚虚的挂着一根红绳。
张枫拔下头上的簪子，戳了戳头骨。
头，咕噜咕噜的滚了下来。
张枫挑眉，她还以为会直接碎掉呢。
见没什么危险，张枫扒开裤子，通过盆骨形状判断这骨头到底是男还是女。
不通过衣服判断是因为，她感觉这衣服偏大，并不合身，而且万一这人有特殊癖好呢。
正常人的骨头应该偏黄，可这具骨头却是白森森的，像是抹腻子的墙灰的颜色。
这具骨头的骨盆上口为圆形或者椭圆形，且前后距离较大；盆腔宽且浅，形似圆桶状。
性别为女。
头骨一直滚落到严南箫的脚边，他拿起那颗头颅，闭眼施法，使用刚刚在上面用的回溯法术。
张枫提着灯笼，环绕着墙边走了一圈，上面布满了指甲扣出来的痕迹，还有一道一道的痕迹，像是在计数，划了整整一面墙。
到最后，这上面也蹭出些血痕。
张枫很好奇，这里是完全封闭的底下空间。
墙面光滑，除了被手指甲扣出的痕迹，这里也没有什么老鼠洞。
为什么这具骨头可以保存那么久，她的血肉呢？
张枫查看她瘫坐的地面，很干净。难道是她先是被人杀害，然后煮熟了剔肉留骨，穿上衣服再背到这里。但是墙上的痕迹又该怎么解释？
思考种种，张枫只能告诉自己，这里他妈的是个玄幻世界。
为什么要追求合理呢？
不过，严南箫突然睁开双眼，手中的头骨碎成白沙，他摇摇头。
“我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严南箫皱眉，开始详细的解释这个法术。
“此法术名为，溯光。”
“通过灵识和时间回溯的术法，让我的意识回到这件物体经历的随意的一部分节点。万物有灵，理论上来说世间万物皆可用此法。实际上施法难度太大，这并不可能。”
“而我刚刚看见的黑暗，可能是这人困在这里的时候。”
“很压抑，呼吸不过来。”
张枫想着，他们一路走过来，都是光滑的泥墙，这里确实没有什么照明的东西。
“师尊，我们把她带出去吧。”
严南箫点点头，张枫抱起那具骨头，很轻，跟抱了团棉花一样，不过体感不是很好。
骨头运动之间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等张枫抱起来，骨头架子松解，大腿骨，肋骨，脊椎纷纷掉落等。
成年人体大致有二百零六块骨头，去掉组成颅骨的二十九块头骨，剩下的一百七十七块骨头落在地面上。
还好没碎。
张枫有点尴尬，她本来看这骨骸好生的躺在墙角，她还以为能抱起走。
严南箫没说什么，把灯放下来，蹲下来和她一起捡骨，两个人四只手，效率很高，不一会就捡完了。
张枫一边捡，一边想。
自己怎么就混到这地步了？
辛辛苦苦在黄沙秘境里苟活，然后结识叶生。打擂台为了解毒，人设ooc让严南箫不知道是原装货。半夜被喊起来，结果落到什么深渊之底，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活脱脱的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擂台打完了，找不到事情干，想着回个老家，找个亲妈，还看可以不可以找到点其他线索。
同行的结果还是不知道深浅的师尊。
然后真的回了老家之后还什么都没有，不仅给世界观添加了更多谜团……
还搁这儿捡骨头！！
张枫心里无语，但是手上还是把那身衣服折好，把捡起的骨头好好生生的放在衣服，红绳放在白骨上，小心翼翼的抱着走。
严南箫走在她前面，推开青铜门，张枫忍不住问。
“师尊，你觉得她会是谁？”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是被囚禁在这里的。”
慢慢的走上楼梯，迎来白色的光芒。
白梅瓣子擦过脸颊。
刚刚一直是严南箫在前面，提着的灯也在前面，她没注意到骨头的异边。
等到上来后她才发现，这骨头慢慢的变黑，一点一点碎化。
“师尊！”惊得张枫大喊。
有什么事严南箫顶，现在成为了张枫的准则。
严南箫赶忙回头，看着那堆骨头慢慢变黑，慢慢的化作粉尘，一阵风吹来。
那堆骨头不见了，回归了天地之间。
这是什么情况？
张枫有点惊愕，严南箫拿开那圈红绳，她抖开那旧件衣服。衣服没什么事，红绳也没什么事。
“我们先回去吧。”
严南箫把红绳递给张枫，张枫顺手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你手臂是怎么回事？”
严南箫眼睛好，看到了张枫漆黑的手臂。
“中的毒，师尊，我之前还和你说过。”张枫还是选择不暴露，上古毒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