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闲聊
张枫一向对血味敏感，她能嗅出来。这草席下面隐隐约约有股人血的腥味儿。
但是她并没有告诉严南箫。
张枫抬头垫脚望着前面蜿蜒的队伍，她看见最前方。
那城门上挂着金边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射阳城。
还没让张枫等到厌烦，前面突然传出一阵喧闹和尖叫。
“杀人了！！”
“救命啊！！”
突然，前面平板车，稻草席突然被掀开，跃出一个黑袍人来，而前面的大大小小的马车也突然冒出许多黑袍人。
嗯？
这是什么情况？
张枫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有趣，总让她惊讶。
严南箫牵住张枫的手，他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而他们身后也不知道从那里窜出了一群黑袍人，但是这两路黑袍人居然互相打了起来。
严南箫淡定的拉着张枫的手走进城中，管他们打生打死，反正不能打扰他们休息。
月亮远远的挂在天边，天际线边是深蓝色。
张枫淡定的跟着严南箫走过厮杀的人群。
她反而在好奇严南箫用的是什么术法，那些人居然完全没注意到他们两个大活人。
可是走近城中，开始让严南箫和张枫惊讶起来。在这个不大的城里，所有的居民像是入魔了一样，都走上街道，步履缓慢的挤到城中心。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张枫好奇的问。
“为师也不知道。”
严南箫觉得麻烦，怎么他好不容易出一趟宗门，就遇到这些妖魔鬼怪。
“你想休息吗？”严南箫问道。
“不是很累。”张枫回答道。
“那走吧，咱们去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严南箫牵着张枫跟着那些人走向同一个方向。
不过前面的人实在拥挤，严南箫只得一个打横抱起张枫，纵身向房顶跃去。
身法飘逸的在房顶上移动。
张枫看见那些人的脸，面无表情，像是被魇住了一样。
严南箫跳到一座房顶尖上停住，看见那些人都在此驻足，慢慢跪下，向中间那座佛像跪拜，像是一个最为虔诚的信徒。
一个黑袍人抱着那尊金佛像。
张枫看着这画面，脑袋刺刺的痛，像是被这诡异的佛像注视了一样。
严南箫观摩了一会儿，皱眉说道。
“这是居然是断生教，我记得当年全修真界出手绞杀他们。但是没想到他们又东山再起了……”
“看上去有点麻烦啊……”
严南箫自言自语道。
“你急着去海岛吗？”严南箫把张枫放下来，问她。
张枫看着这有些瘆人的阵仗，心想这场事故该不会是什么很重要的剧情点，因为断生教不就是追杀叶生的那个教派吗……
“师尊，我不急。我其实这次想回海岛就是为了看看。”
准确的来说的去找“花落”的信息。
张枫敷衍了过去，她想知道严南箫出手干预剧情会是什么后果。
严南箫点头。
“那为师先处理一下这个阵法和断生教的余孽。”
“你自己注意安全。”
严南箫给她一圈符纸，符纸凭空而立，绕一个完整的圆圈。他跳了下去，衣袍翻飞，抽刀直接一刀砍掉了那黑袍人的头颅。
鲜血上飙，头颅也芜湖起飞。
而那鲜血泼洒在旁人的脸上甚至眼睛里，也未惊起半点波澜，所有人还都是一幅痴态。
被砍头的黑袍人膝盖跪地，抱着佛像的手也松开，那佛像哐啷哐啷的滚落在地。
张枫站在房顶上，月亮出来了，却又透露出点诡异的红色光芒。她不由得转头凝视，但月又被云雾半遮。
严南箫落在中央，掐动法诀，凭空生风刮得他的衣袍飒飒的飘。
而城外那些不知道为什么内讧的黑袍人也都赶了过来，像不要命一样向严南箫杀来。
张枫则是站在房顶上有些无聊，站累了她就蹲着，然后蹲累了又站起来。
因为她看了一晚上的严南箫花式杀戮秀。
他先是一顿乱杀把在场所有黑袍人干掉，然后继续解开阵法。
然后又来一波人，他杀干净后，又跑去城东解开阵法，而城东又是一群黑袍人。黑袍人的惨剧蔓延到城西，城北，和城南。
张枫看见严南箫一刀一个人头，她不禁思索，严南箫到底是什么派系的，这杀人的利落劲儿比丧心病狂的魔修还要魔修。
而他好像不知疲倦一样，从城东窜到城西，聚集的老百姓们像一个个木偶，对脚底的流淌成河的血液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天空泛起鱼肚白，阴阴翳翳的天看上去不甚明亮。
在解决完最后一个阵眼后，整个城池凭空浮现一道道复杂的红色光痕。
所有人的躯体突然开始剧烈的抖动，口中吐出一根根细细的红色长虫，像一根根红线一样。
那些虫匆忙的逃离宿主，所有人口里的红线虫汇聚在一起，混合成一条粗长的红色巨蟒。
而吐出红线虫的人都像是被抽干精力，面色枯黄憔悴。然后都噗通一声，齐齐的噗通倒在原地一动不动。
严南箫立在半空中，和那红色巨蟒对峙。
而那红色巨蟒可能是真傻，居然没想着跑，而是非常有勇气的张开血盆大口向严南箫冲来，妄图一口吞噬掉他。
可这怎么可能呢。
张枫看着这场荒唐的战局，她现在觉得严南箫这家伙才是主角吧。
严南箫又是一刀斩去，红色巨蟒落得跟今晚的黑袍人一个下场。不过那红色巨蟒被砍掉的蛇头落在地上又化为一根根红线虫又汇聚在无头的蛇身之上。
红线虫又慢慢的滋生像人体肌理一样，迅速的重新生成一个蛇头。
不过这次它倒是记住眼前这个男人惹不得，故作声势的向严南箫怒吼一声，虚晃一枪便转身逃跑。
但是严南箫又不是傻的，他斩下蛇头看这诡异东西没死，便悄悄摸摸的默念封印法诀。
这红色巨蟒转身要跑，却直接撞上了一面无形壁垒。那壁垒慢慢缩小，红色巨蟒也慢慢变小。
到最后变成了严南箫手中的一条小红蛇。
此刻天倒是放亮了，但是全城都寂静着，没有一点声响，萦绕着鲜血的腥味儿。
严南箫纵身一跃而起，轻轻的落在张枫面前，衣袂飘飘，白袍上未染滴血，墨色头发飘逸，他温柔的说道。
“现在为师可以再送你过去了。”
张枫挑眉，要是个普通人在场应该觉得不寒而栗。
因为严南箫杀人当切菜砍了一晚上的人头，但是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好，反而像是晚上睡了一个好觉。
不过张枫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走吧，师尊。”
………
又是连续一天的奔波。
张枫站在剑上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回去。
好无聊啊。
不过好在余鱼的身体是个修士，站个一天也没什么，就是张枫自己觉得无聊，有点受不了。
严南箫倒是察觉到了些什么，问道。
“无聊了？”
“师尊，怎么知道？”
“为师看你伸手一直僵住不动，还以为你发生什么意外了。结果看你眼神空洞，连我转过头来也不知道。”
张枫把手收回来，叹息道。
“好无聊啊，师尊。”
“正常。”
严南箫笑笑，随便低头看了看被飘渺雾气压盖的地面，能依稀看见高山和大河。
“快到了，再飞个一天半就到了。”
张枫绝望了。
“你为什么突然想回去看看？”严南箫问道。
“师尊，你认识‘花落’这个人吗？”
闻言，她反而反问道。
“为师不识。”
严南箫听闻后皱眉，这个名字他曾经在斩杀断生教教从的时候，曾经用搜魂术翻找过一个领头人，为了找到断生教的大本营。
在那人记忆里倒是出现过“花落”这个名字。
断生教按散布地区划分，一个区有一个为首的大人，被称为一个大人手下会有多个小教头。
而区大人的上头是一个叫大祭巫的头头，一名大祭巫也统领十名区大人。
断生教的教经严南箫倒是还翻阅过，不过严南箫认为他们的脑子很有问题。
以永生的荣华富贵为由，哄骗普通人。
再用一本魔修邪典让人误入歧途，干得好便升职加薪。
再到了高职位的时候，便要发什么心魔毒誓，不得背叛本教。
发完誓后就可以得知跟多的断生教信息，说他们是上古便存在的教派，信仰一尊不可说起名的神袛。
若是要称呼神，便以教圣二字代替。
而他们教的核心教义居然是世界永远都在轮回，就像一朵花落了，一片叶子萌生。
天地上下的所有气运都压在这两个天道之子身上，他们两个人的生死就是一次大循环。
在他们其中一者死去后，整个世界便会迎来一次大的灵力枯竭，等到令一个天选之人再诞生，灵力回潮。
但是断生教的教徒却是胆大包天，他们想掌控这种力量，他们想改变这种轮回秩序。
你问严南箫为何这么了解？
因为曾经的严南箫在弄死了那位区大人后就代替了他的身份，变成卧底潜伏在断生教之中，到最后还混成了大祭巫。
最后他跳反的时候，严南箫还记得那群老菜帮子们露出的惊愕，每每回想起那一刻，严南箫开心的就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童。
“你问这个做什么？”严南箫问道。
“当初那群人来到海岛就是为了找一个叫做花落的人，然后找了两天没找到，就把岛上的人全杀了，放了把火，乘船走了。”
“我当时年幼，躲在床板下面，没被人发现，苟活了下来。”
“后面的事，就是遇到师尊您了。”
“我，很好奇。”
“花落究竟是谁？”
张枫说道，但是她在当初看见余鱼真正的那脸后，她觉得余鱼应该就是花落。
严南箫点点头，说道。
“所以，你想去找找看到底有没有花落这个人？”
严南箫倒是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荒唐。
怎么突然想回去看看？
张枫摇头，说道。
“我还想去找一些线索，看当初那群人是谁以及能不能找到我生母的线索。”
张枫觉得她好像在玩rpg类游戏，余鱼的记忆就给了她这么一个选项，出来回去海岛看一看，她也没其他的办法。
“你的生母？”
严南箫疑问道，“余鱼”的亲人不应该都被杀死了吗。
“师尊，我打小没有母亲。只不过我爹后来在我五岁的时候又取了个后娘，生了两个弟弟。”
张枫解释道。
严南箫还是觉得这个理由荒唐，不过他回答道。
“为师这里有一种回溯法术，也许可以帮你找到当年的仇人。”
“多谢师尊。”
张枫对于严南箫的态度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严南箫给她送到海岛就回去闭关了。
“师尊，那断生教到底是些什么人？”
张枫又问道，这旅途实在无聊，只有互相聊聊天解闷。
“断生教就是一群自私的疯子，脑子里都是想改变世界，但是走的尽是邪路的妖人。”
严南箫边说边摇头，对于断生教的教义他其实无所谓。少年在世，若没有一点雄心壮志在胸，那这人生过到最后也是枯燥乏味。
但是断生教的人空有雄心壮志，但是不走正道。
严南箫的想法是你若想和天道相争，那就努力修行苟活和天道争到底。
但是断生教不走正道，妄图以诛杀所谓的两个命运之子。但是诛杀命运之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为了消解因果，运用邪法用人命来填补。
而且这断生教内部也腐化和分化，克扣经费的大有人在，而且派系混乱。
好几个大祭巫对教派的未来都有自己的想法，搞得教派上下的行动和对教义的解释都是混乱不堪。
严南箫伪装成那位区大人后，好好的整治了一番，可以说是给断生教带来了新气象和新生机。
当年的断生教一片欣欣向荣，不过后来就惨遭噩耗，苟到现在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
方才在那射阳城也是因为这是大雍王朝的边境之地。
此地物资贫瘠，没什么修仙宗门以及弟子出行。不然换到繁华的城镇，早就派修士把他们骨灰都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