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上药
……
夜阑人静，亥时时分。
“洛清……”
少年呢喃道。
李佑看到窗外划过一道雷电，映得少女脸色有些吓人，他似乎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动漫，尽管距离那时已经过了很久，记忆依旧深刻。他突然有些害怕少女脱下她的衣裙。
洛清站立在床榻旁一动不动，潋滟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少年。
李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面前的场面，他静静地躺在小塌上，只好抬起眼睛来与少女对视。
忽的少女的手攀上了少年的灰色袍服，那白皙小手抓上了腰间的束带。那柔夷在夜中透着光，肤色与月色交相辉映，更显得风华绝代，莹润胜玉。
少年睁大双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发出的炽热感逐渐模糊他的神识。他现在并无法理解少女此行此举的目的。
面前的少女好像变了个人，不再是自己之前所认识的洛清。淡漠的神情、异常的举动，无不彰显着奇怪，她现在给少年的感觉如清冷不食烟火的月下仙子，远离尘世间，而不是之前那灵动娇俏的翩翩美少女。
“你要做什么”
少年扯动嘴角，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差点没被少女给吓死，走路都发不出一丝声音，还在夜深人静之时无声无息地站在小塌旁。
神出鬼没得令人心怕。
少年下意识地扭动身躯，想要摆脱抓在自身束带上的少女玉手，他只是感到害怕而已，而不是动了什么心思。
洛清轻启檀口道：“别动……”清冷淡然的声音，似冰山上高高独立的雪莲，无法亵渎。
“你……”
李佑变得跟死鱼一样一动不动，只是起伏不定的胸膛和一眨一眨的眼睛表明着他还是活人。
洛清又动手了，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把少年腰间束带解开，从脖颈处的衣物被扯开，无衣处露出一缕白皙，两根锁骨若隐若现。只要用力一扯，便能将上半身衣物剥落个干净。
洛清扯了下他的衣袖，可面前的少年还是没有动作，不禁有些不满。
“李佑，愣着干什么，你忘了晚上你还没上药”
少女轻扯着李佑的衣角，撇着嘴角嘟囔道。
“你这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呀，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忘了”
还好，现在的少女是那熟悉的味道，耳畔传来的熟悉音调让少年心安。
少年呼了口气，答道：“哦。”
“转过身去。”
“好。”
李佑拾起手臂撑起自己的身子，让自己翻了身子，翻身后，半侧脸压着柔软舒适的被褥，背部朝上，等着少女的动作。
洛清一把拉下少年的衣服，衣服褪到手臂，露出了半个上半身，那一双玉手在背上摸来摸去，给少年别样的感觉。
洛清拍着少年裸露的背部，左右环视，轻声问道“药在哪里？”
“在青木小案上的行囊里，打结了放在里面。”
李佑感到身上的少女直起了身子，迈着步子走向青木小案，随后就响起了翻找东西的声音。
李佑想起下午那医师嘱咐道要伤口用热水先敷着，他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爬了起来。
青木小案上的少女已经找到了药膏，她对他的行为充满惊愕，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外出的步伐。问道：“你干嘛去？”
李佑答道：“我去烧些热水，等会要用。”
洛清拉着他的手臂，把他往回拽。“不用，回去，已经有了，去那躺着就行。”
李佑清醒过来，少女必是趁着刚才自己躺在床榻上的时间，去了楼下烧水。想到这时一股暖流滚过心间，灼热烫人。
“你不是怕黑吗？”少年想到了那黑漆漆的屋子里，洛清在那缩着身子烧着水，不禁笑出了声。
“嗯……也就那样，我不下去你起的来吗？”少女没好气地说道。
一切似乎都不同了，少年不再出声，他裸着背部，紧闭着眼。有点暧昧的成分。某些决定也因此不同了。
洛清没好气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问道：“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洛清皱起眉头，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气味不断刺激她的嗅觉，她非常讨厌这种味道，也讨厌喝完酒后人露出的丑陋姿态，那种被撕开的罪恶。
李佑面无表情，他轻轻地开口，“没什么，只是想了，就做了。”身后的人没有理会他，过了会他又说道：“下次不会了。”
洛清没有答话。
李佑耳畔传来拧干面巾的声音，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背部覆上了温润的触感，软嫩，温烫，那种面巾湿透的触感。
“痛不痛。”
如果少年可以转过头去，可以看到那浅红色瞳孔中蕴含着各种情绪：害怕、担忧、自责、以及些许羞赧。
狰狞可怖的伤口没有愈合，在月色的照射下很不和谐，一幅残破的风景画。少女那羊脂玉小手在上摩挲着，人都要贴到少年的背部上去了，那双蕴着水光的眼睛认真地注视光洁背部那处不和谐的地方。
阵阵感觉从背部传来，化作一个个信号不断冲击少年的意识，来自少女手部的触感、呼出灼热的气流、温水蕴润的面巾，以及自己背部伤口传来的隐隐作痛。
哎，难以言明、分辨的感觉。
……
一切都消失了，用药之前的预热工作已经完成，身后吐气如兰的人也离开了，背部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心也变得空荡了……
一块膏药被撕开贴在伤口上，没有出乎意料的痛感和灼热，只有丝丝沁入脑海的凉意，冰凉的感觉让人心绪舒适。
等到足够清醒，李佑连忙爬起来，披起自己的灰色袍服，再系好自己的束带。少女早早地转过头去，之前她是因为公事才能如此行为。
因为不管男女，这样一直注视别人的裸身都是极不礼貌的事儿。
“好了。”
洛清闻声转过身子来，可以看到她那白皙脸颊已经带上了不少红霞，丝丝缕缕连成一片。
“你是怎么进门的”
李佑问道。当这种愚蠢至极的问题脱口而出时，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这种答案已经心知肚明的问题。
“你没拉门栓。”少女淡淡的回答。
“嗯。”
他隐有预感自己与那掌柜的谈话被人听去了，被眼前的这个少女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只想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不能把这件事捅破。
少女的声音如同那棉花糖一样，软软的，她没有看他，那双眼睛盯着窗外。“你怎么不说话”
“唔～夜深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袋，言外之意快点去睡觉吧，其他的事情不重要。
“我都听到了。”
这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只是明显冷了很多，如永恒冰封的寒雪，刺骨、冰寒。
看来洛清并不打算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决意要撕开这件事，少年暗地里叹了口气，逃不了了。
他呢喃道：“我知道。”
“为什么骗我”
只听声音，那熟悉的语调，他知道她又生气起来了。
唔，少女最近老是生气……
李佑的话语充满无奈：“没什么，发生了超出预料之中的事儿，我就只能跟他谈谈了。”
少女疑惑地问道：“就这样？”
疑问并不是无故而生，一路上的客栈少年都没有停留，偏偏是这，他不仅停留了下来，还在夜半时分与他人会谈，而且谈论的内容也是那般……不得不令人内心生疑。
李佑说：“是的。”
有些话是不能说明白的。
发生的事情没有预兆，身旁的少女抽噎起来，声音像只受伤的小猫，那又软又轻的声音踩着他的心脏忽高忽低，一阵难受。
看着没有由头哭泣的少女，少年的心隐隐作痛。
“你是不是想把我丢给他换个称心如意的回去，毕竟我什么都不会，也只能拖累你。”
此时少女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珠，双唇紧紧贴在一起，这种样子的洛清也别有一点韵味，可少年没有多看。
其实娇弱的一面不仅能引起人呵护的欲望，也能引起另一面邪罪的欲望。
摧毁、蹂躏、破败。
少年绞着手笑着说：“没有的事儿，别担心这些了。”
……
“他提出的条件你很喜欢吧，是不是想答应他”
不经意间，那波光粼粼的眼又撞进了他的视线，少年的心抽搐着，人竟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
李佑摇头说道：“没有的事，我没同意，你不是我用来交换的商品。”
“我不是说这个，那人不是说免费帮你换一个人来，只用你把马儿送给他。”
李佑又在装糊涂。
少年没有否认这个，因为少女早就都听了去，没必要做没有意义的事。
皎皎月轮，月色照进心头，别有心事。
少年轻声道：“为什么不呢？是挺好的。”
这话听起来是回答，但是更像是问自己。
李佑内心中不断发出怒吼，为什么不？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现在又要给自己立牌坊了？
是的，他没有正面回答，可已经表明了自己内心那龌龊的欲念。
李佑身为男人，骨子里固有的劣根性让他根本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东西，也不需要。
李佑默默想着，一匹又老又憔悴的马换一个称心如意的美人回来，没有理由不心动啊，就算不这样干，那只马儿又能换几两银子，这时候他又成了精明利己的商人，双标狗。
他都有些厌恶起自己了，那个自私双标、面目可憎的自己。
……
两人都坐在小塌上，各自有着自己内心的想法，没有交谈。
过了会，洛清轻声细语地说道：“这事不行的。”
“为什么”李佑下意识反问道。
少女似认真思考一阵，转过头去，不让李佑看到她的脸庞，才说道：“你养不起的。”
少年沉默了一会，缓缓摇头道：“养得起的。”
“反正不行。”
李佑淡淡应了一声：“哦。”
少女又补充道：“不行的……”
李佑知道自己可以强制地下决定，根本没必要理会别人的，可是少女的话语又让他踌躇不决了。
为人做事，何须在意别人的看法。
场面一时直接变得很尴尬，怪异的气氛充斥空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夜深了。”
李佑委婉地下逐客令。
“我睡不着。”附近的人发出软软的声音。
啊，这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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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视线转到李佑脸上，轻轻地问道：“你能给我讲些故事吗？我想听了。”
李佑迟疑了会反问她：“我之前写给你的那些呢？”
“我没带在身上，你知道的，那事发的突然……”
其实少女一直带在身上，都夹在随身携带的那本日记上。几年之前，一次偶然，少年说可以把每天的情绪、发生的事儿都记下来，以后无聊的时候可以看，追忆岁月。
一来她不想去看那些阅览过很多次的东西，二来她觉得累，更希望能听到少年亲口说的。那样不仅分量很足，而且舒服，夜晚就算有灯烛，看起来也太过伤眼。
有时候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少年脑子里有那么多故事，妖魔鬼怪、仙佛、完全虚构的世界……
“好。”
李佑终究没有舍得拒绝她。
李佑问道：“想听什么，之前给你写的那些后续，还是其他的”
“不要之前那些的，你给我来些没听过的，我喜欢那些新奇的东西。”
洛清眉眼带笑，充满期盼，空中清香飘飞，别是一样风景。
李佑想起之前写给她的故事，每次写完之后，总是要被催更，然后不断向他问这问那，那无处安放的好奇心……
之前所讲的故事很多，玄幻、仙侠、言情……各种各样的故事都有，他也很是好奇这个地方的人究竟喜欢什么，少女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他的一个试验品。
诡异、天帝、长生……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倒也很舒服。
……
今天他想了想，讲了一个青春爱情故事。懵懂少年，青涩少女，再来几个配角，几段相互之间的爱恋，最基本的构架就完成了。
青春伤痛文学……
可惜的一点是不够治愈。
故事的结局，青梅竹马的男女主分开了，一段本被无数人祝福的感情最终走向终局。当然由于时间问题，今天只讲了一小段，少女就睡着了。
若干岁月后，少女带着哭腔问他结局为什么是这样的，她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青梅竹马的感情凭什么不在一起，为什么输给了半路杀出的局外人……
为什么？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最终他拗不过她，依着少女的意愿改写了结局，少女是高兴得不行，但是少年改写完却没有什么喜悦。
是啊，他可以随便改写故事的结局，但他自己的故事又被谁抓在手里，逃脱不了的，终究是被主宰，想到这反而有一种酸涩感涌上心头，腐蚀心脏。
李佑是一个喜欢be结局的人，遗憾是人生的必修课也是入场券。不能打败我的，只能让我变得更强。
……
洛清忽的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故事戛然而止，因为听着故事的人已经睡着了，没有讲下去的必要，李佑望着面前熟睡的少女，心中波澜万丈，久久没有平静。
夜黑风高……
望着已经倒下熟睡的少女，他上前褪下了少女的绣鞋和罗袜，露出了她的白皙足部，他顺势拉过被褥盖在她的身上，摆平她歪歪扭扭的身躯，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白里透红的肌肤，轻微抿着的唇瓣，散落身侧的秀发，如小猫一样蜷缩着的身躯，给人一种享受的感觉
李佑看着她那闭合的粉色双唇，心中生出了一丝想法——他想偷走少女的初吻。
话说，那究竟是什么感觉，是那种青涩酸楚的味道吗？
你是怕我丢下你，才留在这里听我说故事。
李佑很清楚。
不知岁月，两人都睡着了，直到晨曦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