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将军府的青梅表妹9
苏公公立于正宣帝书房外，神情端肃，身姿板正，不敢有丝毫松懈。
今日是端王进宫面圣的日子，正宣帝已吩咐了他，待端王到时便领他进来，除此之外，其余人等均只得在外等候直到二人交谈结束。
他等啊等，等啊等，终于殿门处看见一道穿着玄衣的青年身影。
苏公公老脸登时笑开了花，如今端王周逸可是朝廷内外炙手可热的人物，许多都猜测，他不日便可入主东宫，成为这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苏公公自觉怠慢不得，行礼后忙忙道：“见过端王。”
青年隽秀之极的面容上浮现一个浅淡的笑容：“公公不必多礼。”
虽然这端王现今十分温和，早不复往日纨绔模样，但苏公公毕竟在这后宫行走了许多年，哪会将这些大人物的客套话当真。他正欲请端王进去，就见王爷手上抱着的一个长条状红木盒。
他迟疑问道：“敢问殿下，这是何物？”毕竟面圣时不得携带兵器种种，虽然他料想端王也不会有这个胆子。
青年恍然道：“这是我近日新做的小东西，之前见父皇喜欢，便想着第一时间拿来给他试试。公公要看一看吗？”
苏公公摇摇头，最近端王手下的那几个铺子在盛京生意火爆，就连他也在玉匠坊给他那对食订了套头面。
端王笑道：“那便多谢公公了。”
正宣帝正在批阅奏折，看见周逸推门而入，问道：“朕听你母妃说，近日你那船厂所造的两艘海船都下了海，甚至第一艘已经跨海返回，这事可是真的？”
周逸一进书房，并未跟正宣帝客套，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将那红木盒放在手边。又从衣兜里掏出两个小巧玉瓶，摆在正宣帝面前。
“千真万确。”他答道，“父皇不如打开看看。”
正宣帝有些疑惑地看向这两个玉瓶，拔出瓶塞，将玉瓶中的东西倒在手上。一种圆形，表面泛着浅黄色和细细毛刺的小东西。还有一类，形状稍似扇形，上黄下白，看起来莹润可爱。
显然，正宣帝再不事生产，他也能猜出这是种子。
周逸抢先开口解释道：“这是船队从外边带回来的种子。据他们描述，那些番邦蛮夷，金发蓝眼，身高体粗，还有体味。他们用带去的香料跟他们换了这些东西，今日我带来的这两类种子，一种叫‘番茄’，另一种则叫‘番麦’。”
这玩意儿周逸都不知道吃过多少，就是现代最常见的番茄和玉米，他原想直接这么叫，但思索了一下打算还是用古称介绍比较好。
“那‘番茄’通体橙黄，食之有充裕汁水，口味酸甜。做汤或是夏日解暑再合适不过。至于后一种‘番麦’，据那些蛮夷之人说，极易生长，不挑田土。儿臣打算在陇西等地尝试种植，若能成功，足以缓解百姓食物短缺之困。”
正宣帝听他说完这段话，并未马上开口，而是过了会才缓缓道：“我有意推行海运，让你执掌其中大小事宜，你可愿意？”
“儿臣当然愿意！”周逸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第一艘船上的香料等物卖的一干二净，周逸赚了个盆满钵满，甚至还换到了不少稀少的宝石。他还打算用这些给谢清歌还有容贵妃做些首饰。
“贺儿不日便要前往封地，你和禹王留在京中辅佐我罢。”正宣帝道，“待海船制造之术成熟，朕有意建立第一支大周水师，以弓弩投石机为武器装备水师。届时让禹王任帅，你们兄弟二人共同管理。”
周逸心中嗤笑，这正宣帝还真是把偏心摆到明面上了。虽然什么府邸封地原身看似样样第一，旁的皇子越不过去，但周玄这个三皇子怎么也能排在第二，火力全打在原身身上了。如今他来造船勘测航路，不仅要投入技术、人力、金钱，即使能得个海运经营主管权，但水师的帅印竟然落在了周玄手上。
军权二字，任何一个熟悉朝廷争斗的人都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正宣帝莫非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吗？让禹王一介混着胡姬之血的王爷入主东宫定然属于逾制，他选择不断充盈禹王实力，把各种政事都交给禹王，名义“辅佐”，实则是在历练他。
等军权到手，禹王一步一步在他的示意下掌握实权，到时候不似太子也胜似太子。如周逸这般母族强大的王爷，放回封地才是放虎归山，萧国公在陇西威名仍在，加上西南萧家和周逸富庶的封地，真有反心，随时都能组建起一支足够中央头疼的军队。
留在盛京，他便不是威胁，更能视作——“质子”。
若周逸沉迷技术和赚钱，不碰军权等物倒也罢了，乖乖当正宣帝和禹王的提款机，自然荣华富贵一生；若他有心争夺东宫，届时禹王兵权在手，还会怕一个除了钱以外没有实权的王爷？
古人曾言“状元百官都如狗，总是刀下觳觫材”。到那时，周逸不正是禹王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这便是帝王家啊。周逸心中感叹，但面上不显，他微微笑道：“听凭父皇吩咐。”
突然，书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响。不断有冷刃相碰的脆响，苏公公颤巍巍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五皇子……禹王……二位殿下止步，陛下正与端王殿下在书房谈事。”
只听禹王声音，便能想象出他现在的表情是何等冷酷肃杀：“有一言官以死为谏，向本王上书，说他曾亲眼见到有蛮夷胡人出入端王府，而端王与骁卫长卫泽书信来往甚迷。本王已派人搜查，果然在卫泽府中翻出一封书信，意在今日围宫，行那谋反之实！”
苏公公腿都软了，明明是在商议海运大事，怎么就扯到谋反上了？
正宣帝听到门外禹王的话，脸色青白交加，额头上青筋暴起。帝位上不坐蠢人，他明白，自己这三个儿子已经分成了两个阵营，不管是哪一方，都意在今日篡位。
他看向坐在下首的端王周逸。
只见周逸端着茶盏，雾气缭绕遮住他大半眉眼，他没什么反应，只轻轻低头品了口茶。察觉到正宣帝目光以后，侧过头，好整以暇地冲皇帝一笑。
周逸淡淡道：“且让三哥和五弟进来吧，好久没听说书了，倒是好奇，我是怎么谋划的逼宫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