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第三十四章
所谓快乐源泉, 自然是庄牧无疑。
庄牧在哪里并不容易知晓，想要知道穆雨辰在哪里却很容易，而有穆雨辰在的地方, 庄牧十之八|九也会在。
经过舞台上向北关于娱乐圈目标的言论，脑补之后, 大多都知道向北对穆雨辰怀着怎样的一番感情。
向北也很配合他们的想象, 询问穆雨辰的位置时，眉目间是一片犹豫踌躇, 想见又不敢见的心思表现得淋漓尽致。于是, 向北不止得到了穆雨辰的位置, 还收获了不少鼓励与祝福。
礼貌地道完谢，向北转过身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形态：他素来挺直的脊背松懈了下来, 宽阔的双肩也有意向内收缩，显出一份弱小可怜的模样, 脸上还带着一点怯生生的神色，更叫人分外怜惜。
哪怕距离休息室还有好一段距离，向北也并未松懈。
这大抵就是成功人士的必备品质吧。
心里哼着轻快的歌曲, 向北犹犹豫豫地伸手敲门：“穆……啊！”
手刚放上去, 门就不期然地打开。
向北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白皙的脸变得通红。明明不是他的错, 他却像一只受惊的鸟儿, 连忙低下头，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没有人说话。
没人出声，向北就不敢抬起头，白皙紧致的后颈露在空气里，也浮现出可爱的粉色。静默片刻, 终于一道略微冰冷的声音落入耳中：“无事。”
不是穆雨辰的声音。
向北猛地抬头，恰好捕捉到男人陡然移开的视线。暂时将一丁点儿不对劲按捺住，向北看向说话的人，惊讶地瞪大了眼，像是一只状况之外的小奶狗，“苏……苏先生？”
苏伯昭没有再说话，他的表情一贯是没有表情，除了刚才陡然移开视线的动作之外，再无其他异常。
而当向北终于将目光看向房间时，脸上的那点儿粉色一下子变得无影无踪，所有的生动也一瞬间就被抽走。向北仿佛下意识地捏住了衣角，声音了低了八度，有些苦涩地呐呐道：“庄、庄先生……”
房间里的两人，正是庄牧和穆雨辰，气氛颇有些古怪。
作为穆雨辰官配的苏伯昭，却打开门准备出去。
这状况……饶是向北，也有些没想到。
他原本以为是个修罗场，两攻争一受，庄牧吐露爱意，苏伯昭虽然是“正宫”，却暗中醋意发作，两人争锋相对，端水大师穆雨辰在其中则是左右为难。这个时候，他再为这场好戏添柴加火，作为一个炮灰小白花插|入其中，激化穆雨辰对庄牧的关系，又或者做些其他的有趣的事情。
至于现在？
他们在做什么？
向北推演着各种可能性，以及自己要改变的策略，脸上却不露分毫，完美保持人设。
“你来做什么？”庄牧的声音里带着愠怒，直直对往向北。
听到庄牧的责备，向北身体微微一颤，面色更白了，却强装无事，甚至深吸了一口气后，还鼓足气反而直视庄牧。“我…有些问题，想来请教穆老师。”
向北的眼睛极好看，被这样一双眼睛所注视，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庄牧本就心思杂乱，直视着向北的眼睛，他的心里更乱了。愈是心乱，脸上表现就愈是不耐。
庄牧的表现向北看在眼里，不由得咬紧了下唇，留下深深的齿印。齿印在略薄的唇瓣上，莫名色|气。
自向北出现开始，穆雨辰就一直没有说话。即便是现在，他也未置一词。有什么好说的呢？在他看来，向北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穆雨辰这样的想法，并没能够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
因为下一刻，被称为是终年冰山的苏伯昭开口说了第二句话：“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潜台词无非是两种意思，一是不要拿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去打扰穆雨辰，有问题问他就行了。第二种就是：不要去问穆雨辰，问他做什么？问我就好了，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如果是其他人，不用犹豫，肯定是第一种。可是……这是苏伯昭啊。
这两种意思，无论哪一种出现在苏伯昭身上，都让人觉得不可能。如果是不想让向北打扰穆雨辰，苏伯昭说的话应该只有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滚。
于是，话一落下，三双诧异的眼神直直投注在苏伯昭身上。
庄牧：？
穆雨辰：？
向北：？
论起在演艺界的地位，穆雨辰远不及苏伯昭。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苏伯昭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好为人师罢辽。
呵。
谁信谁是狗。
岿然不动的穆雨辰神色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伯昭？”
“苏伯昭！”相较于穆雨辰只是略带探究的询问，庄牧明显尖锐许多。一股怒火猛然袭上心头，也不知是因为莫名的占有欲，还是单纯地看苏伯昭不顺眼，又挑起了刚才的愤怒。只见他脸色陡然一沉，随手拿起旁边的杯子，“哐”的一声杯子摔碎在地。
这一变故出乎意料。
杯子的碎片四处飞溅，其中有一片直直向着向北的方向飞来。碎片锋利，棱角尖锐，似带冷光。向北怔愣地看着碎片，毫无反应，像是完全被吓住了。
就在这时，站在旁边的苏伯昭拉住向北的臂膀，往怀里一带，完美避开。
苏伯昭身形高大，向北毕竟只是刚成年不久的少年，身形都还没完全张开。此番情况下，向北几乎是完全靠在苏伯昭的胸膛上，外人看来分外亲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开始，就这么精彩了？
背后温热的躯体，耳畔甚至还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这……要让向北怎么说呢，真刺激？
如果不是向北演技好，此刻他脸上的表情肯定会出现纰漏。没有如果，向北把所有的兴奋都压在心底，专心欣赏这一出好戏。
这番景象，远比刚才苏伯昭的那句话更加具有冲击力。
一瞬间，不知名的愤怒夹杂着主人都未曾注意的恐慌涌上，庄牧几乎是红了眼，口不择言道：“你连一个替身都要吗！”
“替身”两个字似乎深深地戳中了向北的心。他的身体在苏伯昭臂弯间又是一颤，他的眼睫颤动，长长的睫毛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又美又脆弱。
向北从苏伯昭怀中挣脱，眼睛没有聚焦，喃喃道：“对，我只是‘替身’。”
他说的声音轻极了，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说也奇怪，明明声音轻极了，却格外具有穿透力，每个字都清晰可闻，房间里的其余三人都能听清，清楚得让庄牧的心漏了一拍，也让穆雨辰皱起了眉。
苏伯昭意味不明地看了向北几秒，从他的额角流连到下颚，而后放开了向北。
苏伯昭的这番打量，向北自然是察觉得一清二楚。
明显不对劲儿，向北他并不会傻到以为苏伯昭对自己一见钟情。他对之前那段时间，庄牧、苏伯昭、季扶摇等人围绕着穆雨辰的腥风血雨争夺战，了解得非常清楚。最后苏伯昭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向北怎么可能会觉得苏伯昭又喜欢上一个陌生人？
不过……向北兴奋地舔了舔唇，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毫不畏惧。
向北再一次把所有神思放在心底，然后开始他的表演。
“您说得对，我只是替身。”向北仿佛只有握紧双拳，才能汲取一点勇气和力量。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好似这样，他才能挽留一丁点尊严。
向北的目光平和而悲伤，唇角的弧度苍白无力，话语却分外掷地有声，“可是，您这样不体面的表现，又比替身光彩到哪里呢？”
一室安静，没有人再说话。
向北直直看向庄牧。
向北的眼睛是最纯粹的黑色，里面的哀伤融入其中，恍若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他没有言语，眼睛却在质问。
质问之下，所有的辩解都失去了力量。
在一片安静中，穆雨辰忍不住开口为庄牧解释道： “阿牧他只是口不择言。”
说完后，还是静悄悄的。向北仍然盯着庄牧寻求一个答案，庄牧也面色沉沉，只是看着一旁的屏风，像是一时不敢去看向北，苏伯昭则倚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欣赏着一出好戏。
所有人都没反应，好似没有人在意他说的话，穆雨辰不悦地抠住了一旁的椅背。
终于，庄牧他不再沉默，目光沉沉地看着向北：“你过来。”
看上去和唤小狗的主人一般无二。
听见这轻飘飘的话，向北愣了一瞬，嘴角自嘲的弧度变大了，悲伤之味愈发浓重。
看见向北的反应，庄牧心里咯噔一声，也察觉出了刚才那句话的不妥之处。虽然察觉，虽然后悔，庄牧却什么也没说，更别提什么道歉。他只是抿紧了唇，面色更加紧绷。
然而下一瞬，一道声线低沉，犹带冷意的声音响起：
“不要过去。”
不是别人，正是苏伯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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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余年：除了微笑我还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