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第二十六章
“……我宣布, 《造星》第十次周赛的冠军得主是——”
“向北！”
随着主持人的公布，现场的大屏幕上也回放出之前表演时的照片。即便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再看见卖火柴的小女孩造型时, 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涌动着热流。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大雪纷飞的寒夜，寒夜之中却有一簇簇温暖人心的火焰。
全场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
一周前，向北离场时寂静无声。
一周后, 向北出现时掌声雷动。
在所有的期待与鼓励的目光中，向北没有说话, 而是深深地朝着观众鞠了一躬。
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连绵不绝的掌声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下，恰似观众们惊讶诧异的心情。然而下一刻，声音愈发热烈, 欢呼愈发真诚。有人喊着向北的名字，有人拼命舞动着手中的荧光棒。
大约是四五秒钟, 向北直起腰面向万千观众。他的脸上没有他们想象中激动感动的泪水，只有始终如一的笑容。
乖乖巧巧的笑容。
他有些腼腆, 没有说很长很长的感言，没有说他有多么辛苦，没有说受了多少委屈。向北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他说：“谢谢大家的喜欢，下次我会更加努力的。”
这句话观众们并不陌生。很久之前，向北在一百位选手中排名倒数第一时, 他对着镜头说：“我下次一定会努力的。”
时光交错，现在夺得第一名的向北, 和当初第一百名的向北相互交错。很多东西都变了，唯独他的那句话未曾改变：下次我会更加努力的。
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地想到：他是真的在努力啊。
当晚，在没有营销的情况下 向北我会更加努力 一举冲上热搜前三。
成千上万的粉丝，在话题底下狂吹向北彩虹屁。他们写了一篇又一篇的小论文, 表示向北这次的演出有多么多么的精彩，还表示向北本人有多么多么的努力。还有大手激情产出，混剪了向北十次周赛的片段，完美地展现了向北的进步。视频加上配备的音乐，这个mv燃爆了许多人的精神世界。
至于上周还在极力撇清和穆雨辰关系的粉丝，也全然只有七秒的记忆，开始不遗余力地赞美向北，赞美穆雨辰。
在粉丝们不遗余力地努力下，许许多多的陌生人，在今晚纷纷被踹进名为“向北”的坑里。
而向北……他知道这一切，却是连微博话题都未曾打开。他要的，又不是这些。他想要得到的，比这要多得多。
结束拍摄的时候，季扶摇走过来问向北，要不要喝庆功酒。什么庆功酒，分明是路人皆知的司马昭之心。对此，向北扬了扬手机，用故意装出软糯的模样恶心人，“可是今晚庄先生又想喝汤了呀。”
季扶摇：……艹
买了食材回到公寓，点火炖汤。
整个过程中，向北的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砂锅底下的火苗跳跃着，淡蓝色的光映照在向北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明亮又诡异。厨房的窗户没关，风吹了进来，火苗四处躲闪却始终离不开炉灶的束缚。
向北终于移开目光。
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剧情有些无聊了。
庄牧、季扶摇、顾寒衣、穆雨辰……
向北脑袋飞速运转，默默盘算着人物关系。可是无论怎么图论，怎么连上线条，无论怎么设计剧情，最后得出来的结论还是不够有趣。
是人数太少了吗？
向北皱起眉，诚然，人数一多，剧情也就充满更多可能性。但有一个问题是，他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再如何时间管理，也还是不够。
客厅里的电视向北一回来就打开了，这是为了营造所谓温馨的“家”的气氛。此时，一阵熟悉的西语从电视里随着风飘飘摇摇地传进厨房。
向北挑眉，这是上周周赛他演出的节目，绝望的伯爵。
这段西语是节目开场时的引入。
向北来了些兴致，他来到客厅。双手抱臂靠着墙壁，他以一种挑剔的打量的目光审视着电视里的自己……和观众。
于是，他再一次看见万千观众随着舞台上的人一次次陷入绝望的深渊，再一次看见他们脸上流露出诸多美妙的色彩。
风起了。
窗外丛丛树木沙沙作响，屋内白色的窗帘飘扬翻飞。
向北忽然笑了。他先是轻轻地笑，然后笑声愈发上扬。他捂脸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挂在眼角，被他轻轻拭去。绚烂的晚霞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展现出多情的色彩。
他，找到更有趣的玩法了。
向北哼着不知名的歌谣，重新迈入厨房。显然，他的心情很不错。他掀开了砂锅的盖子，在氤氲雾气间细细分辨着火候。
恍惚间，是一幅岁月静好的图景。
“哥……”是向二北。
“嗯？”向北拿起汤匙，尝了一点儿味道，“唔，味道还不错。想喝吗？”
“……哥，你最近好吗？”向二北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他还是没能适应向北的转变。
向北似是察觉了什么，他放下汤匙，把盖子盖了回去，安抚道，“挺好呀，哥说了会让你们吃香喝辣，放心，很快就会实现的。”
向二北还是乖乖地样子，“那就好。哥开心，我们就快乐。”
向北眼里出现融融笑意，“只要你们这群猴孩子听话，哥就开心。”
向二北又忽然不说话了，似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哥，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开了，我们都希望哥能够幸福地继续生活。哥，你知道的，我们的诞生，都是因为你的催化。你……故意割裂了自己。现在既然哥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我们也该回归哥的世界。毕竟，哥你一直支撑着我们几个，也对身体不好。三弟和四弟最近也已经开始准备……”
向二北絮絮叨叨地说着，向北安静地听着。只是向北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到最后浑身上下都萦绕着冷得刺骨的阴郁。
“够了。”终于，向北打断了向二北像是交代后事的讲述，“哥永远也不会放你们离开。”
“哥？”
“哥说过，你们是哥的宝贝，”向北的表情格外严肃，“哥不会让你们消失。”
第一医院特殊病房
岁云云是岁余年的表妹，在读研三生。她本来一直宅在家里追剧追星，结果被爸妈拎出来一起探病。还对岁云云说什么：“你和余年都是同辈人，有话题聊。他一直住在医院估计闷得慌。”
岁云云嘴角抽动，她和岁余年差不了几岁不假，但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伐？人家气场两米八，有毛共同话题啊，一起聊娱乐圈八卦？
虽然这么想着，岁云云还是带着平板去了医院。
于是，所谓探病，就变成了病人在那里一丝不苟地审批报表，探病人捧着平板追星。
岁云云活跃在娱乐圈第一线，像《造星》这种现象级综艺当然不能错过。她不止追综艺，还在里面收了好几个墙头。比如说顾寒衣啦，周振佳啦，等等。
向北除外。
原因很简单，她是穆雨辰的粉丝。
穆雨辰的粉丝有因为长相神似的面孔而亲近向北的，自然也有因此而讨厌向北的。
岁云云是后者。
岁云云就读的专业是心理学与应用，她的专业能力不差，共情能力也很强。上一周周赛里，向北的那出节目，让她整个人抑郁了好几天，从此以后更加讨厌向北了。
别以为什么美学色彩就可以把她糊弄过去，她又不是没脑子。
反正自那以后，岁云云打心底里认为向北是一个阴郁虚伪的大变态。
今天，岁云云补刷《造星》第十次周赛。原本当向北出场时，她是准备马上快进的。但不知为何，当看见向北这次的造型时，她准备滑动进度条的手停在了半空。
六分钟过去了，随着主持人上台开始串场，岁云云才像是从梦里醒过来一般，急忙叉掉了页面，心里大声吐槽着：md，向北就应该是个妖精人设。
“什么？”伏案工作的岁余年审批文书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听见岁余年的问话，岁云云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吐槽竟然说出了口。她原本想说没什么，可或许是由于某种冲动，她此刻很想找人吐槽。哪怕……对象是她从小又敬又怕的表哥。
“没什么……就是一个小明星！一个超有心机的小明星！”
“他借着我家雨辰哥哥上位，在娱乐圈里到处勾搭！”
“我看人很准的！”
“噢。”岁余年有些好笑，他不曾涉足娱乐圈，却也听说过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放下了笔，以一个倾听者的姿态听着。
岁余年这种不同于父母的态度，让岁年年更起劲儿了，继续嘚吧嘚不停。
“……”
“哦对了！上次有朋友告诉我，庄牧，就是庄家的庄牧，堂哥您肯定知道吧。庄牧和家里好像大吵了一顿，据说就是和这个小明星有关！”
“还有还有，季家的季扶摇，我上次看见他也和那个小明星同进同出。他的表情甜腻腻的，恶心死人了。”
“不止庄牧和季扶摇，还有顾寒衣！我看见营销|号流出来的照片，他看向北的表情也不一样！啊啊啊好烦啊！”
岁余年素来洁身自好，现在听见如此混乱的关系，也忍不住皱起了眉。他无意识地喃喃道：“向北？”
“对！那个小明星就叫向北！他的段位真的超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