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是要去找我的鱼卵
陆顽时眼眸沉绿,盯着床上主动给他递这玩意儿的人鱼,心脏都跟着猛地跳了好几下。
半天才压着喉咙,嗓音沉缓地发出声来——
“什么意思?”
之前他气昏了头给她拷上手铐没半分钟她都挣扎得厉害,现在却主动把手铐递给了他……
“你不是怕我逃吗?”
陈简和他炽热的眼神对视了几秒不到就撑不住了,率先移开了视线,抿了抿唇接着说,
“把我锁起来,你是不是会感到安心一点。”
片刻后,陆顽时听到自己低低地“嗯”了一声。
心脏还在持续热胀,不听劝阻的,愈发狂烈。
修长有力的指节微微一曲,把鱼尾困在了掌心虎口间隙。
紧跟着,那副冰冷的手铐就掉在了陆顽时的手上。
陈简比任何时候要来得温顺,一副真的等着他来锁自己的样子。
陆顽时有些不受控制地攥紧了她娇嫩的鱼尾。
直到陈简微微吃痛地扭动了一下。
这时,陆顽时才像是从那狂热的脉搏跳动间稍稍缓过神来。
眼神冲刷掉筛沥了一层薄热,紧紧盯着她哑声问,“真不跑了?”
不知怎么的,陈简被他这样灼热的眼神盯着,有些没有办法当着他的面说假话。
眼睫颤了颤,忽然一声不吭抱住他颈脖,微微侧头埋在他颈间,“嗯嗯”两声。
陆顽时跟着低下头,发狠在她的耳鳍重重吮shun了一口,“你最好是。”
然后,很没有安全感地抱紧了怀里的人鱼。
至于那副手铐,陆顽时到底还是没舍得给陈简娇滴滴的手腕拷上。
隔天一早,陆顽时刚把鱼喂饱,陈枭之就派人过来接陈简了。
陆顽时陪着陈简一块去了一趟总部的海底基地,配合做了几样疗愈项目。
在陆顽时还在认真听着陈枭之的医疗团队叮嘱事项的时候,陈简心不在焉往医疗所外面的方向看了好几次。
直到陈枭之主动问了她:“阿简想妈妈了?”
陈简轻轻点头。
陆顽时立即朝她看了过来。
“顽时,让阿简去看看她母亲吧。”陈枭之转而和陆顽时说了一声。
陆顽时看了看陈简,说“好”。
他看着陈简下了海底基地的电梯,他则在外头等候。
几分钟后,海底基地的深层医疗仓缓缓开启。
陈简推动着轮椅,独自进入了仓门。
在偌大的一面玻璃缸里,陈简看到了沉浮在水底一动不动的人鱼。
那条人鱼,身上鳞片缀着经年累月的毒素斑点。
鱼尾摆动幅度缓慢无力,微卷的白发枯燥地垂在后背,看着没什么生息的。
陈简仰头看着水底的人鱼半晌,发出一声低频的人鱼赫兹。
片刻后,水底里的人鱼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
鱼尾缓缓拨动水流,艰难又吃力地转向了她。
露出一张病态死白的脸,隔着玻璃一错不错将陈简看着。
看着看着,浑浊的眼睛慢慢落在了她下鳍部位。
向她发出一段赫兹频率。
陈简知道母亲这是看出来什么了,
纱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上卷了卷,回答:“母亲,我刚刚产过卵。”
十几秒后,陈雾忍着剧痛浮上水面。
低头看陈简鱼尾上的伤口,嘶声问:“怎么回事?”
在母亲的面前,陈简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通过赫兹频率,把事情大致简略说了一遍。
末了,有些心事重重地垂下了眼角。
“我不打算告诉他,我是要去找我的鱼卵。”
爬虫帝国还是太危险了,她知道翟斯伯一定已经布好陷阱等着她,但她还是要去。
而她没道理又一次让陆顽时置身险境。
更何况这次情况不同,她的三只小鱼崽都在翟斯伯手上,如果让陆顽时知道了,也只是多了一个受制于翟斯伯的人类。
而陈简不想让陆顽时受制于翟斯伯,也不想她的外公、兄长受此连累。
她也并不是盲目赴险,她很清楚翟斯伯需要她,所以,她是有底气可以跟翟斯伯谈判的。
唯一让她感到沮丧、无可奈何的是——
“我很担心我的鱼卵,但是如果我走了,他可能会受不了。”
陆顽时之前就已经不安到需要用锁链来锁她才能获取到些微安全感。
一旦她真的走了,她不敢想象,陆顽时会有多失望多难受……
陈雾拨正了她不正确的观念:“阿简,那只是用来繁衍后代的配偶,他高不高兴并不重要,确保你产下的鱼卵安全,这才是当务之急。”
在光线幽蓝的医疗仓里,陈简鱼尾轻轻蜷动。
她看着母亲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
本能地觉得母亲说的是正确的,但是心里头又好像有一些其他的什么在举棋不定地摇摆。
“阿简,无论如何,你要保住自己的鱼卵活下来,知道吗?”
陈简缓缓地,颔了首。
同时也愈发明确了决心。
是的,她没有必要去考虑一个人类的喜怒哀乐。
她是人鱼,繁衍并保护她的后代,这才是她应该放在首位的。
陈简在深层医疗仓待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是陆顽时身边的副将沈长明来接她的。
“嫂子,老大让我过来先送你回去。”
陈简:“他……去哪里了?”
沈长明咳了咳,支支吾吾着指了指上面,没仔细说明。
与此同时,基地指挥中心。
陆顽时被父亲叫了过来,已经被训斥了快有大半个小时。
期间,他一直频繁低头看手表,看通讯器,
直到收到沈长明的信息说已经把陈简安全送回去了,他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我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见?”
“听了。”陆顽时总算懒洋洋抬起了眼,看向桌对面的父亲。
陆延光:“那你回去就把鱼卵的归属权还给小简,就算那不是你跟小简结合的产物,你也不能拿她的孩子来圈着她!”
陆顽时眼底闪过一抹冷戾:“我不拿这个圈着她,她跑了,您赔我老婆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陆顽时面色依旧沉冷,不紧不慢地淡道:“她很在意她那枚小鱼卵,只要鱼卵还在我手上,她就不敢离开我。”
陈简总不至于连自己产下的鱼崽都不要了,也要跑去找那个人渣臭虫。
所以,无论如何,陆顽时都要把她的鱼卵牢牢攥在手上。
陆延光见说他半天都听不进去劝,顿时气得指了指门口:“滚出去。”
陆顽时附和点点头,“好的,爸再见。”
出了指挥中心,陆顽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陈宅。
这晚,陆顽时照常带陈简去看了小鱼卵。
陈简在培育箱外发了好几声赫兹低频,
小鱼卵已经快要破壳了,这会儿软壳上滚了丝丝缕缕的水草,水面波动的频率比平时要激动震颤。
陆顽时站在一边,冷眼旁观陈简和她的小鱼崽的温馨时刻,他却只觉得刺目。
但为了能哄住陈简,陆顽时只能忍耐下来。
看完小鱼卵,陈简回去以后明显比白天还要愉悦一些,一路上都用鱼尾缠着他。
夜里给她换药的时候,陈简就乖顺趴在他肩上,摸着他头。
也给他的精神体进行疏导疗愈。
“你再释放这么高浓度的向导素,我真要被你哄睡着了。”
陆顽时蹬鼻子上脸,嗅着她的气息,明明就喜欢得不得了,还忍不住圈紧了她。
陈简往下挪了挪,嘴唇贴了贴他凸起的喉结。
软软的蹼轻轻拍着他后背,很认真地哄,“你要好好睡觉。”
陆顽时扣紧了她的细腰,抬起她脸,咬着她下唇哼唧,“仗着我现在不能欺负你是不是?”
陈简的向导素比安眠药要管用得多,尤其是在这样的高浓度下,陆顽时想不睡都难。
很快,他就在人鱼的安抚下,抱紧着她,渐渐陷入了安稳的酣睡。
陆顽时在早上七点四十五分醒来。
醒来的时候,房间很冷。
他侧头,微垂着冷冽如霜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空荡荡的身旁。
他的人鱼再一次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