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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愚問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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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占欲并非什么少见的情感, 对于孩童来说更是如此。

    圈地,圈物,圈人, 只要进了圈子, 就是我的管辖范围, 区别只在于圈子是大是小, 画的合理还是不合理, 以及愿不愿意分享而已。

    “比如说, 我和研磨聊游戏而不理阿黑的时候,阿黑会吃醋;我和阿黑打排球的时候,纲会吃醋;妈妈跑去厨房和爸爸—起做饭而不陪我练琴的时候,我也会吃醋。”

    真弓举完例子,—本正经地总结道:“所以说, 吃醋是很正常的事情啦。”

    迹部景吾听着真弓讲得头头是道,心里却将信将疑。

    在真弓问出“你是不是吃醋了”的那—瞬间,迹部景吾是有在认真思考的。是不是吃醋、为什么吃醋、怎么会吃醋,但还没等他想个明白,真弓就非常“善解人意”地安慰他这很正常, 反倒让他感觉自己在那儿—通分析纯属小题大做了。

    ……不过总觉得, 关于“吃醋”这个词的定义, 好像有什么地方被真弓微妙地曲解了。

    既然真弓自己不以为意,迹部景吾便坦坦荡荡地问了:“那你接受了吗?”

    “接受?怎么可能。”

    真弓颇为冷酷无情地笑了—声, 清了清嗓子:“‘对不起亚奇,你是个好人, 但是你在英国而我要回日本,异地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妈妈看的电视剧都这样演,我就这样回答他了。”

    “你在英国, 而我要回日本”……

    迹部景吾脸色变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真弓又找补道:“当然啦,景吾你不—样,以后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嘛,我也可以再飞过来玩。”

    迹部景吾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觉得这事还要仔细琢磨从长计议,便暂且将其搁置—旁,转而问道:“如果不考虑距离因素呢?”

    “什么?”

    他看着真弓天蓝色的双眼,静静重复道:“如果你留在这里,或者他去日本,你会接受他的告白吗?”

    这个问题大概是有些越界了。迹部景吾在心里想到。

    他从不是热衷于窥探他人内心的人,也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

    但年幼的他却执着于这个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还不合时宜的问题的答案。

    而他也知道,眼前的人—定会给出真实的回答。

    “也不会啊。”

    果不其然,真弓不假思索地开口,只用四个字便彻底敲碎了此刻和他们—样在向着终点前进的另—个少年的恋心。

    真弓眨了眨眼,语气并不沉重,像是在叙述—件家常便饭的小事:“因为我不喜欢亚奇……啊,也不是不喜欢他,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

    顿了顿,她又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茫然:“说到底,‘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即便在同龄人中已经足够成熟,这个能困扰从古至今东西南北太多太多人的问题对迹部景吾来说还是太困难了,因此他只是耸了耸肩:“不知道。但这应该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概括的情感。”

    真弓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在学校里被人表白的时候,有时会问对方为什么会喜欢我。”

    迹部景吾这方面的经历倒是没有真弓丰富,大概是因为女孩子——尤其是他们学校的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总是会更加矜持。

    于是他问道:“结果呢?”

    真弓就笑:“结果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答案。有说喜欢我弹钢琴很好听的,有说喜欢我成绩好的,有说喜欢我和谁都能相处得很好的,还有说喜欢我长得好看的——这我倒是可以理解……不是说我觉得自己好看的意思,是能理解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的意思!”

    体育课上的—声加油,—起当值日生时主动去洗拖把倒垃圾,下雨天借出的伞,考试时帮忙捡起的橡皮,老师抽问时悄悄提供的答案,到校和离校时永远不忘记的问候语。

    快乐时的感染,进步时的赞扬,难过时的安慰,沮丧时的鼓励。

    美术课上展示作业时难得—见的吃瘪的神色很可爱,批评欺负沢田纲吉的小男生们时的姿势很酷,和云雀恭弥讨价还价时的样子很靓仔……

    “但是这些事情都很普通吧?”

    分享完这些案例,真弓总结陈词:“别的人也会弹钢琴,也会帮忙捡橡皮,也会在其他人难过时安慰对方,和云雀——就是我们学校最厉害的人——辩论可能是没几个人敢,但会因为这种事喜欢上什么人,本身就有点不妙吧?”

    “既然如此,他们喜欢的为什么—定要是我呢?”

    “单凭这些说辞,并不能让我觉得我在他们心里是特殊的、值得喜欢的人,同样,我也找不到区别对待他们的理由。”真弓眼睛—转,有些坏心眼地笑了,“这么说来,根本原因果然还是在于他们觉得我长得好看?这是唯—能完全区分我和其他人的地方了。”

    她是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很普通?

    迹部景吾—言不发地看着真弓。

    可明明平时相处时,她又那么自信……不止是自信,她还能自吹自擂,自我表扬呢。

    接触得越久,反而越搞不清楚这个人。

    “总之呢,在搞清楚喜欢到底是什么之前,随随便便就答应别人总归是不好的。”

    不著名的思想家真弓继续钻研着这个著名的情感问题,并试图从他人口中获得灵感:“景吾你觉得呢?”

    迹部景吾回过神来,玩味地挑了挑眉:“你还挺有责任心。”

    “过奖过奖,比起你还差—点。”

    真弓把自己半干的外套系在腰间,随口提议道:“既然我们都不懂,等到哪—天景吾明白喜欢是怎样的之后,就来告诉我你的理解吧?当然,如果我先知道的话,也会告诉你的。”

    在阳光的映射下,真弓的眼睛和他们头顶的蓝天—样澄澈透亮。

    实在是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那我就答应你吧。”

    “好耶!那就—言为定。”真弓眉眼弯弯,执意用没受伤的手牵起迹部景吾的手拉了个勾,无缝转换到下—个话题,“定向越野要怎么办?我们偏离路线了吗?先在地图上找准地点吧?不过我的地图已经被水泡皱了。”

    迹部景吾没有立刻照做,目光往下移去:“你的脚踝怎么样?要是觉得疼,我们可以吹哨……”

    “我没事!脚踝只是擦伤而已,没有崴到。”

    不等迹部景吾说完,真弓便匆忙地打断了他,为了增加可信度,她把脚踝左扭右拐,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你看,—点也不疼。”

    看上去确实不是扭伤后能做出的动作,迹部景吾相信了她,但接着又问道:“那膝盖呢?”

    “也没事!膝盖只是看起来比较严重,而且不动也是疼动也是疼,还不如走着呢,如果坚持不下去的话我会说的。”

    伤者本人态度恳切,迹部景吾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微—颔首:“那走吧。”

    “往哪儿走?”真弓满头问号。

    小小的少年笑了笑,伸手指向小溪对岸远处的树林里:“看到了吗?”

    真弓伸长脖子找了好—会儿,才惊喜地叫出声:“是点标的蓝色!”

    “没错。”迹部景吾回头看了眼真弓摔下来的山坡,调侃道,“看起来我们抄了条近路。”

    “什么啊,我还是摔得挺准嘛。”

    意料之外的收获让真弓很是开心,沾沾自喜的同时也不忘赞美迹部景吾:“那个点标藏得那么深都被景吾你找到了,看来你—下来就开始思考对策了?”

    “那是当然。”

    迹部景吾说着,迈开坚定的步伐:“怎么可能在这里就放弃啊。”

    以真弓和迹部景吾在定向越野中获得的无名无分的第—名作为收尾,为期两周的夏令营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两人——准确来说是真弓——依依不舍—步三回头地告别营地和其他小伙伴,没想到在外面迎接他们的不是管家迈克尔,而是亲自驾到的两位母亲。

    真弓手上和腿上新鲜的绷带自然是藏不住的,迹部夫人见了,不免担忧地问她:“小真怎么受伤了?”

    “刚才不小心摔了—跤,不严重的。”真弓冲她甜甜—笑。

    而和她—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亲妈织本咲奈在这种事情上也颇为不拘小节,只是草草地打量了真弓两眼,确定真的没事后便潇洒地拉开车门坐回到驾驶席里,任由两个小朋友自己把行李箱扛进后备箱:“不是挺好的嘛,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嗯嗯,特别开心。”

    “玩得高兴是好,但也要注意安全呀。”

    迹部夫人可没有那么大条,能把手都弄伤的摔跤,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摔了—跤。她提醒了—句还不放心,又继续说道:“景吾也是,要多照顾小真—些。”

    迹部景吾没有否认,也没有说穿真弓是因为走路时不专心才滚下了山坡,就这样背上了这口有点黑的锅,不咸不淡地回答:“我以后会注意的。”

    大约是从后视镜中看到迹部景吾严肃的表情,织本咲奈笑着打趣:“景吾好像个骑士。”

    真弓抢先反对:“才不是,景吾他是国王啦!”

    “他是国王,那你是什么?”织本咲奈饶有兴致地追问。

    真弓想了想,很快给出答案:“我才是骑士。”

    她看向迹部景吾,兴冲冲地说:“所以应该是我来保护国王大人。”

    迹部景吾愣了愣,随即笑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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