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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唐突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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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向越野的距离约三千米, 沿途会经过森林与山地,出于安全考虑,营员们两两进行了组队。活动开始之前, 起点处的指导员一再强调这不是比赛, 只要付出了努力, 无论最后是否到达终点, 每个人都是胜利者。

    但很显然, 不是所有人都会乖乖听话。

    “我研究过地图了, 感觉这样走会比较快。”

    归队的真弓找到迹部景吾,像个没事人一样一手捏着地图,一手在上面指出一条路线,轻声说道:“避开山地走起来虽然会比较容易,但需要绕一个大圈子才能到达下一个点标, 所以还是上山更好。”

    迹部景吾看着她,迟迟没有说话。

    真弓对上他的目光,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迹部景吾收回视线,将指北针握在手上,“地图我也看过了, 就按你说的做吧。”

    ?

    真弓直觉哪里不太对, 但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便干脆地把这点小小的违和感抛之脑后。她将头发绑成马尾,颇有斗志地说:“不拿第一也很好这种说辞, 反而会更想让人拿第一呢。”

    “说得不错。”

    迹部景吾扬起眉毛,冲真弓笑了笑:“等会儿可不要被我甩开了。”

    “开什么玩笑, 我也很厉害的。”

    面对这样带着些挑衅意味的话语,真弓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又很是信任地补充道:“而且景吾不是会把自己的搭档扔在后面的那种人啦。”

    然而, 等到定向越野真正开始后,真弓才意识到,迹部景吾似乎并不是单纯地开了句玩笑。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前一千米的两个点标,将自己的计时卡在点签器上打过卡之后,真弓这才喘了口气,有时间摘下刚才一路狂奔时掉进她头发里的小树枝:“我们这个速度,不会被指导员们怀疑是作弊了吧?”

    “显然不会。”

    迹部景吾说着,从真弓手中抽出地图看了看,确定好了接下来前进的方向,径直迈开了步子:“走了。”

    “等一下景吾!”

    真弓连忙跟了上去:“很快就要上山了,现在冲这么猛,待会儿体力可能不够用。”

    这是十分合情合理的提醒,尤其是对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来说。但迹部景吾却丝毫没有听取建议,放慢脚步的意思,只是抛给真弓一个眼神。

    像是在问她,果然跟不上来?

    真弓无言以对,只能紧了紧背包的肩带,加快速度追上男生的步伐。

    今天的景吾,会不会太有干劲了一点?

    “景吾,你在生气吗?”

    “啊嗯?”

    迹部景吾眉头一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生气?”

    开始登山后,连续的上坡让两人的速度不可避免地下降了不少,真弓走在迹部景吾身边,耸了耸肩回答道:“我没有证据,只是直觉。”

    接着,不等迹部景吾开口,她继续说道:“但是我的直觉很准的,在学校里好多人都觉得我会读心术呢。”

    迹部景吾笑了一声:“那很遗憾,看来你的直觉的正确率不是百分之百,我没有生气。”

    “真的吗,我不信。”

    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的真弓撇了撇嘴:“有句话叫‘化悲愤为力量’,我觉得你今天的状态就很像这句话说的,但你应该没什么悲,所以就只能愤了——这里应该往西走。”

    一边胡思乱想还能一边看地图干正事,迹部景吾也没理由让真弓住脑,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她去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迹部景吾就欣赏到了由真弓发表的《关于惹怒迹部景吾的一百种方法》的主题演讲。

    昨天晚上做了个让人怒火中烧的梦、早餐时戳破了溏心蛋没能吃到蛋黄、打扫房间时看见一只大蜘蛛、整理行李时发现少了一只袜子、和马术课上的马产生了感情却不能把它带走、想家、想玛格丽特、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秃但还是在英国神奇水质的影响下在枕头上找到了几根掉落的头发……到了最后,真弓已经把思绪拓展到了“在夏令营的最后一天被大孩子们欺负了但是打不过不能还手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吞”的这种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悲惨情节。

    “……”

    自认心平气和状态稳定的迹部景吾被真弓最后这匪夷所思的猜测刺激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我看起来像是这样的人吗?”

    “不像啊。”真弓特别诚实地摇头回答,随即话锋一转,“但就是因为不像,面对欺凌事件时才更有可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嘛。”

    她老神在在地拍了拍迹部景吾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关系,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勇敢说出来,我虽然没打过架,但在并盛经常旁观我们山大王……我同学打架,我的眼睛和脑子都说自己会了,就差亲身实践了。你要是真被欺负了,我一定帮你打回来。”

    要不是真弓两肋插刀的对象是他本人,迹部景吾恐怕都要被她感动了。小少年被这莫须有的苦情经历气得差点翻白眼,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按捺住心里种种不太优雅的冲动,不再和真弓交谈,黑着张脸走了。

    “这也没猜中?对不起嘛景吾,我再想想——”

    信誓旦旦觉得这次准没错的真弓再度迎来败北,但好奇心旺盛的女孩永不放弃,一边努力跟上彻底“化愤怒为力量”的迹部景吾,一边继续冥思苦想。

    在种种构想都被迹部景吾无情否定的前提下,留给真弓发挥的余地已经不多了。安静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女孩再度响起的声音里充盈着比之前更为饱满的热烈与喜悦。

    “我知道了!景吾,你是不是呜哇啊——!”

    迹部景吾没等来又一个异想天开的答案,却听到了一耳朵奇形怪状的惊呼,他猛地回过头去,身后却已经不见一秒钟以前还在叽叽喳喳的女孩。

    “真弓?!”

    迹部景吾连忙向四下望去,这才发现真弓失足滑下了他们所在的山坡,连人带包摔进了下面的小溪里。

    “你没事吧!”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山坡,差点被惯性带得也一脚踩进小溪。稳住身形之后,他看见真弓居然维持着坐在水里的姿势,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得意洋洋地冲着他笑。

    “景吾,你是不是听到亚奇找我说话了?”

    迹部景吾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既有秘密被戳穿的慌张,也有撞破他人秘密的尴尬,有对真弓在这种情况下还顾着要“破案”是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烦躁,也有对她竟然猜测到这一点的惊讶。

    最终,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俯身向真弓伸出手,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还是快点起来吧。”

    “哦哦。”

    似乎是被迹部景吾提醒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泡在水里,真弓后知后觉地伸出手,但刚一碰到迹部景吾,她的手就瑟缩了一下收了回去:“哎哟,这边不行,我换一只手。”

    迹部景吾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眉头重重地皱了起来。他的手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明显是来自真弓的,大概是她的手被小溪里的石头划伤,刚才一直被冷水冲着估计没什么痛感,这会儿从水里捞出来之后才感觉到。

    将真弓拉到旁边的草地上,迹部景吾让她把后背湿透的外套脱下,又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以避免着凉。他注意到真弓受伤的地方不止手上这一处,脚踝上面一点的裤子都被磨破了,虽然看起来没有血都渗过裤子的膝盖严重,但不知道有没有崴到甚至骨折,从她活动身体的动作来看,后腰可能也被背包里的物品硌出了几块淤青。

    迹部景吾从背包里拿出营地为大家准备的急救盒,把消毒用的酒精和棉签递给真弓,让她自己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他则拿着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真弓膝盖一圈的布料。

    摔伤时的膝盖总是不太好看的,迹部景吾鼻翼翕动,稚气未脱的声线往下沉了几分:“爬座小山都能摔成这样,还想着要去找别人打架呢。”

    真弓一边被迹部景吾处理着膝盖,一边还要自己往手上蘸酒精,龇牙咧嘴地体验着双重的“快乐”,却依旧不忘为自己辩护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营地的所有指导员都夸我身体能力好呢,我回去以后就去报一个空手道或者别的什么班,以后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格斗大家。”

    “小意外?”

    迹部景吾并不赞同真弓的说法:“手上的伤要是影响到你弹钢琴,也是小小的意外?”

    真弓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去。闻言,她赶紧动了动受伤的手,疼得直吸冷气:“还好还好,挺听使唤的,看来回去以后就算要练格斗技,也得找种以腿上功夫为主的……”

    这样说着,她对上迹部景吾冷冰冰的目光,连忙把头一低乖巧认错:“这次是我不好,以后会小心的。”

    你最好是。

    迹部景吾对她这套认错时诚恳反省转头继续明知故犯的做法早就有了免疫力,并不打算相信她这张骗人的嘴,转而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我猜对了吗?”

    真弓的注意力立刻便被转移了,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再不可思议,都是真相’。我前面猜了那么多没一个对的,那就只能是这个了,要是这次再猜错,我就只能猜是外星人偷走了你的球拍了。”

    “外星人”这个词眼让迹部景吾勾了勾嘴角:“我本来只是想去找你,没想到正好撞见,听完他第一句话之后我就回避了,虽然不是有意的,但还是抱歉。”

    接受着贵族教育的迹部景吾知礼守节,被放养的真弓却没这么多讲究,她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没受伤的那只手:“没关系,在学校的时候三天两头就有人组队听我墙角呢,还是从头听到尾的那种。”

    三天两头?组队??从头听到尾???

    没等迹部景吾的大脑想好应该摆出什么表情,真弓就继续说道:“所以,你是因为亚奇才生气了?”

    “……说不上来。”迹部景吾沉默了几秒,垂眸回答道。

    说是生气,好像也算不上,但如果说他在听见亚奇的告白后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一点情绪也没有,那也一定是骗人的。

    那应该是一种比“生气”更为微妙,也更为复杂的情绪。

    真弓若有所思地用鼻子嗯了一声,膝盖上已经被迹部景吾贴好了纱布,她站起身来,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脚踝。

    接着,她居高临下,笑眯眯地对迹部景吾说:

    “那景吾,你是不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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