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觉醒来
在意识完全苏醒之前, 真弓就根据气味分辨出自己在医院里。
……居然进医院了，好讨厌。
伴随着大脑对“住院当病患”一事本能的抗拒，真弓慢慢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的照明亮度恰到好处, 厚重的窗帘将窗户挡得严严实实，但依旧能看到从缝隙中泻出的几丝阳光, 想来外面正值明媚的大晴天。室内的装潢十分眼熟, 这里无疑是第七学区呱太医生所在的医院。旁边……
旁边有个迹部景吾。
真弓噌地坐了起来。然而动作只完成到一半，她就因为针扎般的头痛又龇牙咧嘴地倒了回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身旁的少年。正在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按着太阳穴的迹部景吾猛地睁开眼, 膝盖上那本又大又厚的《证券分析》滑落到地板上，砸出一记沉闷的声响。
似乎还不确定自己是身处梦中还是现实，迹部景吾目不转睛地盯着真弓看了好一会儿，视线锐利得像两道x光, 接受检查的真弓一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犹豫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用有些干涩的声音问道：“我应该……没有睡上个十年八年吧？”
虽然迹部景吾还长着一张十六岁少年的脸，也脱下了西装换回了偏运动风的休闲装扮，但万一是他驻颜有术呢？
迹部景吾万万没想到真弓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到底没忍住笑了笑：“那倒不至于。”
说着，他探身按下了真弓床头的呼叫铃：“也就一天一夜而已。现在是大霸星祭第三天中午。”
哦，才一天一夜啊, 看来问题不大。
被笼罩在迹部景吾影子里的真弓有点呆愣地看着少年那张俊美的脸, 觉得自己的头痛都被治愈了几分。
不过等等, 既然她只睡了一天一夜, 世界没有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学园都市也没有毁灭，那为什么在她病房里的人会是迹部景吾？这也不是个双人间啊？
……一动起脑子来头又开始痛了，她不会是傻掉了吧。
“迹部君, ‘类钻’被封闭的那段时间，你没受伤吧？”
真弓揉着额头，决定从最早的时候问起。从她当时在监控中看到的画面来说，迹部景吾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他和安室透一起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真弓完全不知情。
“托你的福，没有。”
迹部景吾站起身，想了想，按下升降床的调节按钮让真弓坐了起来，又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不必拐弯抹角了，医生说你现在不宜动脑，所以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不宜动脑？？？
没等真弓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病房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呱太医生走进来，只是扫了眼真弓的样子和旁边仪器上显示的数据便笃定地下了结论：“没什么问题，再休息两三天就能出院了。”
“静养期间有其他注意事项吗？”迹部景吾像个尽职尽责的家属一样询问道。
“现在她估计会觉得头痛，忍着点儿吧，会慢慢好起来的。”呱太医生说着，看了迹部景吾一眼，“你不用这么担心，她顽强得很，我说要两三天都是保守估计，依她的恢复情况多半明天就能到处蹦跶了。”
他接着对真弓交代道：“你朋友暂时转移到之前那间病房的隔壁去了，需要联系他们的话就用内线电话吧。”
他们？听起来明石先生应该在凪斗那边……
真弓忍着头痛对呱太医生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呱太医生风一样地来，又风一样地离开。真弓手捧散发着热度的水杯，轻轻吸了一口气后看向迹部景吾：“那就麻烦迹部君讲一讲我错过的事情吧。”
迹部景吾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本放到一旁的置物柜上，重新坐在了真弓床前：“好。”
根据迹部景吾所述，那天安室透找到他并合力解决掉雇佣兵后，向他提议一起行动会更安全，有铃木园子这个认识的人在场，加上毛利兰与江户川柯南两人和真弓似乎挺熟，迹部景吾便同意了。
“类钻”里的电梯仍未恢复运行，众人决定姑且先往下走回到一楼的入口附近。一路上他们遇到好几批向楼上的控制室进发，打算前去一探究竟的能力者，但他们出于安全考虑，最终没有选择加入。
不过没等这群能力者从控制室探到什么情报，“类钻”水火不侵的大门就被人轰开了——连十几层楼之上的迹部景吾他们都听见了这声巨响。当然，他们当时并不能确信这声巨响的来源，还是后来遇到的一队从外面进入的警备员简单地向他们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们才得知“类钻”的入口已经物理意义上地被打开了。
由于下楼花了不少时间，他们并不清楚入口被轰开后的那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等他们来到一楼时，大部分民众已经被疏散出了“类钻”，留在建筑物里的只剩下警备员，以及七歪八扭躺了一地、和袭击他们的人装扮如出一辙的雇佣兵们。
他们在外面聚集的人群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真弓，通讯恢复后手机也还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尽管安室透对其他人说真弓不会有事，但追问起来却只能得到他语焉不详的回答，再加上他们无意间从两个警备员的对话中听到“劫持‘类钻’的人在地下安装了炸弹不要轻举妄动”的情报，便只能守在“类钻”外面默默等待警备员的消息。
最终把失去意识的真弓带出来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少年和一个姓黄泉川的女性警备员。白发少年既没有报上自己的姓名，也没有告知众人真弓昏迷的原因，只是在迹部景吾表明自己和真弓是同学之后扔下一句“那这家伙就交给你了”，便和黄泉川一起离去。黄泉川在离开之前给他们安排好了救护车，于是真弓这才被送到了医院里。
至于真弓晕倒的原因，其实她自己也猜到了，是长时间高强度使用超能力造成的用脑过度。从在借物竞走比赛遭遇狙击开始，真弓就一刻未停地使用着超能力，若只是用解析能力她倒还能撑住，但她先是复制了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两人的超能力并多次在两个能力之间进行切换——即便是与川下等人交手时，她依旧记忆着两种能力的扩散力场分布和运算公式。
然后她又复制了六道骸的幻术，尽管使用幻术不需要进行演算，但想要在川下这种实力高超的术师眼皮下瞒天过海也需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并且为了防止川下利用幻术做出什么小动作，哪怕在一方通行赶到把川下嵌进墙里之后，真弓仍然保持着幻术能力的开启状态。
这时的真弓已经是强弩之末，一方通行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几次三番地催促真弓干完正事走人，但或许是川下那上百人的雇佣兵集团处理起来耽误了些时间，带着太宰治前来的政府职员来得比她预计中更晚，于是真弓不得不耐着性子和川下多周旋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终于送走了川下这颗自走型炸弹，拆除重力控制装置上的炸弹成为了压在真弓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在透支了自己最后的超能力和注意力之后，“拆弹成功”这一事实让再也支持不住的真弓如释重负地晕了过去，接着就是长达一天一夜的昏迷不醒——或者昏睡不醒。
结合迹部景吾的讲述和自己知道的内容，真弓大致还原出了事情的原委，不过并非所有疑点都就此解开，比如一方通行当时为什么会和黄泉川爱穗一起离开？他们去了哪里？安室先生他们现在又在哪里？最后之作呢？明石先生和迹部君见面了吗？还有之前按照她的指示在学园都市外待机的其他从者……
从者？
真弓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昏迷期间的她自然不可能维持幻术的运行，三划红色的令咒此刻正光明正大地躺在她的手背上吹风透气，显眼得不能再显眼了。
“……”真弓又默默看了眼迹部景吾。
这要怎么解释才好。
“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问。”
迹部景吾的观察力何其敏锐，真弓的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他闲适地坐在椅子里，已然把这间病房纳入自己的国土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我也不会问为什么你和这间医院的医生看上去很熟悉一样。”
……这么说来，呱太医生刚才的口气的确明里暗里都透露出她是这间医院的常客。
真弓缩了缩脖子。还好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学园都市的市民了，过去在都市留下的各种数据档案都不会关联到现在的她身上，否则要是迹部景吾看到她以前在这间医院的就诊记录，怕不是要怀疑她在学园都市地下打/黑拳。
“这么说来，迹部君也有秘密吗？”她这样问道。
“有啊。”
迹部景吾回答得过于光明磊落，让人几乎怀疑起他对“秘密”一词的定义是否与常人有所不同：“你想问吗？”
“……现在的话，暂时不想。”真弓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因为我现在还不能将自己的秘密说给迹部君听，所以也没资格要求迹部君分享自己的秘密。”
少女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容：“等有朝一日我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会缠着迹部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到那时候还请迹部君不要介意。”
迹部景吾听了，心情很好地笑了两声：“还真是说出了有趣的话。既然如此，那就以后再说吧。”
这件事告一段落，真弓总算有机会将一直想讲的话说出口：“说起来，这两天一直是迹部君在照顾我吗？真是辛苦你了……”
从睁眼看到迹部景吾的那一刻起，她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受宠若惊，到了现在，她尚未完全恢复的大脑里三分之一在尖叫“我何德何能”，三分之一在碎碎念“这多不好意思啊”，还有三分之一在艰难思考“这人情要怎么才还得上”。
一言以蔽之，头痛。
迹部景吾对此却不以为意：“没什么，你躺在床上和植物人也没太大区别，我在病房里也能处理需要处理的事务，谈不上照顾。”
但他这么一说，真弓只觉得更加战战兢兢了。她从不排斥接受他人的好意，但这次来自迹部景吾的好意，大得有些过分了。其实把她一个人扔在医院里也没什么关系，呱太医生想必也告诉过迹部景吾这一点，但他还是一直留在这里……为什么？难道她被黄泉川爱穗抱出来时形貌过于凄惨，以至于让他觉得她还会遭遇不测吗？
迹部景吾睨了真弓一眼，补充道：“如果你想问安室侦探那群人的话，他们昨天来探望过你，但他们的通行证有效期只有两天，所以昨天晚上就已经离开学园都市了。另外，你那个姓御坂的初中同学和她的朋友们也来过，不过她们好像为了参加比赛很忙的样子，没多久就走了。”
真弓这才反应过来，大霸星祭的首日和第二日正值周末，因此外部的游客大多会选在这两天进入学园都市，而现在已经是大霸星祭的第三天了——也就是说，对都市外的人们而言，今天是要正常上学上班的星期一……
“那迹部君你……？”真弓已经没有勇气把话说完了。
迹部景吾哼笑道：“通行证期限这种小事，我自然有办法解决。你的假我也已经找田中老师请好了，不用担心。”
得，不仅让日理万机的学生会会长网球部部长光荣翘课一天，甚至连请假这事都让他代劳了。
无言以对的真弓彻底心灰意冷。她家里明明有两百多号人，就没一个来让迹部景吾脱离苦海的吗！
「尽管我们的确有失职之处，但关于这件事还请让我代替大家辩解一下。」
“什么？”真弓茫然地抬起头。
迹部景吾不解地挑了挑眉：“什么什么？”
「错了，御主。我在这里。」
男性的声音再度于真弓的脑海内响起。真弓愣了好几秒，才用余光瞥了眼靠窗一面的墙角，不确定地问道：「……卫宫先生？」
英灵卫宫轻轻叹了口气：「是我。看来你还需要再静养一下，我差点都要以为你失忆忘记我的声音了。」
「倒不是忘记，只是没反应过来。」
真弓痛苦地闭上眼睛：「卫宫先生，你的声音和迹部君的也太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没听出来而这次听出来的原因：这次两个swb一起说话，世界的抑制力不管用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