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暗通款曲
“那个男人是太宰治吧？”
安室透的话语像是惊雷一样在真弓耳畔炸开,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从安室透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少女垂下的手轻轻动了动：“我不太明白安室先生的意思，我的朋友身上有什么值得你注意的地方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天在甜品店时, 她向安室透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恰好把太宰治支开了，但现在安室透却一脸笃定地说出了这个名字……要么是他在事后特地问了江户川柯南, 要么就是他原本就知道太宰治这个人。
无论哪种情况, 都足够让她心生戒意。
真弓没有隐藏自己态度的变化，安室透纯良地举起双手，以表示自己并无恶意：“抱歉, 是我冒犯织本小姐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作为一介侦探，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横滨的传闻，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位先生。从孩子们口中听到那个名字时我还以为只是凑巧, 但现在看来，真的是我撞大运了？”
真弓眯了眯眼，照安室透这么说，倒是变成她不打自招了：“侦探连‘这边’的业务也要接触吗？”
“织本小姐有所不知, 像我们这种默默无闻的侦探可不比毛利老师，为了谋个生计也不容易啊。”安室透夸张地叹了口气。
“所以，安室先生今天煞费苦心地制造和我独处的机会, 就是为了向我确认那天的人是不是太宰治？”真弓半信半疑, “他确实是你想的那个太宰, 然后呢？”
“果然是这样！”安室透的语气里多了一分激动, “连横滨的‘双黑’都是织本小姐的熟人，想必织本小姐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吧？既然如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织本小姐接下来要去调查你在终点遇到的事情的话, 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呢？说来惭愧，如果我能够在这件事上助织本小姐一臂之力的话，我侦探生涯的履历上也能多些光彩吧。”
真弓越听越奇怪。虽说只见过两次面，但眼前的这个安室透，比起她印象里，甚至十几分钟前她才见过的那个风度翩翩的成熟青年，更像是个目的不那么“高尚”的翻版狛枝凪斗……
“依我这个外行人的眼光来看，上次命案时安室先生的表现足够出彩，并不需要急于证明自己的实力。”她说道。
安室透摇了摇头：“织本小姐难道忘了吗，那次命案是你先说出了凶手是那位姓濑尾的女性，我这才据此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所以那次推理对我来说不能算作成功。不过真是没想到，织本小姐当时居然能只通过表情和动作就确定凶手，甚至连凶手的动机是金钱纠纷也判断出来了。那时我就觉得，你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对了，柯南君他也是这么想的哦。我听他说，太宰治在案发之后好像也进到现场去过吧？不知道为什么，柯南君从那之后就觉得太宰治十分厉害，一直很好奇他呢。”
真弓的睫毛颤了颤。
她没有忽视安室透温和的言语下隐含的威胁之意——如果她在这里拒绝安室透的话，他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不小心”说漏嘴，把太宰治的情况告诉好奇的江户川柯南，甚至包括灰原哀在内的其他几个小朋友。
真弓沉默了片刻，最终妥协道：“好，我答应你。作为交换，希望安室先生能明白哪些事情应当守口如瓶。”
安室透愉快地笑了：“当然。合作愉快，织本小姐。”
真弓随意点了点头，态度比之前冷淡了许多。毕竟，很少有谁在被威胁之后还能笑脸相迎，至少真弓不属于其中。
她伸出手抓住安室透的手臂：“安室先生之前没体会过空间移动这样的‘出行方式’，希望你能适应。”
说完，真弓丝毫不给安室透准备的时间，带着他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学园都市某家咖啡厅里，贝尔摩德听着耳机里安室透与真弓的交谈，神情不似之前那么轻松。
两人的对话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无非是一个人暗中威胁另一个人，另一个人让步了而已。他们口中提到的那起命案她刚才也已经查过，凶手的确是个姓濑尾的女性。除了安室透的演技不敢让人恭维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问题在于太宰治这个人。
在任务开始之前，贝尔摩德自然对真弓做过调查，知道她曾经所在的暗部组织与□□有些牵扯。只是她没想到，那个据说从□□叛逃、目前下落不明的太宰治和真弓之间竟然是能一起去甜品店的关系，再结合前段时间真弓曾在中原中也的亲自接待下进出过□□大楼，以及并盛町的那个大家伙……
贝尔摩德墨镜下的目光有些凝重。她或许需要重新权衡这次任务的利弊。
“这还真是有点……刺激。”
双脚重新落到地面上，安室透恍惚了几秒，才找回脚踏实地的实感。虽然空间移动是点对点的坐标跳跃，不会产生失重之类的感觉，但毕竟是在半空中待了好一会儿，全新的体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缓过劲来的安室透看了看四周：“这是借物竞走的终点，你们遇袭的地方吗？”
“嗯。”落地后的真弓呼吸略显急促，手指指向一个方向，“子弹是从那边射来的。”
“子弹？果然是狙击吗？”
安室透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情报，打开手机里学园都市的地图：“那边是西边，这么密集的建筑物，狙击点应该离这里不远，一千米就是极限中的极限了吧。”
“不，学园都市里的‘常识’与外界不能一概而论。”真弓说着，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天际，“在这个能把子弹做成导弹的地方，狙击距离可以达到三千米，没有障碍物的平地会更远。”
“三千米？”安室透难以置信地看向地图，“那岂不是……”
“没错。”真弓点了点头，“子弹可能是从距这里直线距离两公里外，位于第十五学区的‘类钻’射来的。”
真弓在心里计算了一会儿，确定下三处可能的狙击点：“又是三选一呢，安室先生觉得哪个会是正确答案？”
“这可真是难倒我了，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只能没有根据地乱猜啊。”安室透苦笑着提议，“不如就先从最近的‘嫌疑人’开始调查吧？”
“也好，反正都在一个方向。”真弓同意道，“这次就请安室先生抓紧我吧。”
最近的目标大厦离终点处约有一公里距离，在秒速八十米的空间移动下，两人不过数秒的时间便到达了大厦的天台。
“织本小姐，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
一回生二回熟的安室透这次平稳着陆，却发现真弓的状态有异。
真弓的呼吸频率比刚才更快，脸上和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从之前到现在能力使用得太频繁，有些累了。我先休息一下，这里的勘测就交给安室先生了。”
“明白，交给我吧。”
安室透应下，见真弓连步子都踩不太稳，连忙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少女推开了：“我现在没办法控制借来的能力，可能会误伤你，你离我远点。”
说着，真弓摇摇晃晃地找了面墙靠着坐下，她的头埋在臂弯里，周身都围绕着不规则跳动的电光，看起来的确很不稳定且危险。
安室透走到天台的边缘，借着检查痕迹之际再度接通与贝尔摩德的通讯。
“波本，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离摄像头太远了，我这边看不清楚。”
安室透远远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真弓：“你也听到了，她说她的能力处在失控的边缘。她好像复制了不止一种能力，现在全身带电，我想下手都找不到机会。”
“那就不要轻举妄动，保持现状就——”
贝尔摩德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电流的杂音。安室透一愣，接着又听见脚下的车流中鸣笛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似乎是路口的信号灯出了故障。
他若有所感地回过头去，只见刚才还面如金纸的真弓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过来：“这片区域的信号已经被我屏蔽了，我们长话短说？”
安室透的暗示不算特别明显，但足够引起真弓的注意。
甜品店的命案，凶手的动机根本不是什么金钱纠纷，而是感情纠葛，真弓当时正是靠着指出这一点，才让犯人乱了阵脚。如果安室透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因为这件事对她印象深刻，不应该将这一点记岔才是。
退一步说，就算他在这件事上糊涂了，接下来他关于江户川柯南的言论，又有着另一个真弓听着刺耳的漏洞——江户川柯南在她面前从来都把好奇与否写在脸上，要是真对太宰治感兴趣，为什么从来没有对她表露过？再说了，小侦探心心念念的从来都只有他的“哈里斯先生”，哪里轮得到太宰治？
一个错误可能是巧合，两个错误前后脚出现就很匪夷所思了，再结合安室透和平时相去甚远的性格表现，真弓很难不猜测对方是在暗示她什么。
至于他为什么不能明说，就需要先为他创造一个可以明说的环境了。
安室透试着叫了贝尔摩德两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他果断地摘下耳机，沉声对真弓说道：“感谢你察觉到了我的暗示。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降谷零，真实身份是公安警察，受命前来保护审神者织本真弓的安全。”
真弓愣了愣，但并没有感到太惊讶。她知道时之政府与现世的政府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沟通，只是没想到原来审神者竟是现世政府要特别保护的对象。
见真弓接受了这个大背景，安室透便接着尽可能用简短的语言将他所得知的情报，包括他的卧底身份，他这次接到的任务，以及与任务有关系的其他组织都一一告知真弓。
在聆听的过程中，真弓逐渐明晰了这次事件的真相。
安室透所说的三股势力里，除去他自己所属的组织，来自学园都市的势力想来是那个从和田组事件开始就一直盯着她不放的统括理事，而剩下的事件主导者，自然就是真弓追查的龙川见明的组织。
要保证她活下来这一点也在她的预想之中。根据江户川乱步的推理，她之前在离开□□被小混混袭击后收获的那支针剂是混淆视线的诱饵，而经过迦勒底的分析后，发现这支针剂是凤镜夜家旗下的一家药企的专利，是一种售往海外的安/乐/死药剂。医疗部门的职员告诉她，这个剂量足以让她一命呜呼两次了。由此反推，早就被她排除嫌疑的凤家又批上了一层复活甲，而断送了织本夫妇生命的组织，看上去并不想杀掉她。
其中的原委真弓还不得而知，但在她看来，组织要留她性命这个决定，定会成为他们最致命的错误。
“……事情就是这样。你现在面对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向高层申请支援。”
虽然顶着“审神者”这个看似十分高大上的头衔，但在并不清楚这一职位究竟是什么来头的安室透眼里，真弓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这样步步相逼，会感到恐惧惊慌完全在情理之中，他也早已做好了为她撑开□□的准备。
但真弓却对他笑了笑：“暂时不必了。在这种情况下调遣支援，安室先生的卧底身份可能会被暴露吧。”
安室透皱了皱眉：“虽然是这样没错，但你的任务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不需要为我考虑。”
“没关系。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目前的局面还在我的掌握之中。”真弓说道，“请放心，我是有备而来的。万一真的敌不过他们，我会在那之前用尽全力向你求救。”
少女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安室透见她的眼中毫无波澜，便不再多言：“明白了，那么我这边先按兵不动。对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我还不得而知，我接到的指示只有把你留在第十五学区附近。”
“第十五学区？看来狙击点真的在‘类钻’？”真弓看向远处高耸的六角形建筑，“那就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从这里查过去吧。”
在恢复通信前，真弓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安室先生卧底的组织，是乌丸集团吗？”
安室透瞳孔一缩：“关于组织的真身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为什么这么问？”
“是吗。”真弓点点头，没有直接回答安室透的疑问，“那或许你们可以深入查一查它。”
无形的电磁场将周围的信号恢复了正常。真弓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疲惫：“抱歉安室先生，我刚才好像还是让能力失控了……有影响到你吗？”
安室透知道这是她故意说给贝尔摩德听的，同时也是在提醒他回到这幕戏剧里来，他迅速整理好被真弓的情报震撼的情绪，微笑着答道：“我是没关系，不过你似乎无意识地扰乱了这周围的通讯信号，下面的交通可是乱成了一团。”
真弓顺着他的话向下方看去，啧啧两声：“还真是壮观。”
“比起这个，我没有在天台上发现狙击留下的痕迹，看来这里不是正确答案。”
“明白，我也恢复了一些体力，去下一个地点吧。”真弓不疑有他，带着安室透再次开始移动。
第二栋建筑同样被他们排除，如此一来，剩余的目标便只有“类钻”一栋了。由于“类钻”的高层是私人住宅区，随意闯入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真弓便决定从内部去到顶楼。
“‘类钻’也算是学园都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了，本来之前是想向你们推荐这里的，没想到最后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安室先生来这里‘约会’，真是世事难料。”在移动的过程中，真弓皮笑肉不笑地对安室透说道。
虽然知道这是在演戏，但不得不说真弓的演技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稍不注意还真可能被伤害到。
安室透心里汗颜，面上则假装没听懂真弓暗中的嘲讽：“确实很壮观呢，我听说这个建筑整栋楼都是悬浮在空中的，这是真的吗？”
“嗯，大楼的最底层离地面大概十厘米，好像是地下有个不得了的重力控制装置。”
真弓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安室透的问题，再有两三次移动，他们就能到达“类钻”了。为了避免太过招摇，她打算降落在停车场附近，那边的出入口是供电子花车使用的，相对而言没那么热闹。
这样想着的真弓确定了最后几次的移动坐标，却突然听见下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织本？”
从前一次空间移动结束到下一次移动开始，中间会产生约一秒的停滞。一秒的时间太过短暂，因此会使人产生自己停留在空中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真弓连续使用着的能力被突如其来的呼唤声打断，没有下一次移动接续，滞空感稍纵即逝，真弓连带着安室透在重力的作用下齐齐向下坠去。
不明所以的安室透下意识地抓紧了真弓，好在真弓立刻便修正了坐标，两人这才没有进行自由落体运动。
比脚尖更先落地的是真弓的声音。少女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语气里的波动比起方才拒绝支援时激烈了仿佛生吃下两栋“类钻”。
“迹部君？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室：一直在演
真弓：开始演了
贝姐：考虑要不要演
还没出场的反派：这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