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面谈
尽管身处暗部的时期一直在和港口mafia打着交道, 但真弓对港口mafia首领其人知之甚少，除了知道对方是个名为森鸥外的男性异能者之外就再无其他。
不过这样的毫无了解，倒是更方便真弓只用理智去衡量森鸥外的邀约。她只思忖了几秒便干脆地点了点头：“中也先生和港口mafia这次为我行了这么大的方便, 我也应该当面向森先生道谢。”
没有推三阻四，没有询问缘由, 甚至将森鸥外单方面的邀请巧妙地变成了双方的合意, 中原中也几乎要被真弓的善解人意感动了，连忙清了清嗓子：“那我这就带你去首领那里。”
“有劳中也先生。”
港口mafia大楼的电梯性能十分优秀，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从地下攀升到了位于几百米高空之上的顶层。
高速上升产生的超重感和气压变化给耳部造成的不适与飞机起飞时的体验有几分相似, 真弓生理性地感到了一丝恐惧，但在走出轿厢后便迅速调整好了状态。
从对方能稳坐首领之位这一点不难推断，森鸥外的头脑与手段远在常人之上，真弓虽然认为他今天不至于会与自己勾心斗角, 但也没有一见面就送对方一个把柄的打算。
整个顶层只有首领办公室一个房间，中原中也在虚掩的房门前站定，正抬手要敲门，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转头看向身后的真弓。
“首领他……”
说出这几个字后，他顿了顿，没有立刻补上后文。他本想对真弓说“首领他不是坏人”以消除几分她的紧张感, 但一来用“不是坏人”去形容横滨里世界的控制者于情于理都很奇怪, 二来他眼前这个神色淡然的少女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紧张的样子。
……难道刚才在电梯里他用余光瞥见她的手紧紧扣在大理石的内壁上、连指尖都在泛白的动作, 是幻觉不成？
“首领他不会为难你的, 别担心。”中原中也最终这样修改了话语。
真弓眨了眨眼：“不担心，我见过太多为难我的人了。”
中原中也愣了愣，而后低头压着嗓子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敲了两声门。
“请进。”厚重的门后响起一道不真切的声音。
时值午后, 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明媚的光芒透过一整面的落地窗倾泻而入，为偌大的办公室铺上一层金色的地毯。
房间最里侧的沙发上，红色洋装的金发女孩手握画笔专心致志地在纸上涂抹着，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来人；而离门口最近的落地窗前，黑发黑服的中年男子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儒雅的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首领。”
中原中也恭敬地行了一礼，向侧后方退了一步，为身后的少女让出了位置：“这位就是织本真弓。”
真弓走上前去，落落大方地向森鸥外伸出手：“初次见面，森先生。”
森鸥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回握：“很高兴见到你，真弓小姐。感谢你没有拒绝我唐突的邀请。”
“哪里的话，我才要感谢港口mafia这次对我提供的帮助。”
真弓彬彬有礼地说着，思维却发散到了其他地方。她看着森鸥外的装束，心想如果沢田纲吉他们接手了彭格列之后，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的打扮。
……总觉得有点难以想象的样子。
两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森鸥外引真弓到沙发前，自己则温柔地拍了拍另一张沙发上的女孩：“小爱丽丝，和客人打个招呼吧。”
名为爱丽丝的女孩不情不愿地从创作中抬起头来，先是颇为随意地举起画笔晃了晃，算是和中原中也问了好，然后才把视线挪到面前的真弓身上。小姑娘撅着嘴把真弓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后，脸色总算多云转晴，跳下沙发提起裙摆优雅地向真弓屈膝：“你好。”
真弓一点也不在意爱丽丝起初略显无礼的举动，表情柔和地回礼：“你好，爱丽丝小小姐。”
“小小姐”这个称呼似乎让爱丽丝很是受用，小姑娘抿着嘴冲真弓甜甜地笑了笑，便重新回到了艺术的世界里。
在爱丽丝光明正大打量真弓的同时，森鸥外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和真弓不同，森鸥外事前早已对真弓进行了充足的调查——否则他也不会闲着没事邀真弓见面。而眼下，他也对少女做出了一个初步的评估。
冷静，聪慧，有着符合年龄的锐利，也有着不符合年龄的从容。唯一与情报不太相同的是，她的真人好像并不如资料显示的那样平易近人。不过从爱丽丝的反应来看，她大概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将这一面掩藏了起来。
不知道这个“某种原因”有没有可能成为今天的筹码呢？森鸥外在心里饶有兴趣地揣摩着。
“首领，那我就先离开了。”
任务完成的中原中也正抬脚要走，却被森鸥外叫住了：“不好意思中也君，能请你留下来吗？”
“……我明白了。”
中原中也起初不太明白森鸥外这样要求的用意，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毕竟才是真正与真弓接触过的人，既能作为森鸥外的眼帮助他判断真弓的言行举止是否有异，有相识的人在场也能让真弓获得一些安全感。
真弓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虽然有从者陪同的她其实并不需要中原中也作为她和森鸥外之间的缓冲，不过她也不打算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阿周那先生？」真弓试着呼唤自己的从者。
「我在，御主。」脑海中很快响起天授的英雄的回应。
「抱歉，我这边还需要再多花一点时间。」
闻言，阿周那没有询问真弓其中原委，平淡的声音颇为干脆：「无妨，御主只需把应做之事完成便是，不必操心于我。」
「嗯，谢谢你。」
结束了与阿周那简短的通话，真弓也终于迎来了森鸥外深思熟虑后的第一个问题。
……好吧，她也不确定森鸥外到底有没有深思熟虑，反正看起来这是个让中原中也始料未及无语凝噎的问题。
“太宰君最近还好吗？”森鸥外问道。
真弓微微挑眉：“距离我上一次见到他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至少两个月前他还活蹦乱跳着想要寻死。至于他的近况，想必森先生您比我更了解。”
坐在书桌后的森鸥外十指交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回答真弓的反问，转而抛出了新的问题：“我听说真弓小姐的能力之一与复制有关，很好奇你的能力和太宰君的异能碰撞在一起会是怎样的场景。”
复制系能力与无效化能力相互作用会产生什么结果，并不是一个新鲜的论题。在同时发动的前提下，无论是复制了对方的无效化，还是无效化了对方的复制，听上去都不太符合人们的直觉。真弓所属的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们曾经也一度热衷过这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无奈偌大的学园都市里连一个无效化能力者都找不到，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真弓不一样。她不仅知道学园都市里的某位有着神奇右手的男生，还认识都市外的太宰治，甚至亲自拿太宰治做过实验，因此对于这个问题，她能轻松给出答案。
比起她的复制，太宰治和上条当麻握手时会发生什么才是真正的世界未解之谜。
“异能力会优先于超能力发动，所以我无法替代太宰君。”
真弓答得平静，一旁的中原中也眼神中却多出几分严肃的复杂。
“我无法替代太宰君”这句话乍一听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细品一下便能发现微妙之处。说到底，森鸥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如果他得到的答案是真弓可以复制太宰治的异能力，他又会做什么——更具体一点，他会不会生出招揽真弓的想法？
……不愧是首领，轻易就想到了他从没想过的事。
中原中也一边暗自感叹森鸥外的心思，一边也对真弓迅速抓住了森鸥外的弦外之音而惊讶。虽然早就见识过真弓的过人之处，但每次还是难免感到几分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能不能跟上这两个人的思考速度。
中原中也正认真地想着，却突然看见爱丽丝举着画纸转过头来，神神秘秘地冲他招了招手。
“……？”
爱丽丝与中原中也的小动作没有影响到房间另一边两人的对话。还没有将自己的用意说出口便被真弓拒绝的森鸥外坦坦荡荡，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原来如此，那我就只能继续给太宰君空着个位置了。”
说是这样说，但两人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场面话而已。且不论森鸥外之前的问题只是次缺乏诚意半真半假的试探，就算他光明正大地询问真弓是否有加入港口mafia的意向，真弓也清楚他并不期望，甚至并不希望她给出肯定的答复。也就是说，森鸥外的这个问题是建立在她一定会拒绝的假设基础之上才提出的。
那么，这位首领今天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真弓小姐，我还有一点疑惑。”
森鸥外并没有让真弓等待太久。他换了个坐姿，身体靠在椅背上：“我在想，你这么快就拒绝，除了超能力的因素之外，是否还有着别的考量？”
“比如？”真弓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比如，拒绝港口mafia是因为你和别的组织之间有着关系。”
森鸥外的眼角带着笑意，暗红色的双眸却波澜不惊，静静凝视着真弓。
真弓脸上同样浮现出几不可见的浅淡笑容：“彭格列？”
森鸥外摊了摊手：“明察秋毫。”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和彭格列家族有关系，只是和沢田纲吉的关系辐射到了以他为中心的成员中。”真弓的手指轻轻点在沙发扶手上，“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帮上森先生的？”
面对真弓十分上道的询问，森鸥外自然也顺水推舟地交代出他最根本的打算：“不，我并非想获得真弓小姐单方面的帮助，而是想和你进行一次互惠互利的交易。我非常愿意动用港口mafia的资源来帮忙解决困扰着你的事情……”
真弓接过话茬：“作为交换，你希望我作为中间人，说服彭格列家族与港口mafia达成合作？”
森鸥外脸上的笑意愈深：“完全正确。现在我是真的有点想邀请你加入港口mafia了。”
按照常理，对真弓来说这无疑是一项很诱人的交易。若是能得到港口mafia的力量，无论是搜寻龙川见明的组织，还是在那之后的对峙与交锋，真弓都能拥有强有力的支持，而她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向彭格列引荐一下港口mafia，再讲几句好话而已。
再加上真弓现在本身也欠港口mafia一个人情，用举手之劳便能抵消掉，怎么想都很划算。
但出乎森鸥外意料的是，真弓再一次地拒绝了他，并且这次同样来得干脆又果决。
“很抱歉，如果是别的事情，我一定在所不辞，但森先生的这个提议，恕我不能接受。”
森鸥外沉默片刻：“我能问问理由吗？”
真弓颔首：“理由有两点。第一，我不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员，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最大化自己的利益而擅自将别人的利益当成筹码进行交易，不仅我自己不喜欢这种行为，我想彭格列也不会喜欢。”
说服沢田纲吉对真弓而言实在称不上是什么难事，再努努力的话，打动reborn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正因如此，她才比谁都清楚，如果她真的去向沢田纲吉打感情牌的话，会对他们的关系产生怎样不可挽回的影响。
“第二，站在港口mafia的角度，我同样不认为在这个时候去与彭格列交涉是个好选择。”真弓继续说道，“彭格列家族正在进行着权力的更替，外有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着抓准时机将这个大家族一举挫败的敌对势力，内有羽翼未丰、根本不想当家族首领的年轻继承人。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估计也没有太多心思来和港口mafia谈判合作。而且像彭格列这样古老的家族，历史之下势必掩埋着大大小小的各种秘密，一旦地基松动，这些秘密就会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在我看来，现在就是地基出现松动的时候。”
森鸥外没有立刻回答。真弓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想得到，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关于沢田纲吉的详细信息。彭格列继承人的情报可不像真弓的这样轻轻松松就能获得，森鸥外便也只能凭借理性去推测这个瘦瘦弱弱的初中男生有着优秀的内在。
可没想到，沢田纲吉不仅看起来不太优秀，甚至是个“根本不想当家族首领”的继承人……听真弓这么一说，彭格列家族倒是有点不值得港口mafia去交好了。
但彭格列是什么来头？这个里世界最大的黑手党家族，即使近年来在九代首领保守的方针下已经收敛了很多，其地位仍旧难以撼动，又怎么可能不值得去合作呢？
如此一来，真弓这番看似贬低的话语，反而像是在保护沢田纲吉了。
一边明确划清与彭格列的界限，一边却又不动声色地守护着尚未做好准备的小继承人和他的家族成员们，这样的想法似乎有些过于天真。在森鸥外看来，如此脆弱的平衡轻易便能瓦解，不是谁都有着行走于天堑钢索上的本事，哪怕只是稍微失去点分寸感，都有可能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道路上。
但真弓已经在明里暗里都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想要劝她回心转意基本等于天方夜谭，森鸥外便也不再纠缠，颇有风度地结束了这桩没能成功的交易：“是我考虑不周，感谢你为我提供的这些有意义的情报。不过很可惜，看来我们只能另寻机会再合作了。”
“没能帮上港口mafia的忙，我也感到十分遗憾。”真弓不卑不亢地说道，“作为补偿，我手边还有一些信息，或许森先生能用得上。”
知道真弓是想还上港口mafia的人情，森鸥外欣然道：“请讲。”
“比起现在的彭格列，我认为加百罗涅家族是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加百罗涅同样是实力强劲的大家族，而且没有发生在彭格列家族内部的那些问题，首领……”说到这里，真弓停顿了一下，斟酌片刻措辞，“至少在谈判桌上的时候会是个优秀的首领。更重要的是，加百罗涅与彭格列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同盟家族，两位十代首领又师出同门，不难想象在未来这两个家族的关系只会更加紧密。如果港口mafia能先与加百罗涅建立起联系，今后谋求与彭格列的合作时想必会轻松许多。”
森鸥外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加百罗涅吗……很有启发性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听见森鸥外的回答，真弓诚实地补充道：“话虽如此，我其实也没有见过迪诺·加百罗涅，所以只能给出建议，剩下的事情还要靠森先生去操心。”
言下之意是，她依然不能去担当这个牵线搭桥的角色。
看来她的确是不想牵扯到其中。森鸥外笑笑：“我明白，有你的情报就足够了。”
两人的谈话到此走向了尾声，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却也不是一无所获。森鸥外起身绕到沙发前，再度与真弓握手：“容我重申，很高兴能与你见面。”
“谢谢，我也一样。”
“接下来会由中也君送你离开……”
说着，森鸥外朝角落的小沙发看去，却见从中途开始就鬼鬼祟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的中原中也和爱丽丝已经走了过来。
中原中也表情有些纠结，他一手按着帽檐，似乎想将压到底的帽子再往下扯一点，一手牵着笑盈盈的爱丽丝。小姑娘怀里抱着个素描本，走到真弓面前时，像是献宝似地将本子递了过去。
真弓一愣：“要送给我吗？”
爱丽丝点点头，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和中也一起画的。”
话一出口，不只是真弓，连森鸥外也把目光投向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揉了揉太阳穴，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尴尬：“爱丽丝小姐这样要求了，所以我就……”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真弓问。
“可以可以。”爱丽丝斩钉截铁地答道，语气里充满了催促的意味。
中原中也在这个决定上完全不具备发言权，于是只能自暴自弃地把眼睛一闭：“我画得不好，你——”
没等他把“别笑我”三个字说出口，真弓便已经轻轻地笑出了声。
画纸上是四个三头身的小人。从头到脚都是黑色，挂着条红色围巾的小人唇角上扬的弧度有些不怀好意，自然是森鸥外；代表爱丽丝的小人俏皮地勾着脚，周围点缀着五彩的小花；在她的右边，橙发的小人双手抱胸看着前方，光是简简单单地站着便显得很有气势；而再往右，与前三个小人简练却很有神韵的画风截然不同的第四个小人出现在了纸上。
根据排除法，这个小人应该是真弓的画像，然而画手的画技让人实在不敢恭维，横竖也只能看出与真弓本人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画上的小人有着非常时髦的渐变系发色，从头顶拉下来的几笔是深棕色的，或许是画手意识到自己选错了颜色，才在后续的涂色中敢忙换成了与亚麻色相近的浅棕色；小人的表情有着明显的修改痕迹，嘴部最初是一条直线，然后画手似乎觉得这个表情太过严肃僵硬，又生拉硬扯地给小人在嘴角挑起了个笑容，看上去像是在嘲讽。至于头部以下的部分则更是简陋，四肢几乎就是四个线条圆润的矩形，真弓今天穿的黑风衣加千鸟格连衣裙被直接简化成了黑色连衣裙，和最左边的森鸥外小人黑得不相上下。
“林太郎、我和中也都是我画的，”爱丽丝幸灾乐祸地讲解道，“姐姐你是中也画的。”
被公开处刑的中原中也一时间有千言万语想讲，比如再给点时间他能画得更好，比如真弓绝对不是画上这个丑丑的样子，比如他修改小人表情的心路历程……但最终，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闷闷地说了句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爱丽丝画得很棒，中也先生的画也很可爱。”真弓看了看画，又看了看中原中也，声音里还染着笑意，“而且你们的水平可比我高多了，我是连参加画火柴人大赛都只能拿最后一名的那种人。”
说完，真弓自己缓缓眨了眨眼，中原中也同样怔了怔。
刚才说出这句话的真弓，不像是今天这个走路都带着锋利的杀气的真弓，而是像以前那个永远都带着温和笑容的真弓。
“这才对嘛。”
爱丽丝满意地叉起了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姐姐你还是这样笑着比较好看。你板着脸的样子可丑了，就和中也画的那个小人一样。”
真弓抿着嘴，久久没有说话。
见过她的人都能看出她这两天的状态很差，真弓自己当然也再清楚不过。愤怒对她来说是一种相对陌生的情感，而现在，巨大的愤怒正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但她却无处宣泄也不知道要如何宣泄，只能任由怒火包裹住自己，将她几乎变成一个无差别攻击的炮台。
但此刻，爱丽丝的话让她猛地清醒过来。连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孩都会忍不住关心她，那么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从者们和刀剑们呢？自己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影响他们，又会不会伤害他们？
“谢谢你，爱丽丝。”
真弓对爱丽丝笑了笑，轻声说道：“现在的我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可能都没办法开怀大笑，但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板着脸。”
接着，她转向一旁表面上微笑着、心里却因为爱丽丝与别人的亲密互动而五味杂陈的森鸥外：“有件事我之前在犹豫着要不要说，现在我觉得可以告诉森先生了……嗯，就当作是这幅画的谢礼。”
“什么啊，我才不想要这种谢礼呢。”爱丽丝小声嘟囔。
真弓温声道：“我来得匆忙，手边没准备合适的礼物，能允许我回头补上吗？”
“唔，那好吧。”爱丽丝想了想答应了。
森鸥外适时插话：“那么，真弓小姐想要说的是？”
“不是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只是关于我自己的一点小事，可能会让森先生失望。”真弓说道，“森先生之前问我，拒绝港口mafia是不是因为和别的组织有关系，其实这的确是原因之一，只不过那不是彭格列，而是其他存在。”
“……原来如此。”
森鸥外没有追问真弓所指的组织究竟是什么来头，但从她的话中不难推测出这个组织的力量不会逊于，甚至要强于彭格列。
这样的组织在世界上能有几个？又或者说……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组织？
真弓还站在他面前，森鸥外便没有让自己的思维继续发散下去。正如真弓所说，这的确不是什么太有意义的情报，不过也解决了不久之前在森鸥外心中诞生的问题。
真弓敢在悬崖边上走钢丝，并非完全出于天真，这其中既包含了她的考量，也包含了她对自己能够保持平衡的自信——而这份自信的根源之一，便是她提到的神秘组织。
如此一来，只要她想，任何势力都无法轻易地拉拢她。
这可真是有点作弊了。森鸥外在心里苦笑着。
“中也先生的礼物改日我也会送到的。”
港口mafia大楼门前，即将离开的真弓对护送着她来到楼下的中原中也说。
“什么？”中原中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连忙拒绝道，“不必了，我也没做什么，而且……”
而且就凭他画的那个小人，就算真弓好意思回礼，他也不好意思收。
真弓别过头去笑了一声：“不，中也先生帮了我很多。今天来港口mafia这一趟让我明白了很重要的事情，请务必允许我表达自己的谢意。”
见真弓这样坚持，中原中也也只好放弃抵抗。他思索片刻后，突然转变了话题：“你是在找一个叫龙川见明的人？”
真弓不明所以地回答：“是的。”
“明白了。我今后也会帮你留意的。”中原中也见真弓神色有变，抢在她开口之前继续说道，“首领只是不会动用港口mafia的名义来帮助你，但他不会约束成员私下的个人行为。我知道你不喜欢欠人情，不过你可以等到今后有机会了再还。”
这可真是里里外外把真弓的路都堵死了，于是她也只能和刚才中原中也接受谢礼一样不再多言，而是郑重其事道：“一言为定。”
中原中也笑笑：“嗯，一言为定。”
「御主的心情好像变好了很多。」
告别了中原中也，真弓开着导航步行在横滨的街道上，脑海中传来依旧保持着灵体化状态的阿周那的声音。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我稍微想通了一些事情，而且还和人许下了约定……”真弓顿了顿，回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情，“说起来，上次和迦尔纳先生一起见到中也先生的时候，最后也是像这样做了约定来着。”
「迦尔纳吗……」阿周那条件反射地重复了一遍，不过随即意识到现在不是执着于对决的好时候，于是转而道，「接下来的目的地是武装侦探社？」
“没错。”
真弓说着，拐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横滨港周边有不少这样的巷子，里面大多堆放着各种货运产生的杂物与垃圾。不过这条巷子里，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还多了几道从背后拉长至真弓眼前的人影。
「果然是准备优先处理他们吗？」阿周那语气平静，显然是早有预料。
「嗯，但阿周那先生不必出手，你能去高处侦查一下附近吗？」
「了解。」
得到阿周那的答复后，真弓转过身去，面对几个跟在她身后的男子。
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这样想着，真弓歪了歪头：“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先磕几个头吧，咣咣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