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夏日祭
“虽然知道人会很多, 但没想到人会这么多啊……”
刚从浅草的地铁口钻出来，真弓就被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惊呆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聚在同一个地方。”
如此稠密的人群密度，哪怕是大霸星祭也要稍逊一筹。
“欢迎来到东京。”黑尾铁朗笑着说, “离大会开始还有好一会儿，可以到处逛逛吧。”
穿着浴衣的真弓迈不开步子, 黑尾铁朗便也就委屈自己的两条大长腿, 慢悠悠地朝隅田桥的方向走去。
跟在他身边的真弓踩着木屐，鞋跟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便逛吗？不需要去占块地方等着花火大会开始吗？”
她连野餐布都准备好了放在包里的。
“要是早几个小时到，你这个问题还有点价值。现在这个时间点该坐满的地方早就坐满了, 哪还轮得到你去占。”黑尾铁朗给了真弓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先过桥，隅田公园那边应该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神社附近也会举行庙会。”
“哦。”真弓老老实实地答应, 不再有疑问。
真弓虽然把学园都市的二十三个学区摸得滚瓜烂熟了然于心，随便在地图上戳两个点也能迅速搜寻最佳路线，但东京对她来说却是一个全新的大舞台。在搬进新家之前，她只在找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玩时来过东京, 每次的行动路线都十分固定，光是缠着孤爪研磨玩游戏和做黑尾铁朗的陪练都已经足够消磨一整天的时间了，所以也几乎没有走出过他们所在的居住区。
因此, 哪怕是坐拥浅草寺和晴空塔这两大城市地标的浅草地区, 真弓来了也是两眼抹黑, 完全找不着北。
别说学园都市了, 她对东京的了解程度甚至连乌鲁克城的皮毛都比不上，只能乖乖跟着自走形导航黑尾铁朗，不敢有一丝大意。
“那就是晴空塔？”
隅田桥上，真弓远远便望见了在周围建筑物中鹤立鸡群的银色高塔：“确实很高啊。”
学园都市里那栋没有窗户的大楼也不过一百米高而已, 这座塔都能抵上三个大楼了。
黑尾铁朗只是司空见惯地瞥了一眼：“看多了也就那样吧。要去吗？晴空塔里面的观景台也是看烟花的好去处。”
“这倒不用。”真弓摇摇头，“隔着窗户看烟花很没意思的，这点我很有经验。”
“……这种经验没有也可以的。” 黑尾铁朗静默片刻后转换了话题，“已经能看见公园那边的灯光了，看起来很热闹嘛。”
真弓收回仰望晴空塔的视线看向正前方，正如黑尾铁朗所说，桥对面的隅田公园张灯结彩，虽然现在天光还亮，但已经能感受到夜晚庙会的节日气氛。
少女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拉着黑尾铁朗的手开始往前小跑：“快点快点，这次我一定要捞到金鱼！”
“跑这么快小心摔跤啊——”
二十分钟后，真弓端详着第七张破掉的纸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觉得八百万神灵里一定有金鱼神，而自己上辈子一定和这个神有仇。
否则用唯物主义的观点，她无法解释为什么已经捞出水面的金鱼都能再挣破纸网落回水里。
这不科学！
就连摊铺的老板都看不下去，主动提议道：“小姑娘，要不你从里面选一条鱼我送给你吧。”
再这样下去，别的游客都要怀疑是不是他准备的纸网有问题了。
可真弓却丝毫不为所动，将浴衣的袖子撩高，拿起了第八张纸网：“不是捞起来的金鱼还有什么灵魂！”
这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轻巧地从真弓手中抽走了纸网。
黑尾铁朗活动了一下手腕：“还是我来帮你捞吧。”
蹲在地上的真弓不满地抬起头：“但是我想自己成功一次……”
“直到花火大会开始之前一直把时间耗在这里也可以？”黑尾铁朗坏心眼地笑着，“我以前也来过，倒是无所谓。”
真弓在心里盘算着，很快得出了逛庙会比捞金鱼更重要的结论，她不情不愿地站起身，从黑尾铁朗手中接过了装着章鱼烧的纸盒：“那你一定要捞起来啊。”
“菜鸟在旁边负责鼓掌就可以了。”
黑尾铁朗轻松写意地将纸网压入水里，扫了水池一圈锁定目标，手腕一翻，一尾红色的小金鱼就稳稳当当地落在纸网里被捞了出来。
“好厉害！”真弓拼命鼓掌，又欲哭无泪地发出灵魂呐喊，“为什么！”
“不要小瞧排球部副攻手的技巧啊。”黑尾铁朗接过老板递来的盛着水的塑料袋，“金鱼你要吗？”
“不用，阿黑不要的话就还给老板吧。”
真弓从来不养宠物，哪怕是金鱼或者乌龟这种公认很好养活的动物也不曾尝试。她不擅长应付这些有生命却摸不透思想和情感的生物，因此她心目中的最佳宠物是芙芙或者狐之助这种不用管也能活得逍遥自在，还能自己提出要求的小动物，除此之外都敬谢不敏。
黑尾铁朗想了想，堆着客客气气的笑容将装着金鱼的水袋又还给老板：“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这种话通常是由真弓来说的，但今天有黑尾铁朗在，她乐得当个甩手掌柜，站在后面往自己嘴里塞了个章鱼烧，搜寻着下一个目标摊位。
老板讪讪地拿过水袋，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心想着还有这样奇怪的年轻人。
“接下来想去哪儿？”
真弓用竹签叉起最后一个章鱼烧递到黑尾铁朗面前：“打气球，我要一雪前耻。”
黑尾铁朗微微弯下腰叼走了章鱼烧，含糊不清地质疑道：“你真的能行吗？”
“哼哼，菜鸟在旁边负责鼓掌就可以了。”真弓把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三分钟后，真弓凝视着自己开出的致命空枪，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旁边的黑尾铁朗已经噗地转过头去笑出了声。
不应该，真弓面无表情地想着，不是她吹，她的射击技巧是连卫宫alter先生看了都能用嘲讽的语气夸赞一句“没想到御主挺有做杀手的天赋”，再加上她的解析能力，掌握各种枪械简直易如反掌。
刚才她想着打气球这种小游戏用超能力辅助未免有作弊的嫌疑，不过从结果来看，这杆打气球的枪必然有问题。
既然这样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连续两次在这种小游戏上大失败，她不要面子的啊。
真弓平淡地对店主说道：“再来一次。”
店主一愣：“小姐，你这把还有九次机会呢……”
“没关系，我想要的是特等奖。”
真弓重新装填好弹夹，解析了气球枪的构造，发现果然弹簧处被动过手脚。
知道了问题在哪里就简单了，真弓修正了自己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连击十发，十只气球便一个接一个地炸开了。
真弓放下枪，转过身朝黑尾铁朗显摆时已经挂上了得意的笑容：“掌声在哪里？”
黑尾铁朗惊讶地拍了两下手：“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才能。”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还是真弓刚才瞄准气球时面沉如水的脸色。她在他面前很少会摆出这种严肃的架势，总是没心没肺咋咋唬唬的，像个小孩子。
唉，小孩子也长大了啊。黑尾铁朗欣慰地感叹到。
“阿黑刚才的表情好恶心。”真弓有些嫌弃地说着，把自己赢来的特等奖塞到他手上，“送给你啦。”
黑尾铁朗一看，是支看上去就不便宜的黑色钢笔：“想好了？”
“嗯，是作为阿黑陪我来花火大会的谢礼。”真弓点点头，又撇了撇嘴，“而且我不喜欢黑色，用着感觉太沉重了。”
黑尾铁朗叹了口气，一只手接过钢笔，一只手按在了真弓的头顶：“真弓，教你一件事，和我说话的时候呢，只需要后面那半句话就足够了。这么客气地要送我谢礼，哥哥我会伤心的。我是自愿来参加花火大会的，又不是被你绑着来的。”
他低下头，向真弓笑了笑：“不过一码归一码，你送了我东西，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我会好好珍惜这支笔的。”
说谎。
真弓悄悄地想着，慕名来参加隅田川花火大会的多半都是观光客，黑尾铁朗这种本地人很少会扎到这种前后左右全是人的地方凑热闹，更别提他说以前自己已经来过了。要不是为了陪她，他肯定不会跑来看这场烟花的。
不过她还是很感动。这样一个没理由来参加花火大会的少年却愿意为了陪她跑这一趟，甚至主动发出邀请，换谁都要感动。
想到这里，真弓用挂在手腕上装着随身物品的抽绳袋轻轻打了黑尾铁朗一下。
黑尾铁朗夸张地哎哟一声：“干什么啊大小姐？”
真弓满意地挺了挺身子：“刚才的阿黑有点太帅气了，我不太适应。还是这个样子比较正常。”
“哈？我一直都很帅气的好吗？”
“啊，那边有卖冰淇淋的，你想要什么味道的？”
“芒果……不要转移话题啊！”
买了冰淇淋，真弓也没了特别想去的铺子，和黑尾铁朗无所事事地闲逛了几分钟，得出了一则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里的情侣真的好多。”
“那不是废话吗。”黑尾铁朗不假思索地接话，反应过来后又立刻警觉，“怎么，你有‘想和某某一起来’的这种对象了？”
真弓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恋爱对象的话，没有。友情意义上的倒是有不少。”
说着，真弓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抽绳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了照相功能。
她想把这里的画面记录下来带回去给玛修看。之前虽然也去过微小特异点的夏日海滩，但夏日祭这样的体验是玛修不曾拥有的。
然而举起手机后，真弓才悲伤地发现身高到用时方恨少，她拍摄到的画面全是攒动的人头，说是赶集现场都比夏日祭听着更加真实。
她迅速看向身边的“晴空塔”：“阿黑救我。”
“要拍照？给谁看？沢田吗？”黑尾铁朗一边接过手机一边问道。
“不是，是我另一个朋友。”
黑尾铁朗不太相信：“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除了我们以外的朋友。”
真弓哽了一下，觉得这话刺耳但却无法反驳：“……是一个从小就生活在设施里的女生。”
她将迦勒底模糊为设施，黑尾铁朗便自然而然地脑补成在学园都市里的某个医疗机构，大概是起了同情心，他没再说什么，举着手机开始录像。
少年得天独厚的身高优势直接在录像中过滤掉了大部分人群，溜达了一圈下来，两人铺开野餐布坐在公园小山坡的草坪上，真弓看完黑尾铁朗的录像成果，一本正经地评价道：“阿黑在学校里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竹马是个又高又帅，擅长运动，头脑也很不错的优秀少年。
“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黑尾铁朗理解不了真弓的发散性思维，手向后撑在地面上，抬头看着半黑的天空，“说实话，其实我自己没多大感觉，要在搞好排球部的同时兼顾学业已经很不容易了，没心思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不过我如果真的很受欢迎，音驹可能也不至于连个女经理都找不到。”
真弓回想起之前去森然高中时山本猛虎全程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的画面，忍俊不禁地应了一声，承认黑尾铁朗说得有理有据：“确实，谁让阿黑是个排球笨蛋呢。”
“请不要用笨蛋这种词来形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真弓笑笑，没去同他插科打诨，过了一会儿才又轻声开了口。
“阿黑你……高中之后也会继续打排球吗？”
啪地一声，隅田川的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别被屏蔽（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