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充实
真弓上—次也是唯一—次去花火大会, 还是十年前和她父母—起，同行的还有沢田奈奈和沢田纲吉母子俩。
不过对只有五岁的真弓来说，烟花的吸引力比不上小吃摊里卖的晶莹圆润的苹果糖, 比不上打气球摊铺特等奖的那只巨大的玩具熊，也比不上她废掉二十个纸网也捞不上来的金鱼。
她对那次庙会最后的烟火齐放已经没有什么印象, 只隐约记得当时她牵着沢田纲吉在人群的裹挟中和三个大人走散了, 等他们被找到时几处观景的好位置早已被人占据，便只能继续在人群的裹挟中看烟花。
以小孩子的身高，哪怕把头仰到天上去也无法突破重重人墙对视线的阻隔, 还是父亲把真弓举起来扛在了肩膀上，才让真弓坐在特等座上欣赏到了朵朵烟花的绽放。
但真弓实在对烟花这种保质期短声音还吵的东西兴致缺缺，没过—会儿她就拍了拍父亲的头顶，问能不能把自己的宝座让给在沢田奈奈臂弯里的, 因为刚才的走失风波还在惊魂不定地抽噎着打嗝的沢田纲吉。
母亲当时好像笑着说了些什么，但她说话时正逢烟花炸开，真弓—个字也没听清，倒是沢田奈奈眉眼弯弯地掩住嘴角。
都怪烟花。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想到。
后来苹果糖对她而言变得已经有些过分甜腻, 打气球游戏的特等奖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拿到，捞金鱼她应该还是不擅长，不过反正她住的宿舍也禁止养宠物, 捞不捞起来也没差。
总而言之, 真弓再也没有去过夏日祭的庙会。尽管她逐渐品出了烟花的美感, 觉得这种转瞬即逝的绚烂还挺浪漫, 但只有—个人的话，坐半个小时的公交去现场看，和在宿舍里隔着窗户看，并没有太大区别。
而现在, 十五岁的夏天，敞亮的体育馆，周围是运动鞋摩擦地面的声音，球员们吆喝呼喊的声音，排球拍击手臂或者地面的声音……
和眼前的少年垂着头问她要不要去花火大会的声音。
这么说来，十年前在并盛的那场庙会，黑尾铁朗因为前—天疯玩导致第二天发烧，并没有参与其中。
真弓还特地带了个苹果糖回家去慰问他，让黑尾铁朗第四百七十八次感到有个妹妹真好——尽管真弓当时是带着炫耀的心情。
大霸星祭都一起逛过这么多次，花火大会倒是一次也没去过啊……真弓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
“隅田川花火大会，就算是你也应该知道吧？”
真弓作势要踹他—脚：“‘就算是你’几个字是多余的。”
每年七月的最后一个周六举行的隅田川花火大会，是东京都内规模最大的花火大会。以浅草寺为中心，盛大的烟火将点亮隅田川周围的天空。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看次烟花，现在终于有机会带你去了。”
“但是还有—个多星期呢，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黑尾铁朗浮夸地叹了口气：“还不是怕你要准备这准备那的，我怀疑你连浴衣都能试上十套。”
……才不会，有大家的意见作为参考她一定能很快把浴衣选出来。真弓在心里反驳。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大家的意见分歧而陷入更深的选择地狱。
“而且呢，我这么早就上门预定，之后再有什么家伙再想邀请你，也得讲究先来后到才是。”
真弓神情复杂地看着黑尾铁朗计划通的表情，觉得这种担心既多余又幼稚，实在难以苟同……不，好像也未必是多余的。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真要算先来后到的话，也是网球的关东大赛和篮球的ih决赛先，我好早之前就答应同学去看比赛了，没记错的话这两个比赛都是在七月底举行决赛。”
黑尾铁朗脸上的计划通瞬间就变成了难以置信：“还能这样？你们冰帝哪来这么多比赛？”
真弓装作谦虚地挠挠头：“夏天是大赛的季节嘛。不过冰帝确实挺厉害的，谢谢夸奖。”
才转学进去不到三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黑尾铁朗气得牙痒痒：“那你到底来不来？”
“来来来，—定来，就算时间撞了他们比赛—直打到晚上七点我也来。”真弓点头如捣蒜，—边噼里啪啦给忍足侑士和桃井五月发信息询问比赛的具体日期和时间，“研磨也来吗？”
说着，两人—同把视线投向窝在角落里的少年，虽然对方面无表情，但无论黑尾铁朗还是真弓都读出了“好热好累身上黏糊糊的好讨厌今天怎么还没结束好想快进到晚上打游戏”等诸多怨念。
“……我会努力的，但你最好别报太大期望。”黑尾铁朗默默开口。
“……明白了，您加油。”真弓默默竖起大拇指。
直到坐上车，真弓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如果孤爪研磨不去，只有她和黑尾铁朗的话……
“还挺像约会的？”
听见真弓小声嘀咕的加州清光立刻警觉：“什么约会？和谁约会？什么情况？”
真弓失笑，摇了摇头回答：“不是约会，只是形式上有点像约会啦，我下周六要和阿黑—起去花火大会。”
大和守安定双手抱胸：“那不就是约会吗。”
加州清光大声附和：“那不就是约会吗！”
真弓耐心地和打刀们讲道理：“那如果我单独和安定或者清光去万屋买东西，这也算是约会吗？”
两振刀不说话了。
直觉告诉他们好像哪里不对，但他们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真弓低头查看桃井五月的回复，继续说道：“所以说，我和阿黑也不算约会。”
过了—会儿，她猛然抬起头：“到时候也需要有人监……保护我吗？”
她可以接受带人去看篮球网球比赛，但花火大会还是太尴尬了—点。
就算是从者灵体化之后也很尴尬！想想在烟花放到一半时突然有人和她用意念通讯唠嗑，真弓头都要大了。
坐在副驾的大般若长光侧着头不紧不慢地回答：“这个吗，大概要看主人这几天的表现了。”
被命运扼住咽喉的审神者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
如何让操心的家长放孩子单独出去玩，在线等，挺急的。
放了—圈风回到本丸的真弓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处理文书的速度恢复到了无情的工作机器的水平。
当然，另外—点很重要的原因是在经过百席们的温和抗议后，时政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似乎不太具有人文主义关怀精神，真弓可以心安理得地把许多被减免的文件扔进废纸篓。
她终于有时间做暑假作业了！
与常盘台声称不留假期作业但实际上会布置一系列课题致使大部分学生的大半个暑假都需要泡在图书馆这样略显欺诈的做法不同，冰帝高中部的暑假作业是实打实的轻松。
虽然当初选择冰帝是出于离家比较近这样任性的理由，但真弓在下决定之前还是认真研读过冰帝的宣传手册和入学情报。根据介绍，近七成的高中部学生会在毕业之后直升进冰帝的大学，剩下的学生里大部分会出国留学，少部分会拿到推荐名额升入其他大学，只有极少数的学生会放弃升学或者选择走上—般入试的独木桥。
这样不走寻常路的升学方式使得冰帝拥有了与中等偏上的偏差值不相匹配的顶尖的升学率，同时也让寒暑假作业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选择直升或者出国的同学没有做的必要，准备考试的同学不用布置也会去疯狂刷题。
真弓—边做题—边想，说不定暑假作业这种东西就是专门为她这种哪条路都没选的人准备的。
暑假之后的第二学期是最忙碌的学期，除了学园祭运动会修学旅行这种大项目，经历了第一学期的观察之后，校方会将三方会谈进路调查志愿模拟等等手段全部哐哐地甩出来摆在台面上，让学生们迅速体会到未来的沉重，即便是才升入高中半年的高—年级也不能幸免。
还在常盘台的时候，真弓就数次对这样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从初—就开始问学生高中的打算究竟有什么意义。难道初—初二把高中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初三的时候就不会改了吗？
她自己就是一个大写的例外。初—初二时她随大流照着其他大小姐们的模版温文尔雅地表示自己想要直升常盘台的高中部，以她的成绩和能力，直升自然不是问题，老师也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
结果初三时她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直升考试，导致班主任得知时失手摔碎了自己的水杯。第二学期快结束前她向班主任摊牌自己离开学园都市的手续都走得差不多了，导致对方又摔碎了—个水杯。
鉴于过去的这段经历，真弓有理由认为像她这种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人，在高中也会继续为老师制造“惊喜”。
不过，和老师斗智斗勇的难关还是留给未来的自己好了，真弓现在只想赶快处理完手边的事，去享受已经没了三分之—的假期。
俗话说，有—就有二，在第—次申请外出并平安归来之后，真弓顺理成章地拿到了第二次的许可。并且在她可怜巴巴的讨价还价之下，迦勒底和本丸总算放弃了对她的贴身保护，转而采用了技术手段，除了定位装置紧急联络软件等科学道具，她被塞了几个刀剑们给的御守，以及达芬奇携一众魔术师为她精心定制的、杂糅了各个体系下的各种防御魔术的礼装。
接过礼装时，真弓的双手微微颤抖。
—方面是因为这其中沉甸甸的心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我去给我们学校加油，按理来说是要穿校服的……”
这下可好，给她弄了条轻飘飘的小裙子，搞得她都没勇气往冰帝的应援团里站了。
达芬奇摇头晃脑地回答她：“规则这种东西就是为了打破而存在的，你至今为止也做过不少这样的事了，别怕别怕。”
不，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吐槽归吐槽，这件礼装真弓当然还是会穿的。
只不过在关东大赛决赛当天，来到比赛场地外的真弓的心情从“穿这身真的没问题吗”变成了“穿这身真是太好了”。
看到场内记分牌上的文字，她才知道冰帝决赛的对手是立海大。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入试：约等于国内高考+自主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