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邀请
“哦哦！这个西瓜看上去真好吃啊！”
经理们端着餐盘回到体育馆时, 两场比赛正好结束，雀田薰站在门口吆喝了一声，下一秒男生们就飞奔了出来, 像极了饭点时去食堂抢夺每日限量供应的豪华套餐的场面。
其中大呼小叫着一马当先的是个发型独特的男生，从他身上的黑白色队服, 真弓知道了对方是枭谷的选手。
不得不说, 对方那一头支棱的头发还真挺像猫头鹰的羽毛。
三振刀剑没有跟着真弓来体育馆，因为她实在没办法向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解释她一个孤家寡人是怎么凭空变出三个“表兄弟”出来的。刀剑们也很善解人意地没有强求，估计是觉得校园里的安全系数很高。
而且他们也不想再吃瓜了。
真弓左顾右盼地寻找着黑尾铁朗, 但很快就发现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黑尾铁朗即使在一干排球少年中间也是高挑的那拨，而且发型同样独特，队服还是显眼的红色，找到他甚至不需要两秒钟。
而一些没有被西瓜占据全部心神的男生此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经理团队里多出来的真弓。
“那女生是谁啊？”木叶秋纪伸长了脖子, 眼神热切，“不得了，是个美少女！”
小见春树点头赞同：“森然或者生川的另一个经理？反正不会是音驹的。”
猿杙大和边擦汗边乐：“哈哈哈也是，他们的一年级整天念叨着女经理女经理的, 执念可深了。”
“……不，她可能真的是音驹的。”
说这话的是赤苇京治。尽管是一年级，但由于他对饲养枭谷的王牌木兔光太郎选手颇有心得, 又是首发的二传手, 在队里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插科打诨的枭谷男孩们顺着赤苇京治浅淡的目光看过去, 发现黑尾铁朗在对着经理的方向招手, 然后那位不知名美少女就端着西瓜哒哒地跑了过去。
“什么情况？我突然觉得手里的西瓜都不甜了。”木叶秋纪酸溜溜地说道。
雀田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那是黑尾的青梅竹马，名字叫织本真弓。人家冰帝的学生今天特地给我们送西瓜，劝你快吃，不然这盘马上就要被雪绘和木兔瓜分完了。”
“青梅竹马？我更酸了……”木叶秋纪小声嘀咕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木兔光太郎手下抢下了最后一块西瓜，“木兔你吃这么多，小心等会儿拉肚子。”
“喂！木叶你太狡猾了吧！我才不会拉肚子呢，是吧赤苇！”
“那边的桌上还摆着好几盘，不过木兔学长你确实需要控制一下量。”
“怎么连赤苇你也这样说！”
木兔光太郎气冲冲地走了。路过音驹的队伍附近时，他还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去问“黑尾那是你女朋友吗”。
枭谷的队员们两眼一黑：“他刚才到底是没在听还是没听懂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
刚刚才在孤爪研磨不情不愿的帮忙和真弓笑眯眯的旁观下好不容易和自家队员们解释清楚自己和真弓的关系的黑尾铁朗也眼前一黑：“不是！没你的事吧！一边吃瓜去！”
莫名其妙被凶了一脸的木兔光太郎顶着双豆豆眼，百思不得其解地飘了回去。
“哇，黑尾学长好凶哦，这么不希望我做你的女朋友吗？我就不行吗？”
真弓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
黑尾铁朗哽了一下，还没想好这道疑似送命题的解题思路，就听见真弓自问自答：“不过我应该也不会选阿黑做男朋友吧，我更愿意选研磨。”
孤爪研磨也哽了一下，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他。
这下轮到黑尾铁朗抗议了：“怎么，我就不行吗？”
两人之间拉近的距离让真弓不得不将头仰得更高：“感觉阿黑一定会管得很多所以不行。”
夜久卫辅毫不留情地嘲笑：“确实，黑尾绝对会是那种连女朋友的裙子有几厘米长都会去操心的人！”
“……夜久，在场的人里面只有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黑尾铁朗迅速反击，同时往旁边一瞥用眼神抓住了猫着腰偷偷往旁边走的孤爪研磨，“研磨，不许一个人溜到其他地方去玩游戏！”
孤爪研磨慢吞吞地坐了回来，猫一样的眼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阿黑你真的管得很多。”
“是吧是吧。”真弓用力点头。
“……”
黑尾铁朗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说实话，单独一个真弓或者一个研磨，他都有信心能够搞定，但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时总是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要么像讲落语一样一唱一和，要么和打地鼠一样按下了一个另一个就会弹起来，总是令他防不胜防。
孩子翅膀硬了，不好带了啊。
“真弓今天会待多久？”
失去了快乐游戏时光的孤爪研磨抱着膝盖坐在草坪上，顶着夜久卫辅“研磨居然会主动和女生聊天”的热泪盈眶的注视小声问道。
真弓赶走了围着少年嗡嗡转的蚊子，从包里掏出驱虫喷雾递给孤爪研磨——她给雀田薰她们都用过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的样子——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不会太久，争取看完你们的一局比赛吧，司机还在外面等我呢。”
她家刀剑也还在校舍里等她呢。
见到驱虫喷雾，孤爪研磨眼前一亮，语气也随之轻松了不少：“之前你送的那部游戏我已经通关了，是个很不错的故事，我现在正在努力拿白金奖杯。”
真弓虽然是个手残，但过去也曾幻想过在游戏界大展身手的她当然清楚获得白金奖杯的难度，顿时肃然起敬：“研磨老师，您看我在有生之年有希望整一个白金奖杯吗？”
孤爪研磨勾起嘴角：“其实有些游戏的白金奖杯是很好获得的，基本只要正常通关就能拿到……”
他突然停住，因为他意识到以真弓的操作水平，能不能通关都得打一个问号。
多年以后，事业有成的职业玩家孤爪研磨回忆往昔，觉得要论他在人生中遭遇的挫折，织本真弓一定首当其冲。
用挫折形容都算轻的了，这个游戏黑洞小姐简直是他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尽管孤爪研磨只是停顿了一秒就接着打补丁说也有很多游戏是完全没有复杂操作的，但真弓还是从这微妙的停顿中读出了千言万语——这本来是孤爪研磨不讨厌和真弓聊天的原因之一，但现在少女的敏锐却反而让他有些困扰。
“不用安慰我了研磨老师，我悟了。”
真弓苦着脸把驱虫喷雾抛给黑尾铁朗，因为心情跌落谷底，这一抛完全没有准头，堪称一记刁钻的扣球。
但黑尾铁朗到底是以“维系”著称的音驹的主将，他稳稳地接住喷雾，随便糊弄了两下就递给夜久卫辅。
“这居然是学园都市的产品？”夜久卫辅倒是很有求知欲地举着瓶子看了看，发现了瓶身上的一行小字，随后联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看向黑尾铁朗，“前段时间你送的护膝就是她给的？织本就是学园都市的……”
见黑尾铁朗拼命冲他打手势示意他别往下说，夜久卫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黑尾铁朗扫视一圈周围，海信行和福永招平都是靠谱的自己人，山本猛虎还沉浸在“虽然是假的但音驹也短暂地拥有了女经理”的美梦中根本没有听见，他放心地松了口气：“这事儿你们可别告诉别人，最好也别问她。”
直到去年之前，真弓在学园都市里每年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和他在大霸星祭期间见面的时候，虽然真弓嘴上从来不抱怨一个人在学园都市的生活，但黑尾铁朗心知肚明。
因此，就算这样做多半会被现在的真弓嘻嘻哈哈地调侃他像个过度保护的家长，黑尾铁朗还是觉得没必要让她回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夜久卫辅应下声来，但很快就被黑尾铁朗看着孤爪研磨和真弓的那欣慰的眼神和微笑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他一巴掌拍上黑尾铁朗的背脊，打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求你别这么恶心，你是他们俩的老妈吗？”
无端遭遇毒手的黑尾铁朗倒吸一口冷气：“……夜久，我再说一次，在场的这些人里面只有你没资格这样说我！”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男生们三三两两地进入体育馆，真弓帮着经理们收拾好垃圾和餐盘后，发现黑尾铁朗还在门口等她。
“我问过教练了，你可以进来看。”黑尾铁朗说着，侧身让开一边往里走一边偷笑着打量他们的女经理们。
真弓挑了挑眉：“不用这么麻烦，我就站在门口看也是一样的……”
“不，那可太不一样了。”黑尾铁朗阴测测地笑了，“有你做观众，山本那小子一定能发挥出全国级别的实力。”
见真弓一副不太满意把她当作工具人的行为，黑尾铁朗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而且这是你第一次看研磨上场比赛吧？可要好好欣赏一下我们的‘大脑’是怎么运作的，这次一定要让你也体会到排球的乐趣。”
把孤爪研磨拉出来做挡箭牌，真弓就没辙了，加上她之前只能在视频里看到黑尾铁朗打球，便没有再推辞。
“说起来，阿黑你们不会也开发出了什么绝招吧。”真弓跟着黑尾铁朗进了体育馆，若有所思地问道。
黑尾铁朗回过头看她：“什么意思？”
“就是那种听上去很酷炫，看上去也很酷炫，和加了特效一样的必杀技。”真弓比划了一下，“比如什么黑熊落网，火之王国，迈向新生的进行曲……之类的。”
她的声音在黑尾铁朗越来越复杂的眼神中逐渐变弱。
黑尾铁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玩了什么奇怪的游戏。”
真弓的目光无比真诚：“你觉得我有那种技术吗。”
……也是。
黑尾铁朗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虽然不知道你的奇思妙想是怎么来的，不过排球可不是这样的运动。”
他转身走进了球场。
音驹这局的对手是枭谷。伴随着木兔光太郎中气十足的“嘿嘿嘿今天要在黑尾的女朋友面前打败他们”和黑尾铁朗火冒三丈的“木兔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的山歌对唱，一场本该友谊第一的练习赛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打响了。
真弓很快便体会到了黑尾铁朗所说的“排球不是这样的运动”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景象和她过去看过的黑尾铁朗的比赛视频里的场景并没有太大区别，与之前她所看到的网球部的比赛相比，有些朴素无华，却更加惊心动魄。
每一个扑救，每一击扣杀，每一次拦网，每一记传球，都牵动着场外的真弓的心弦。
孤爪研磨这种能坐着就不站着、嫌弃夏天太热冬天太冷的节能主义也会以利落的鱼跃式扑倒救球，本就高大的黑尾铁朗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都会一次又一次地用力向上跃起。
有时他们也会和队友交流些什么，尽管真弓听不清楚内容，但她能看到孤爪研磨的表情。
那是一个玩家在挑战boss时制定攻略计划的表情。
真弓想到初一时她与孤爪研磨的聊天记录，那时终于被黑尾铁朗逮进排球部，每天连打出的文字都显得有气无力。
「如果不喜欢排球的话，研磨你直说不就行了？阿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孤爪研磨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不是不喜欢排球，只是讨厌流汗。」
「那就是喜欢排球的意思？」
「……也算不上喜欢，大概是不讨厌吧。最近我偶尔会觉得，排球在某种意义上，和游戏有着共通之处。」
原来如此。
真弓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虽然作为手残的她可能永远体会不到游戏的乐趣，但在这一刻，作为观众的她明白了孤爪研磨能够坚持下去的原因。
练习赛以枭谷的胜利而告终。这个结果让真弓觉得有点可惜，不过枭谷的实力的确强劲。
“感想如何？”
黑尾铁朗的声音由远及近，脖子上还挂着条毛巾：“我看你中途突然就笑了，可别说是在嘲笑我们。”
放在平时，真弓一定会揶揄地说“黑尾学长不看球来看我这么不专心的吗”，但今天她一反常态没有呛声，而是诚实地摇摇头：“那是感动的笑容。我非常感动，排球真是项有魅力的运动。”
如此老实的真弓反而让黑尾铁朗有点无所适从，他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清了清嗓子，品了品真弓的话语，有点高兴又有点无奈地说：“要是研磨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你这么容易就沦陷甚至让我觉得难度有点低。”
真弓没好气地回答：“怎么，我还该说对不起了是吗？”
黑尾铁朗笑了两声：“这倒不用，我只是以为照你小时候比研磨还不容易请动来当我的陪练那种架势，会没那么简单改变对排球的看法。”
“别说的好像我小时候很讨厌排球一样。”真弓哼哼着，“我虽然很感动但也很嫉妒你们，你最好不要再来煽风点火。”
“嫉妒？嫉妒什么？身高吗？”黑尾铁朗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你在女生中间也不算矮吧，都和夜久差不多高了。”
真弓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她面无表情地拍落黑尾铁朗的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又咽了回去。
“算了，阿黑你没必要知道。总之，排球是一项很好的运动。”
排球也好网球也罢，能让人沉迷其中的，都是好运动。
“行吧，不说这个了。”
黑尾铁朗没再深究。生川和森然的比赛还没有结束，他注视着体育馆的另一侧，似乎在观看对面球场上的战况。
突然，他冷不丁地开口：“你想去花火大会吗？”
“什么？”
还在回味音驹与枭谷的比赛的真弓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清黑尾铁朗在说什么。
又或者，虽然耳朵听清了，但大脑却没能反应过来。
黑尾铁朗看着少女难得一见的呆愣模样，咧开嘴笑了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我说，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花火大会？”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字数的份上希望大家原谅（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