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章 祭亲
楚玉和尹神鹰都很意外。就连叶响自己也很意外。
屈不问看一眼胸前渐渐被鲜血染湿的衣衫,冷冷地道:“无论如何,你也曾是我凤舞阁八使,你的剑法却实在让我失望得很。”
叶响一愣,愕然道:“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还手?”
“我为什么要躲?”屈不问叹一口气,道,“你的父亲正是死于我手,你为父报仇岂非天经地义?你在外历经劫难,却未做一件对不起凤舞阁之事,我又怎能对你动手?”
尹神鹰闻言忍不住叹道:“人人皆道三使无情,却不知三使之无情,只是对敌而已!”
叶响将剑归鞘,道:“既如此,三使又为何不允我回阁?”
“因为你回阁之后,就再也无法回到天煞。”屈不问冷冷地甩下这句话之后,就举步朝凤舞阁大门走去。
楚玉与尹神鹰相视一眼,朝叶响点点头,也大步赶了过去。
大门旁当值的凤舞阁弟子,已发现了血染长衫的屈不问,忽地围了上去。
······
叶响回到暂居的院子时,杨代清居然已坐在院子中等他。
一年多前,叶响将杨代清从岭南一路追至关外。一年以后,杨代清却成了他的尾巴,怎么也甩不掉的尾巴。
世事变化,确有无常之处。
叶响并不理会杨代清,径往屋内行去。杨代清却喊住了他,问道:“你刚刚去了哪里?”
叶响道:“我去找屈不问报仇,在他肩上刺了一剑。”
杨代清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叶向道:“他身边跟着两个人,剑法绝不在我之下,我杀不了他。”
杨代清道:“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了你?”
叶响道:“我不知道。”
杨代清盯着叶响的眼睛,道:“你不知道?”
叶响道:“我不知道。”
“你父亲已经死了,你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杨代清盯着叶响道,“一年之前,你一路将我追至关外,岂非就是为了杀我?”
“你很想死?”叶响的右手已握住了剑柄,缓缓往杨代清走去冷冷地道,“如果你真的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我不想死!”杨代清一把从凳子上跳起来,道,“我现在活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怎么能死?”
叶响停住脚步,冷冷地盯着杨代清,道:“你既然不想死,为什么还不快滚?”
“我是来传话的”杨代清叹一口气,道,“传完话之后,我马上就滚。”
叶响的手缓缓地从剑柄上放下,面无表情地道:“你说。”
杨代清讪笑道:“煞君请你往荆州一趟,你去或不去?”
“我当然要去。”叶响已转身往屋内行去,大声道,“反正我现在也已无处可去。”
凤飞烟安排了两驾马车赶往华山。楚玉、尹神鹰、郎千机三人乘坐一辆,凤飞烟、唐沐丽、唐沐雪及婉儿乘坐另一辆。
依凤飞烟的意思,此行有她与楚玉同行即可。无奈尹神鹰等人听闻楚玉前往华山祭拜双亲之后,非要随行一祭。
第六日下午,众人已至华山脚下,楚玉不愿再等,与众人径往山上掠去。待凤飞烟依父亲所述找到楚丹枫和季思南埋骨的小山谷时,已是入夜时分,空中挂起了一钩弯月。
谷中林木间,一座孤坟被荒草与落叶所围,在空寂的月夜下,显得无比荒凉。
当年凤凌天为不让二人被后来人所挠,竟连一块墓碑也不曾立下。
空谷幽幽,荒草凄凄。
残月冥冥,孤坟寂寂。
昔年的江湖一代大侠和明教一代圣女死后的栖身之所,实在是凄凉无比。
楚玉强抑心中悲凉,在坟前跪了下来,凤飞烟亦紧随着在楚玉身旁跪下。唐沐雨与婉儿取出纸钱在坟前点燃,尹神鹰与郎千机各捏开一坛酒,洒在坟前。
唐沐雪怔怔地看着跪在荒草中的两个人,泪珠已在眼眶内打转,强忍着没有滴下来。
楚玉静静地跪在地上,没有说话,没有哭泣。二十多年的想念与牵挂,此刻都已作了无声的倾诉。
尹神鹰和郎千机静静地立在两人身后,不时地往嘴里灌几口酒。唐沐雨与婉儿默默地走到唐沐雪身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孤坟和一对跪在地上的人。
过了许久许久,楚玉终于抬起头,牵起凤飞烟的手,对着孤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唐沐雪眼中的泪珠终于在脸上滑下,滴在脚下的草丛间。
空寂的山谷中,忽地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尹神鹰和郎千机迅速转身往谷口望去。楚玉缓缓地站起身,淡淡地道:“前辈既已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谷口出现了一个白衣身影,渐行渐近,除凤飞烟外,其余人全都认得来的正是司空晓。
楚玉上前深施一礼,道:“前辈来得正好,晚辈正有几事要请教前辈。”
凤飞烟也上前施礼道:“晚辈凤飞烟,见过前辈。”
司空晓还了一礼,道“凤阁主不必客气。”
尹神鹰几人亦纷纷抱拳施礼,司空晓笑道:“你等如此多礼,还不如赠酒一坛。”
郎千机笑着递上一坛酒,问道:“前辈怎也上了华山?”
司空晓看了一眼荒草中的孤坟,叹一口气,道:“我一直跟着楚公子,你等上了华山,我自然也上了华山。”
凤飞烟道:“前辈为何要一直跟着楚玉?”语气中有一丝愠怒之意。
“因为他实在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他的身世,已关系到我圣教大事。”司空晓道,“我跟着他,就是查清他的身世。”
楚玉道:“前辈的故人,可是玉面神龙楚大侠?”
司空晓点点头,道:“你与玉面神龙无论身形相貌,神情性情都相像已极。”
楚玉默然道:“家父正是玉面神龙。家父与家母,已长眠于此。”
司空晓渭然长叹道:“我猜中了你是他二人之子,却没有想到,他二人已埋骨于此!”说罢举起酒坛往嘴里狂灌了几口,神形间竟有说不出的悲凉落寞之意。
楚玉默然半晌,道:“晚辈一直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前辈。”
司空晓晓轻叹道:“我亦有事与你相商,你我就在此,作月下长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