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桂岛四鱼

    詹绍直领着众长老上前，一并见礼，众舵主也一齐跟着拜见。三人不敢怠慢，跟着还礼。三头蛟虽和詹玄高交好，名义上是詹绍直长辈，但今时不同往日，詹绍直现已位居巨鲸帮之主，礼数上稍有怠慢，便是与整个巨鲸帮过不去，何况现下有求于人，自不能以长辈见晚辈之礼相会。

    乔大海道：“詹帮主为我弟兄三人操劳了，乔某怎担当得起？”

    詹绍直道：“三位叔伯与先父有同舟共济之谊，现今有难，焉能袖手？”三人又称谢几句。

    詹绍直又问道：“乔大伯伤势可好？”乔大海叹道：“说来惭愧，我这龙摆尾的尾巴也有给人斩断的一天，幸好高二弟和常三弟解救的快，否则……唉……”

    詹绍直叹道：“能伤了乔大伯的人，武功也着实了得，今日巨鲸帮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高无伤道：“什么何方神圣？不过是四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娃子。”

    巨鲸帮众人闻言均是一惊，面面相觑，他们虽知“桂岛四鱼”的名头，却未曾想到在武林中闯下名头的四人，竟是四个正当韶龄的少女。“四个年轻女娃便有这般能耐？”农在野问道。

    “那是自然，还骗你怎地？”高无伤这话说来甚是平淡，但脸上却是愁容更甚，宛似便要哭出来一般。

    旁边常柏兴接口道：“几位可别小瞧了这四个女娃，这四个人武功甚是诡异，虚虚实实，奇不可测，前半剑是这样刺来，后半剑却又转成那样了。”

    他一边比划，一边随手拿了根树枝比划。他虽比得不成章法，但恍惚间一招一式，却也甚是奇妙。

    农在野又问道：“不过四个女娃，想来招式虽奇，功力未深，何不以内力胜之？”

    常柏兴冷冷地道：“农兄弟若是不信，待会自可上阵，瞧瞧有没有机会和她们比斗功力。”农在野一时语塞，住嘴不说。

    江白发忽道：“乔大爷，老夫有一事不解，还需请教。”乔大海道：“不敢。”

    江白发道：“老夫这些年虽然逐渐老迈昏聩，耳朵也不甚灵光了，却也听说过这‘桂岛四鱼’的名号，我听闻这四人在江湖中侠义为怀，惩强扶弱，遇上对头向来也是宽容为先，甚少听说有痛下杀手的传闻，四人既是巾帼，却又有如此侠肝义胆，即令是阮棠女侠少时，也不过如是，三位是惹上了什么倒霉事，竟给这四位女侠逼迫至斯？”

    三人沉默半晌，乔大海道：“这件事说来也简单，那四个女娃，说我兄弟三人盗了她们的什么水什么蟾，因此一路追杀。笑话，我长江三头蛟是什么人物，怎会对一只蛤蟆感兴趣？”

    江白发道：“可是碧水寒蟾？”乔大海道：“江长老知道此物？”

    江白发道：“此物闻名江湖，乔大爷怎会不知？那碧水寒蟾乃是疗伤圣物，据说无论是多重的伤势，亦或是多厉害的剧毒，只要给这碧水寒蟾在伤口处敷得一敷，便能蟾到病除，甚是神效。去年五台山茂真大师给毒蛇咬伤，便是由这碧水寒蟾救的命。此等灵物，乃是桂岛四鱼傍身之宝，此四人出道时在百花谷为医，各路豪杰、四方百姓，都曾在这碧水寒蟾之下佬回一条性命。倘若真为人盗走，自然会穷追不舍。”

    常柏兴冷冷地道：“如此说来，江长老是怀疑我兄弟三人盗了那寒蟾了？”

    江白发道：“不敢，只是事情重大，老朽不得不问。”

    常柏兴道：“桂岛四鱼虽是侠客，却也未必是圣人，怎知她们没有冤枉我们？倘若江长老不信，待会不用巨鲸帮的兄弟动手，大不了赔上我兄弟三人三条老命，与她们酣战一场就是。”

    高无伤忧愁的脸上也微有怒容：“既然几位信不过咱们，也不劳烦诸位，就此告辞！”

    乔大海却拦住两位义弟，对江白发道：“江老兄有此一问，想来是信不过兄弟，不如我兄弟三人就站在这里，请阁下搜上一搜，也好看看江长老猜的是否正确？”

    江白发见惹恼了三人，忙道：“三位是先帮主的朋友，怎能这般得罪，老夫年纪大了，头脑不如从前灵光，也是常有的事，口出鄙语，还望勿怪。”

    高无伤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江长老不是圣人，那桂岛四鱼更不是圣人，可叹我三人给人冤枉，还落得我大哥腿上中伤。”

    农在野拍着胸脯道：“三位前辈是我巨鲸帮的朋友，那桂岛四鱼若来，必叫她们尝尝苦头！”

    江白发闻言，稍稍皱眉，横了农在野一眼。农在野见江白发的眼色，也不敢再多说，他虽也位居巨鲸帮长老之列，但毕竟年轻，又是新提拔上来的，怎如江白发那般数十载立来的威信？他本欲为帮立功立业，提升威望，“长江三头蛟”与巨鲸帮交好，他言语中便巴结了两句，却无意中替巨鲸帮站定了立场，经江白发提示一番，也稍有惭愧。

    却听树林东侧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清脆娇笑，乔大海一惊：“是桂岛四鱼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风吹雪落，银树摇动，四名少女自树林之东，并肩款步而来。四人衣着样貌各有不同，左起第一名女子身着粉衣，眉目如画，杏脸桃腮，嘴角不扬，却仍带笑意；第二个一袭青衫，明艳照人，眉宇之间颇有英气；第三个身着淡黄色罗裙，两靥含愁，笼烟黛眉，似蹙非蹙，令人生怜；第四个则是一袭轻纱般的白衣，脸色又是苍白异常，竟无半点血色，若非头发乌黑亮丽，几与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

    那粉衣少女环顾一圈，笑道：“怪不得说得好大话，原来是寻到了帮手，这下还得恭喜龙大爷啦。”

    众弟子瞧她笑意盈盈，料峭之中，竟觉似暖风拂面一般，连兵器也忘拾了，眼瞧瞧四位少女，这般清纯俏丽，又望望长江三头蛟，俨然三位地方恶霸，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后者会给前者追到这般地步。

    詹绍直领着众长老舵主，抱拳行礼道：“四位便是桂岛四鱼吗，巨鲸帮等在此恭候多时了。”

    那粉衣少女笑道：“原来是巨鲸帮的同道，巨鲸帮在东海行侠仗义，侠名远播，我们晚辈怎能经得住前辈的行礼？”说罢同时福了一福，将四人依次介绍一番，四女也依次道了万福，那四女是以四季起的名姓，分别唤作迎春、念夏、知秋、怜冬。

    江白发轻咳两声，问道：“四位女侠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勿怪，只是长江三头蛟乃我巨鲸帮好友，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四位，还望道个明白。”

    那黄衣女子唤作知秋，上前道：“既是巨鲸帮兄弟的朋友，我们四位小女子也不好再无礼，只是要请三位尊驾将所盗碧水寒蟾交出，此乃桂岛圣物，不可丢失，我四位与师尊原已定了归岛之期，因此一事，已误了期限，还望三位尽早奉还，也好叫我们早些回见家师。”

    她说话甚是斯文，眉间含愁，似是有些委屈，身子娇弱，又似染了几分病态，春寒之中，颇令人担心她会给北风卷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