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当众拒婚
众人引着夏天耕往大厅内走去,此时赵城秋等皆已离开,尚有一干英雄好汉仍留在庄内,或有和夏天耕交情甚笃之人,路上老有相逢,自少不了一番寒暄问候。
过不多时,一干人等皆到了大厅,东方白引着新入门的弟子一一拜见,夏天耕甚是随和,皆含笑回应。众人纷纷落座,夏天耕赞道:“东方师侄果然无愧大侠之名,这青城一脉青出于蓝,人才辈出大哥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老夫年纪大了,武林中的中流砥柱还得由你们小一辈担任才是。”
东方白谦逊两句,阮棠便接过话道:“这次武林大会,青城派还是多亏了浅儿出手,否则孰胜孰负,其实难料。”
夏天耕双眼一亮,似有三分不信,却又有三分期许,问道:“哦?浅儿还有这等本事,说来我听听。”
此时梁浅却呆呆看着地板,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脑海中尽是蓝岚的倩影,可只一觉功夫,便即物是人非,他行囊中所穿衣物,大半是蓝岚缝制的;他一身武功,也都是蓝岚所授;所赖防身的碧华宝剑,那亦是蓝岚赠给他的绝世名器,可现下却不知蓝岚身在何方。他心中怅然若失,几日前隐居桃源的畅想,如梦幻泡影般,转瞬便逝,徒生悲凉。
阮棠瞧出他心有拘囿,无暇答话,忙接过话茬,将梁浅蓝岚如何胜过玄法、天泉道人及金阜的事细细讲解一番,夏天耕对其中曲折颇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稍有不解之处,便详加询问。
阮棠一边回答,一边瞧梁浅脸色,见他仍自昏昏沉沉,便有意设些悬念,她知晓这位师叔的脾胃,越是模模糊糊地吊着他,他便越是急切,再加上她添油加醋,这三场战斗竟讲了足足半个时辰。
夏天耕听完她讲述,倚在椅背上,甚是满足,不知是梁浅的表现引得他甚是动心,还是这一回故事大对他胃口,连带着脸上褶皱,都变得柔和了不少。阮棠却是另一番心思,眼见梁浅魂不守舍,似乎还沉浸在蓝岚离去时的伤怀,不禁暗自摇头。
夏天耕饮了一口茶,对梁浅道:“好浅儿,好浅儿。从前我只知你不务正业,荒废武功,今日我才算明白,原来你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但武功大进,还为青城派立下大功,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了不起!你立下这番大功,师叔须赏你些什么,说吧,你有什么愿望?师叔力所能及之内,尽量满足你!”
梁浅听而不闻,兀自神情恍惚。东方白见他连师叔都不理,脸有愠色,在他脚背上踩了一下。
梁浅吃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想起阮棠曾说的话,心想:“师叔见多识广,问他或有希望。”急忙跪地磕头道:&34;请师叔帮我找我师父!”
夏天耕听他这样说,不禁微微一愣,他本以为梁浅会直接向他求亲,他也好顺水推舟,将夏若菡的婚事定了,皆大欢喜,却不想他竟没干没系地提了这么一句,倒叫他有点措手不及,问道:“你师父?你是说蓝岚蓝女侠吗?”
梁浅见他认得自己师父,更是惊喜万分,只觉此事已有八成希望,又接连叩了两个头道:“正是!正是!我师父前几日不辞而别,我不知从哪找她,求师叔帮我!”
夏天耕不知梁浅蓝岚相恋一事,只道是因为师父不辞而别,徒弟自然心慌,笑道:“原来如此,此事不难,那日我与蓝女侠有过一面之缘,已与她约下日期,待到你和菡儿大喜的日子,她自会过来。”
梁浅听了这话,登时愣在原地,只觉师叔这句回答涉事甚广:“什么大喜日子?什么一面之缘?”他那日在屋内沉睡,自不知蓝岚和夏天耕已见了面,夏天耕这般说,反倒弄得他头脑更乱,正欲询问,忽听一个声音道:“爹,我不嫁梁师哥。”
这一番话,自是从夏若菡口中道出。东方白阮棠面面相觑,相顾愕然,青城派及夏家众弟子也均是惊诧万分,梁浅虽感吃惊,但细细想来,亦觉在情理之中。大厅内最为惊愕的要数夏天耕,只见他眉毛已锁成了川字,问道:“菡儿……你说什么?”
夏若菡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不嫁梁师哥。”
夏天耕摆了摆手,还道她是开玩笑,抚了抚她头发,笑道:“傻孩子,又说孩子话了。”
夏若菡仰起脸来,一本正经地道:“爹,这不是孩子话,我不愿嫁梁师哥!”
阮棠瞧她神色不似作假,吃了一惊,忙扯一下她手,对夏天耕道:“师叔莫理她,这小姑娘平日里就爱乱开玩笑,今天瞧见爹爹来了,想来是高兴坏了,故意逗您说话。”
夏若菡转过头去,对师姐道:“师姐,我没说笑,我……我心里有底……”
阮棠将她拉开,柔声道:“你梁师哥前些日子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但他为人侠义,又为青城派立了这么一大功劳,细数下来,功大于过,菡儿向来懂事,莫要怪他嘴急。”她以为夏若菡是不喜他与蓝岚相恋,故而拒婚,是以这般劝慰。
夏若菡却展颜笑道:“师姐说的哪里话?梁师哥武功高强,又任侠仗义,咱们青城派除了大师哥,便数他最英雄了得了!”说到这里,朝言子攸吐了吐舌头,“言师哥,对你不住啦。”言子攸颔首微笑,并未放在心上。
夏若菡接着道:“我和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好,但谈婚论嫁,却是另一码事,我不喜欢做他妻子。”
青城夏家众人均知两家有夫妻之约,是以自幼便将梁夏二人视作未婚夫妇看待,都觉二人成婚立业,乃是顺理成章之事。现下夏若菡当众拒婚,那是谁也未曾想到之事。
东方白阮棠情知此事若不处理妥当,往小了说驳了夏天耕千里迢迢来此一见的颜面,往大了说那是毁了青城与夏家数十年来的友谊,阮棠上前,自是想劝说夏若菡回心转意,可女儿家的心思,她最是了解,听她这番话下来,实在无可辩驳。
梁浅却觉得觉于其心有戚戚焉:“是了,小师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干嘛非要强扭着我们做一对互相不喜欢的夫妻,像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东方白此前因梁浅悖逆人伦之事大动了一番肝火,如今见小师妹又生事端,已颇有怒火,但听她一番言论,也颇有道理。
他修养甚佳,思虑再三,怒火渐消,正待出言相慰。却听夏天耕一拍案桌:“胡闹!父母之命,先人之志,岂是你一句不嫁就不嫁的!”他脸上肌肉扭曲,显然已气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