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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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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浅数了数面前的银两,加上自己原来的,足足有二百两纹银。四杰见他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盯在银两上,还道他贪财,心下欢喜不已,均觉这小子和自己“志同道合”,大有“巴山第五杰”的风范。

    谁知梁浅心中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本来正为那“兰袖留仙裙”的事大伤脑筋,此时天降数百两银子,比他原来的本钱直翻了两番,实是意外之喜,宛似黑夜之中见到了破晓之光,给他指明了一条路:“我要凑这三千两银子,倒是可以从这四鬼身上下手。”

    他既寻到了这个生财之路,也不管其中风险几何,会不会输得血本无归,总之能给他师父买上礼物,再有风险,也值得一试。于是开口道:“你们把穴道给我解开!”

    罗义杰啐了一口:“美得你腚疼,当老子傻?”梁浅怒道:“我和你们赌,快给我解开!”

    四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愕,接着心下暗喜:“这小子果然是做老五的大好材料。”廉智杰给他在肩上推拿一阵,穴道便解开了,同时暗作手势,叫三人防备他逃走。

    梁浅舒活舒活筋骨,道:“还压五十两,押小。”廉智杰见他一口唾沫一颗钉,既不逃跑,也不反抗,竖起拇指道:“愿赌服输,这还是好小子!”将骰钟和骰子交给他,你来掷一个试试。

    梁浅接过骰子,只觉骰子一边沉甸甸的,以他混迹市井多年的经验,一试便知灌了水银。这骰子在灌注水银,乃是赌坊中行骗作弊的常用手段,有道是:“骰子灌铅,腰缠万贯;灌了水银,日进斗金。”水银和铅均极沉重,骰子两边轻重有别,能依己意指挥。梁浅手里一掂,便知其中玄虚,满腹狐疑:“这四个家伙既然作弊,怎的还输给我银子?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他这样想倒是高估了巴山四杰的头脑。四人虽然终日惹是生非,这骰子却是头一回玩,乃是四人下山惹事时抢来的。四人不知这六面带着不同点数的小方块有何用处,原主人已给一掌拍死,也不能下地府去问个明白。

    四人回到山上,对这三粒小骰子研究了三天三夜,终于想出来一门凭点数大小赌银子的规矩。四人想通了用处,自以为自己开天辟地一般发明了一门新游戏,一个个欢喜地手舞足蹈,好似发现了一个什么大宝藏一般。四人既是头一回玩,于这骰子中的作弊手段自也是一概不知。

    梁浅琢磨四人的用意,一时呆住,给扈仁杰在肩膀上一推:“快掷快掷!”于是下定了主意,也不去管四人的用意,将骰子放入骰钟中,举手一阵摇晃。

    赌行之中,自有赌行的手段,要掷这带水银的骰子,原也不易,水银在骰子里不住流动,若要让它由着自己的主意,非得有上乘手法不可,能掌握这门手艺的,那便可称得上是赌徒中的“一流高手”了。

    梁浅虽混迹市井街道之间,遇到有人开庄,也只敢在旁观看,顶多把玩两下骰子,却绝不敢拿师哥给的银两开玩笑。这把弄水银骰子的手法,他也是不会半点。掷了两把,反而输出去一百两银子。

    这一下可乐坏了巴山四杰,扈仁杰高兴得直拍大腿:“好师弟,还是你心疼你大哥!”罗义杰开心地从锅里抓起一块肥肉,也不顾烫,塞进嘴里,不清不楚地嚷道:“原来你第一把只是撞了狗屎运。”卢礼杰乐乐呵呵地连吃两碗肉汤:“你以后都这么掷,这样老子每天能喝十锅这样的好汤。”廉智杰也拍手大笑:“光这样的汤就行了?老子要吃御膳房的待遇!”

    梁浅给他们揶揄得脸红脖子粗,心里寻思:“别人能学会这掷骰子的方法,偏我学不得吗?”深吸一口气,又举起骰钟,一边摇晃,一边细想运劲发力之法。

    这灌了水银的骰子的掷法,考究的不过还是赌徒手上的劲力,水银在骰子里流来流去,两边忽轻忽重,掷骰者都能察觉得到。梁浅跟随蓝岚练这“听劲”的功夫已有三年之久,手上已颇有火候,他静下心来缓缓摇晃,竟能微察其变,他掂量几下,若有所悟,手腕一抖一放,扣在石上,骰钟中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将骰钟一揭,三枚骰子仍在滴溜溜地打转,过了一会,一枚先停下来,是个二点,又一枚停下,却是四点。

    五人五双眼睛均死死地盯着那粒还在旋转的骰子,是大是小,均以这一枚而决,若是一到三点,银子便是梁浅的,若是四到六点,银子就归了四杰。

    那骰子越转越缓慢,越转越稳,终于停了下来,却是三点朝上!

    梁浅一阵欢呼,与之对应的却是巴山四杰的哀声哉道。

    如此这般,梁浅慢慢摸索到了掷水银骰子的窍门,骰钟经他手里,已有了七成把握,他越赌越顺,七八局下来,巴山四杰带的银子已都输了个精光,四人均是怫然不悦,但这“愿赌服输”四个字是经他们之口说的,却也不便打自己的脸。

    次日,巴山四杰又新取了银子,要“一雪前耻”,梁浅钱未凑够,自然同他们去赌。只是这一次,四杰却不愿将骰钟只交予梁浅一人之手,五人轮流掷骰,这一来,梁浅的胜算便比前一日小了不少,但另一面他手法愈加熟练,骰钟每轮到他手上,十有八九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四杰虽是又嫉又恨,却没学过“听劲”的本事,无计可施。

    这样梁浅白天便在兰韵小筑练武,晚上便给巴山四杰拉去赚礼物钱,一日日聚沙成塔、积少成多,三千两银子转眼便积攒了一半。

    四杰那厢则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眼见梁浅每夜都来和自己做赌,那“横行天下,巴山五杰”的梦想已向自己招手,虽然每次自己却总是输多胜少,扈仁杰几次输得急了想要动手,总给廉智杰拦下了,叫他以“大局为重”。时间久了,扈罗卢廉便有一茬没一茬地向他搭话,跟他开些粗俗的玩笑,时而将梁浅惹怒了,廉智杰便出来做和事佬。

    依着梁浅的本意,若非为了蓝岚,他是决计不愿在这满是泥泞和汗臭的地方,和这四个无恶不作的怪人赌博的,只盼着在师父回来之前早些凑够银子。

    这日四杰仍是一边讲着闲言碎语,一边护着自个的银锭子,眼睛里还直勾勾地瞅着别人的白银和石上滴溜溜旋转的骰子。几人在一旁烧着酒,边喝边赌,唯有梁浅不沾。

    赌了七八局,酒意已有了六七分,罗义杰连赢了两局,乐不可支,多饮了两杯,话不过脑子,竟说到蓝岚的头上。梁浅原本在摇着骰子,听着她师父的事,却也不禁停了手。

    罗义杰得意至极,问梁浅道:“师弟……你……你可知道,师娘年轻时候什么模样?”梁浅知道他已有醉意,也不去理他,罗义杰却仍自喋喋不休。

    “我们刚入门的时候,师娘年纪还小,十二三岁的模样,那可真是标标致致,一等一的大美女,那时候,她常带一朵不知道叫什么的花,有时候别在衣襟上,有时候插在头上,那模样……啧啧……”

    一旁的卢礼杰凑过来道:“师娘在咱们山庄不要太显眼,别说是我们四个,当年鳌山一会,在场的豪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多少人的眼睛都陷在她身上拔不出来?就是老卢我当年……嘿嘿……不过可惜,现在是和以前不能比了。”

    扈仁杰啐了一口:“呸,你那是吃不着葡萄就喊酸!”卢礼杰嚷嚷道:“大哥不是我说,你不也没吃着葡萄?要不是她嫁给咱师父,也不至于老得这么快……”

    他话未说完,嘴巴便被廉智杰捂住了,廉智杰在他耳边低声道:“少说两句,你也想尝尝师父的拳头吗!”转过头又对梁浅赔笑道:“三哥喝醉了,别管他,咱们接着赌。”

    梁浅懵懂地听着,不知他们话里藏着什么玄机,但料到不是什么好话,本已怒气填膺,廉智杰连说几句开脱,又将卢礼杰弄醒,要他承认自己胡说,梁浅方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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