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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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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涛暗涌,海雾空濛。

    在夜色的掩映下,斥候军流转在石礁浮岛之间,打探怀阳县的情况。

    只见先前躁动不安的大营静谧无声,士兵在陆地上巡逻,整齐有序,细细观察还会发现,他们面色泛有红润健康的光泽,不像饿了几天的样子。

    副将姜武把这一消息带回去后,一直胜券在握的慕白枫拧眉思索,犯了糊涂。

    难道萧恪真的贪生怕死,宁愿牺牲一时的名声,也不给他捡便宜。

    正当慕白枫犹疑时,他又收到一则消息,士兵们在岸边打捞上来几件染血的衣服。

    慕白枫前去查看。从体型、衣料、款式来判断,这郝然是倭寇穿的衣服。

    慕白枫负手远眺,问衣服是从哪个方向飘来的。

    打捞的部曲说是从前线方向飘来的。前线是相对于他们来说,一直盯着的怀阳县方向。

    慕白枫心脏咚咚跳动,闪过一条明明灭灭的线。

    很快郝然,他恍然大悟,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萧恪大军营造了一个驻守原地的假象麻痹他,实际早就出城开战了。怀阳县留下的士兵之所以面色红润,是他们已经拿到了些许胜利成果,抢夺物资,喂饱了自己的人。萧恪仅用了一小群士兵迷惑,就甩开他这条尾巴,独自去战倭寇了。

    慕白枫叱骂一声这小子也会耍心眼了,旋即命副将整军出发,按照原计划包抄萧恪大军的后路!

    慕白枫率部进入敌人的海域范围内时,发现这里出奇的安静。

    难道战斗已经结束,萧恪那小子连点肉汤都不给他留下?

    正思忖着,岛屿上倾巢而出的泱泱倭寇震散了他的眼球。

    “出击!”身为主帅,慕白枫短暂惊慌过后只能硬着头皮指挥作战,不然他们这群人只有待宰的份。

    慕白枫拿着剑没有招式的左劈右砍,砍到手都麻了。这哪里是跟萧恪大军血战后的残兵游勇,分明是磨刀霍霍还未开餐的豺狼虎豹。

    就在慕家船队浴血奋战之时,慕白枫看到一片船队浩荡穿过战圈,往前开去。

    萧恪特意十分嚣张的驾了一艘小船逼近战圈喊话:“慕家老弟,这儿多谢你先顶着,我去救人。”

    疲敝不堪的慕白枫心里遭受重击。他在这拼死拼活,营救人质的胜利果实却让萧恪去捡!

    片刻,他看萧恪志得意满的救人而归,看到获救的百姓们跪在甲板上朝萧恪顶礼膜拜,只能忍着屈辱咬牙恳求道:“萧都督,你人也救了,身为主军,难道放任我们不管吗。”

    面对慕白枫的求救,萧恪倨傲挑眉,实际心里已有了决策,去救。

    皇帝曾经从慕家那里划了一万水军到他名下,有一就有二,慕家的人迟早会变成他的!自己人干嘛不救。

    当着众百姓的眼睛,他也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

    当然,萧恪不会轻易的出手相救,他远离战圈外,记仇的喊话道:“慕老弟,这些天你扼守粮道,自己的兵吃得士饱马腾,我的兵却饿肚子,怎么有力气救你?”

    慕白枫咬了咬牙:“知道了,我回去便从自个府库中拨一万石粮给你。”

    “三万。”萧恪讨价还价,他清楚慕家的实力。

    慕白枫快将牙齿咬碎,但他真的快扛不住了:“好,三万!”

    看到慕白枫屈辱的答应条款,怀阳县垛墙上方将士们爆发出一阵痛快淋漓的笑声。

    总算解了这些天受慕家的鸟气。

    叶卿也在欢呼之列,郝然,她注意到有一个方向的船队正遭受攻击。

    叶卿拉来罗良细看:“您瞧那里,怎么有一支脱离援救队伍的船队。”

    罗良命人拿来洋镜远眺,揣测道:“看船身雕纹华丽不菲,应当是被困的富商中冲出来的一支,没想到反而错过了我们的营救。”

    叶卿也拿来洋镜看,惊愕道:“这不正是我要找的提花机的卖家吗,来之前为了寻人,我看过他的小像……有水贼爬他船了!”透过洋镜,对方危险的境况暴露在她眼底,急得她直跺脚。

    “这里的武将都派出去了,请叶姑娘稍安勿躁。”罗良道,底下战况正胶着,恐怕分身乏术。

    萧恪、周青,包括郭启淮都下去了。

    但郭启淮心疼女儿,而且又是他自己带来的三百亲兵,他做主留下在叶卿身边随时保护,他们的人和船都停泊在岸边。

    一回生二回熟,看到水贼爬床的情况,再看看船里抢来的铁钩,叶卿趁罗良不注意跑了出去。

    等到罗良震惊发现时,叶卿已经领着郭启淮留给她的队伍飘洋越海了。

    救援队伍火速毕竟,叶卿轻车熟路的指挥护卫拿铁钩捅刺靠近的水贼。

    两船对接,叶卿从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船上,寻找商户的身影。

    提花机的卖家姓万,名桀。叶卿赶到时,他一个斯斯文文的商人正抄着大刀,在角落里护着一群抖如筛糠的妻妾儿女,已是强弩之末。

    叶卿出现,险些被他当作贼人砍伤。

    叶卿及时抵住他的手腕,看此人和画像上的差不离,问道:“您就是万叔叔吧,我是薛家织造行的少东家,特意来救你们的。”

    万桀看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连日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放下武器。

    他那投机精明的大脑停歇了一会,还是没反应过来:“什、什么,织造行的少东家?”

    “是薛家的织造行,不是沈家的。”叶卿强调道。

    在叶卿的提醒下,而且她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他身后箱笼里的货,万桀醍醐灌顶。

    ……现在行业这么卷了吗,为了他这批货一个小姑娘竟不惜冒生命危险来救他。

    万桀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二来怕叶卿丢下他们不管,当即道:“薛东家经营的织造行闻名遐迩,我这一趟运货来,本来首要考虑的合作对象就是你们,这回碰上了,真是缘分。等我回去即刻拟定契书,将这一批新式提花机垄断卖给贵府,不知少东家意下如何。”

    叶卿克制住兴奋,颔首一笑:“能跟万叔叔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这换作另一个狡猾的商人,恐怕防止他毁约,非得当即在船上找出笔墨,逼着他签字画押不可。

    眼前的小姑娘却能顾全大局,以他们的安危为重。万桀心下又对她高看了一分。

    在叶卿有序的组织下,万桀和他的家人仆从重整精神,跟着她突出重围。

    叶卿叫人持着铁钩不断清扫水底,以防被爬船。

    可不知为什么,游过来的水贼陡然增多起来,敌人非但没被萧恪大军的威势吓退,且越战越勇。

    在他们威猛的进攻下,船上登陆了两个水贼,船上变得不是那么安全了。

    她先前分明透过洋镜看到这里的水贼数量稀少,气势萎靡才敢过来的。遇见这突发状况她也很慌。

    叶卿正环顾战况,背后突然传来一道迫切的声音叫她当心。

    叶卿蓦然转头,一柄亮晃晃的倭刀架在了她的头顶。

    刹那间,她耳膜震动,听见砰的一声响,持刀人脑门爆出一个大血窟窿,随着持刀人倒下,那悬在头顶的刀砸向叶卿的头顶,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猎豹般的身影箭步冲来,抱着她扑倒在甲板上骨碌滚了几圈。

    “弟弟?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萧恪军队里的人吗。”

    “不,我随上峰过来执行任务,碰巧遇上你们,”沈墨拉起她,朝船边豁口缺人的地方走:“姐姐,幕府大帅来了,他们才如此嚣张。我们帮忙撑嵩,得尽快赶回去。”

    叶卿回到城内时,发现里面乱成了一锅粥。分明萧家成了坐收渔翁利的人,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吗?

    正自犹疑着,迎面走来一个虎背猿腰的将领,神情肃凛,走过来劈头盖脸将沈墨一通骂。

    “我们神机营后勤部是来补足己方和清扫敌人器械的,你不听指挥瞎跑什么!”

    沈墨供认不讳,拱手道歉:“对不起刘校尉,方才我”

    “你不用解释,我也没耐心听!”叫刘校尉劈手夺过沈墨手里一人高的鸟铳,怒不可遏:“新厨师就想办酒席,还抢了我的武器,以下犯上罪无可赦!”

    旁边的叶卿才反应过来,沈墨不仅单枪匹马的去救她,还违背了军规。

    叶卿也听出来,刘校尉是来清扫敌人器械,简而言之捡漏的。

    “你不要怪他了,他代表你们神机营救了我的性命,应该立了功劳才对。”叶卿反驳这个喋喋不休的刘校尉。

    刘校尉哟呵抱臂:“你是哪个小虾米,既不是皇亲也非功臣,救了你算哪门子功劳。”

    “我是织造行的少东家,我愿意捐赠弓箭三千把给你们当作酬劳,你不要为难沈墨了。”

    刘校尉狭小的眼睛一亮,轻咳了声,拍拍沈墨的肩:“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跟刘校尉确认身份,签订了捐赠契书后,总算把刘校尉打发走了。

    沈墨感到很自责:“姐,那三千把弓箭”

    “怎么,我的命还不值三千把弓箭吗。”

    叶卿反问,把问题转嫁到自己身上,沈墨立刻晕头转向的摇头。

    姐姐的命何止值三千弓箭,是无价的。

    叶卿被城内的惶惶气氛感染得不安,询问道:“你之前说幕府大帅来了,谁是幕府大帅,他们诚惶诚恐的是因为这个人吗。”

    “呐。”沈墨带她来到城墙上,遥指不远处一艘宫殿般奢华的画舫,那就是幕府大帅汪凯泽的移动寓所。

    倭寇在东南沿海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以抢劫为主的散兵游勇。

    一种是半商半寇的正规军队。他们除了偶尔抢劫,更多以经商为主业,和沿海富豪家族蝇营狗苟,走私大量商品销往世界,牟取暴利。

    汪凯泽便是后者的领袖人物,是东南将领们的心头大患。

    令现下士兵恐慌的是,汪凯泽不仅厉害,他最恨的萧家、慕家都汇聚于此,倘若他打算趁势歼灭,今天他们一众人可能都要死在这。

    汪凯泽跟沿海大家族勾结,生意做得可谓顺风顺水、盆满钵满。

    这是汪凯泽两年前的高光时刻。

    从萧恪这一个刺头来这里扎根成长后,汪凯泽的噩梦也降临了。

    汪凯泽打不动他,拉拢不到他,为此不得不退居到海外,两年来很少登陆

    就在罗良、周青等人紧急组织撤退时,萧恪却要迎难而上,去会一会汪凯泽。

    罗良周青等人跪下,声称万万不可:“主帅三思,汪凯泽对您恨之入骨,如今得知您和慕白枫落单且刚大战过一场,军师疲敝,不多时就会发起猛烈攻击,我们早走才是上策。”

    “我赌他还不知道,他不是个耐心的人。”萧恪眯眼回忆,那座精美的画舫是何时靠近他们的,观战了多久。

    周青谏言道:“还有,郭启淮郭将军也在这,若、若是让汪凯泽知道。”周青瞳孔震散,越说越惶恐。

    这么多宿敌沦落一处,汪凯泽要是知道了不奋力绞杀才怪。

    萧恪吩咐道:“除了守城士兵,请所有人进城里,按兵不动。等我去和汪凯泽谈妥,这段时间,轻而快的撤离人群到安定县去,不要闹出大的动静,引起注意。”

    罗良见他主意已定,惶恐难当:“那主帅,派多少人和你同去照应。”

    “我一人足够。”萧恪捋理凌乱的行滕兜鍪,不叫人看出刚经历过一场狼狈的恶仗。

    罗良周青均反对:“这怎么行。”

    “汪凯泽若要杀我,带多少人去都没用。我一个人去,还可能震慑住他。”萧恪对付这个难缠的敌人,打起十二分的谨慎,没有随意为之的意思。

    罗良听了无从反驳,只能遵照命令。

    片刻后,萧恪只叫了一名船夫随行,送他去画舫见汪凯泽。

    登上巨大的画舫,就像踏上陆地一样敦实平稳。

    舱室内,一个穿缂丝绯红袍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他通身华贵,两腮微微发福,一点儿没有平日所见的倭寇的戾气蛮横,就像个温和儒雅的正经商人。

    这样一个人说出的话却很嚣张:“你一个人来,不怕死吗。”

    萧恪微笑:“我是来送礼的,又不是来结仇的,为什么要死。”

    “噢,送礼?”汪凯泽果真被调起了几分兴致,对方大喇喇一个人闯进他的腹地,不带一兵一卒,真叫人耐人寻味。

    萧恪下巴转了一个方向,比向窗外一艘艘货船:“我是来寻找这些遗失物品的,既然今天碰见遇见了汪大帅,见者有份,那些就让给你吧。”

    他这样说,瞬间打消了汪凯泽一小半的杀心。

    谁看到那几大船东西不心动呢,汪凯泽是准备抢过来的,既然有人主动相送,何必动刀动枪。

    他有商人的习气,能花小代价获得的东西,就最好兵不血刃。

    送走萧恪后,汪凯泽便去接收不劳而获的果实。

    然而,等汪凯泽刚靠近那几艘货船,还未登船,便发现了端倪。

    怎的几艘满载货物的船,吃水会这样的浅,大风一刮船便飘飘荡荡转了方向。

    汪凯泽不可置信的登船,等到船上才死心确认,这些外表富丽堂皇的船其实是几条空船。

    汪凯泽动怒的朝萧恪离开的方向大骂:“竖子骗我!抓住城里的人,杀无赦!”

    登时,密集有序的战船甲士倾巢出动,朝怀阳县火速进攻。

    怀阳县的人后退到安定县,安定县人满为患,还发生了踩人事故。

    沈墨排在冗长的进城队伍后边,四下环顾,牵着叶卿躲去一个寸草不生的沙丘里。

    这四周围没什么遮蔽物,正因为如此,逃亡者和追捕者都不会想到这里来。

    沈墨他们钻进一个半圆形盖住的沙堡里,他着手将面前不断垒高,隔绝了外面的纷纷扰扰,唯有上方缺口露出的瑰丽云霞。

    “景色真美啊,”沈墨做完这一切,拍拍手掌,笑着转向旁人道:“姐,他们不会搜查到这里来的,睡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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