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户部【修】
燕贵妃并未高兴多久便笑不出来了，因为她收到了天启帝要将凤萧封王出宫的消息。
若是其他皇子，封王出宫自是好事，可她有意给凤萧争太子之位，出宫之后再进宫的机会可就微乎其微了。
而且她一直都认为，陛下能答应她未让凤萧出宫，的确是有让凤萧登太子之位的想法的。
即便是那日警告了又如何，可不仍是将凤萧留在宫中吗？
可今日怎么突然就提起这回事了？
她急得在宫中来回踱步，叫来随身的嬷嬷。
“你立马将这事传给大哥，让他看看怎么办。”想了想又改言道：“还是别往大哥那传了。”
燕九的事情陛下已经对燕家不满，这事若是再让大哥或是父亲出面，恐又会生出事端。
她只对嬷嬷道：“你去打听打听，陛下怎地突然提起这事了，昨日还好好的要给萧儿选个职位呢。”
嬷嬷便要出宫门，一直在旁边的侯着凤萧突然怯怯开口：“别去了，我知……知道。”
“你从哪里知道的？”燕贵妃并不认为他真知道其中缘由，只认为他在瞎掺和。
凤萧的眼神闪闪躲躲：“昨日皇兄和父皇述职的时候我就在边上，是皇兄提的，父皇当即就允了。”
“什么！”燕贵妃气得脸都白了，声音陡然提高，“那你昨日怎么不说？！”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等传到自己耳朵里才说，他是真的要气死自己啊！
“儿子……儿子感觉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凤萧的头低的更深了，他感觉又自己做错事惹母妃不开心了。
燕贵妃又差点背过气去，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傻的儿子呀！
这里面的道理连她都能看得清，这个傻儿子怎么什么都不懂呢！被凤殷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她直戳凤萧的脑门：“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凤萧的眼角通红：“皇兄说儿子到了年纪，不出宫恐会秽乱后宫，儿子也反驳了，可是父皇没听，已经让翰林院拟称号了。”说话间已经哭出来了。
他感觉封王出宫也挺好的呀，母妃怎地会这么生气。
竟然直接便到了商议封号这一步，这事不可再拖下去了。
她拽着凤萧便往承德殿走去：“我去找陛下！”
他们风风火火到了承德殿，恰逢凤殷和凤朔也在。
燕贵妃给了凤殷一个并不友好的眼神，她感觉凤殷之所以提出让凤萧出宫一事，恐怕是听到了那日她给凤萧要个职位的话。
对上天启帝，她立马就又变了张脸，哭成个泪人。
“陛下，萧儿他还小，他出宫后我不在身边照顾，他可怎么办啊！求求您收回成命吧！”
她边哭边不忘便偷瞄凤殷的反应。
“萧儿的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温文乖巧，最听您的话了，怎会做出秽乱宫闱之事，而且萧儿他也舍不得您呐！”
天启帝按了按太阳穴，他便知燕贵妃会因这事来求他。
见天启帝不说话，她继续撒娇。
“陛下，您便收回成命吧，若萧儿不在身边，您也想他不是嘛。”
她给凤萧使了个眼神，示意凤萧也过来。
凤萧偷瞄了眼凤殷，又看看他母妃，怯怯地上前叫了声父皇。
“父皇万不可心软。”
此时凤殷往前跨了一步，道：“凤萧已过十二岁，早到了出宫的年纪，若一直将他留在宫中，如此以往规矩何在？若是其他皇子满了十二岁也要留在宫中，父皇又要作何处置？”
“让凤萧在宫中多留几个月已是开恩，万不可继续下去。”
“萧儿他还小呢！”燕贵妃不服，“他不经人事，性子单纯，在宫中多待几年也没什么妨碍。”
“昨日父皇已经允了给凤萧个职位。”凤殷提起此事，微眯起眼睛看向燕贵妃，“既然能担一职，年纪便不算小了吧，贵妃娘娘？”
“你……！”燕贵妃气得牙痒痒，可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你也听到了。”天启帝将抱着他胳膊的燕贵妃推开，道：“祖宗规矩不可坏，凤萧既然到了封王出宫的年纪，便不可再在宫中多待。”
燕贵妃又要说话，天启帝一个眼神过去，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肚子里。
“这件事昨日已经定下，就不是你该插手的，就不要再提了。朕正与他们商议政事，你先退下吧。”
他强硬地让燕贵妃出去了。
燕贵妃知道天启帝正是铁了心要让凤萧出宫了，纵是心有不满，也不敢再说什么，道了句臣妾告退便出去了。
凤萧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也要出去。
此时凤殷开口，道，“父皇，既然凤萧已经到了年纪，不如便让他留下商议吧。”
天启帝想了想，道：“可。”
凤萧确实长大了，该是独当一面的时候了。让他出宫，也是想他离开燕贵妃的保护，好好锻炼锻炼。
方才，天启帝与凤殷、凤朔商议的，正是该给凤朔和和凤萧何种职位之事。
凤朔的职位已经定在了户部，凤萧的还未定。
天启帝朝凤萧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问他：“你想去哪一部？”
“儿臣、儿臣……”凤萧向来是害怕威严的父皇，单独被他问话时便更紧张，磕磕绊绊，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天启帝不禁皱眉，他虽对凤萧格外疼爱，但对他软弱的性格一直不满，没想到他竟然连说句话都说不利索。
“挺起胸膛！”看着他懦弱的样子，天启帝的语气不觉便严厉起来。
凤萧吓得一个哆嗦，更颤颤巍巍，说不出话了。
天启帝就要发怒，凤殷走到跟前道：“不如让他也去户部吧。”
“为何？”天启帝的火似是消了一些。
凤殷回道：“户部司土地、户籍、赋税、财政，儿臣见凤萧看过这些书籍，应该有意入户部的，而且皇兄也在户部，可照应着他。”
“嗯。”天启帝点了点头似是很同意，“那便去户部。”
又问凤萧：“你可愿意去？”
凤萧连连点头，对凤殷投去感激的目光，多亏了皇兄给他解围，否则他就要被父皇训了。
“那你们二人先退下吧。”天启帝单独对凤殷道，“你留下。”
待他们二人出去，天启帝甩给凤殷一张奏折：“你看看。”
凤殷快速浏览完毕，竟是蒋金印上折子要见他，没想到他竟还真的把洛迎双带的话听了进去。
“你可愿见？”天启帝问道。
“但听父皇的吩咐。”凤殷将折子合起，双手递还给天启帝。
又道：“不过再过几日便至夜宴，儿臣近日繁忙，恐无时间见他。”
天启帝嗯了一声：“那就不见了。”
凤殷出来的时候，凤朔和凤萧竟还都侯在承德殿外。
他知凤朔是在等他，但凤萧这是做什么？不过他也并不好奇，与凤朔并肩而行，直接将凤萧甩在了身后。
看着他二人的背景，凤萧心里难受，都是兄弟，为什么皇兄独独与凤朔的关系好，对他就完全不搭理呢？
好不公平啊！
“皇兄，皇兄。”他快步追上凤殷，张开手臂挡在二人身前。
凤殷不得不止步，问道：“何事？”
此时他又有些害羞了，低着头双手扯弄衣摆扭扭捏捏。
“我是要向皇兄道谢，多谢皇兄给我解围，荐我去户部。”
他虽并不了解各部，但时常听母后说户部最好，想他去户部，平时还拿些户部用得上的书让他看。
皇兄注意到了他看这些书，想必也是关注他的吧。
想到此处，他不免高兴，大胆地抬起头，看着凤殷笑。
“嗯。”凤殷竟也对他笑了，“不必谢。”
在凤萧还在呆愣的时刻，他已然和凤朔走远了。
待到无他人地方，凤朔不禁问道：“你怎会主动让凤萧参与政事？”
让凤萧参与政事，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凤殷对着他一笑：“反正父皇迟早也要让他参政，不如我助力一把。”
“早日让凤萧参政，便早日让他们认清凤萧并不是这块料，早些放弃幻想。”
“哈哈哈。”凤朔禁不住笑出声，凤萧的确是草包一个，这未免不是个好办法。
笑着的时候他始终是望着凤殷的，观察着凤殷的每一个表情。
笑罢他为凤殷捋顺额前的一缕短发，手指轻触道凤殷的额角，便要触到耳后。
突然身后传来聂铎的声音：“参见太子和景王殿下。”
凤殷和凤朔皆是一愣，他们竟都未注意到有他人过来。
凤朔的手无声地垂下，虽然笑着的，眼中却无笑意：“聂统领为何会在这里？”
聂铎亦笑道：“卑职巡视宫中以防贼人，自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我本王与太子殿下便不耽误聂统领巡视了。”他牵起凤殷的手，“殿下，我送您回东宫。”
凤殷点了头，对聂铎示意过后便离开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聂铎的眼神阴沉晦暗。
凤殷身上最常沾染的便是这个味道，最常见的也便是这个人。
他将凤朔支出去一年，没想到他回来后二人的关系却是越发的亲密了。
……
回到凤栖宫，凤萧还沉浸在凤殷的那个笑中，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傻笑。
直到燕贵妃叫他问话，他才回过神来。
“陛下在殿内与你们谈了什么？”燕贵妃问他。
凤萧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话罢又高兴地补充道：“母妃您不是总想让我去户部吗，是太子哥哥推荐我去的户部。”
燕贵妃冷哼一声：“他一点小恩小惠，便将你收买了，竟连太子哥哥都叫上了，你也着实是没出息。”
凤殷主动让凤萧参与政事，还荐他去户部，怕不是在打什么算盘吧。
她对凤萧道：“凤殷才不会做些让你好过的事情，指不定在哪里给你挖坑呢，到了户部万万要长个心眼。”
凤萧被他训了一顿，低着头不开心，用燕贵妃听不到声音喃喃道：“太子哥哥才不是这种人呢。”
是母妃把人想的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