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鞭刑
回宫复命的路上，洛迎双战战兢兢，不敢多说半句话。
蒋余的那些话他可是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分明就是调戏！
直到现在他还感觉像是在做梦，蒋余竟然敢出言调戏太子！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他偷瞥了眼聂铎，心道聂大人应是也察觉到了蒋余对太子殿下的不敬，否则不会下那么狠的手。
已过午时，承德殿内，天启帝询问今日情况。
太子殿下缄口未言，聂铎亦是沉默，洛迎双只能硬着头皮答话。
聂铎虽职位比他低了半级，但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且是皇亲国戚，他自然不敢将事情推给聂铎。
不过他更不敢在陛下面前直言蒋余调戏太子之事，只是宛转表达了蒋余对太子殿下不敬，差点伤了太子殿下。
顺便把蒋余已认错，甘心认罚传达给陛下。
只是如此，天启帝便已大怒。
“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朕便随了他意，赏他五十大鞭！”
洛迎双身躯一震，五十大鞭若真的打下去可能是会死人的。
他偷瞧着聂铎，希望他能说句话，却看聂铎上前：“微臣愿执鞭。”
“……”
天启帝竟然还应下了：“便由聂卿执鞭。”
洛迎双的眉头猛跳，一般人执鞭尚且能打死人，聂铎武功高强，若是他执鞭，蒋余不死也要脱层皮。
看来陛下是真的怒了，他低着头不敢说话。
此时凤殷上前一步道：“蒋余虽然嘴上说一切听安排，但这并不是蒋金印的意思，且蒋余此人为人古怪，他的话不可信。”
“儿臣认为还是按照原先的安排做出退让，让他们距离凤阳都城十里之外安营扎寨，每日每营可派数人到凤阳城内采买。”
“可。”天启帝点头，“若有异动及时向朕禀报。”
然后便听天启帝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太子可伤到了？”
他还是关心凤殷的身体的，以后若要执政，身体不好自是不行。
凤殷回道：“多亏了聂大人及时出手，儿臣并未伤到。”
天启帝不禁赞赏聂铎：“聂卿做的好。”
“保护太子殿下安全是微臣职责所在。”聂铎双手抱拳，“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
三人出了承德殿，洛迎双仍是心有余悸。
他可没有忘记殿下在驿馆可是气到拂袖而去，与太子殿下共事几个月，他还是第一次见殿下如此生气。
也不怪太子殿下愤怒，蒋余那些话任谁听了都得气。
他思虑再三，斟酌着开口安抚太子殿下。
“民间多有传闻太子殿下风华绝代天人之貌，仰慕太子殿下风华的人众多，蒋余或只是太过激动才口出狂言，太子殿下莫气，伤了身子便不值了。”
他自认为说的很合理，但怎么感觉聂大人看他的眼神很不友好呢？
肯定是他的错觉。
凤殷嗯了一声，蒋余的行事作风让他联想到蒋沉，但蒋沉又比蒋余更加的狠厉、疯狂，更不会臣服在他的脚下。
“蒋余言语不敬，大抵是为了羞辱激怒孤，孤还不至于上他的当。此人阴晴不定，你们以后和他交往也要小心了。”
洛迎双：“……”
聂铎：“……”
暮色将近，日色偏西，凤殷别过他们回了东宫。
看着脚下稀拉拉的落叶，洛迎双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木木地望着太子殿下离去的放方向，询问聂铎：“聂大人，蒋余那番话只是为了激怒羞辱太子殿下？难道不是……”调戏。
聂铎的目光并不友好，他生生将未出口的二字咽回了肚子里。
也是，太子殿下还年轻，未封太子妃呢，不懂这些正常。
他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对聂铎扯出了一个笑，赶紧扯开了话题。
“聂大人，你我一同出宫？”
“洛大人便先走吧，我还有些事要办。”
聂铎说罢就转身去了相反的方向，他在宫中任职，在宫中有事也属正常，于是洛迎双未等他就先走了。
他还得去驿馆向蒋余传达陛下今日的惩罚。
出了东华门，洛迎双快马到了驿馆，还未进门便隐约嗅到股药味。
门开着他直接走了进去，便看到蒋余裸着上身，身上贴了几副膏药，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蒋余看到他来，手中的碗摔在桌子上。
“洛大人又是何事？太子殿下怎么没来？”似乎是对只有他来十分不满。
洛迎双对他也是十分的佩服，折腾的自己焦头烂额不说，都被聂铎打的吐血不得不看大夫吃药的地步了，竟还不忘惦记太子殿下，明天那五十大鞭最好打死他。
他道：“我已禀明陛下，特来向蒋公子传达陛下之意。陛下震怒，罚了你五十大鞭，明日执刑。”
他竟丝毫没有惧色，甚至带着期待，兴奋地问：“可是太子殿下执鞭？”
洛迎双道：“聂铎聂大人执鞭。”
然后便听蒋余嘁了一声：“竟然是他，无趣。我知道了，你走吧。”
从他到凤阳城后就是这么无礼，洛迎双也已经习惯了，没跟他计较，转身离去。
洛迎双这边刚走蒋四便表达出不满：“凤阳都城内不都传闻陛下不在意太子殿下吗？怎么吓他一下就罚公子您如此之重？”
“咱们不能就这么认罚，要赶快通知将军，让将军出面。”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蒋余蹙眉不悦：“我说认罚就是认罚，你这是想指挥我？”
蒋四慌忙解释：“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卑职只是担忧您的身体，您现在本就伤重，再来五十大鞭恐怕会有性命之虞。”
蒋余嗤笑露出轻蔑的表情：“就算是聂铎执鞭，五十大鞭还不至于要不了我的命。”
他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竟笑了起来，自言自语：“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五十大鞭是他给我的见面礼，我可是十分乐意的，只是……”
他喃喃：“不是他亲自执鞭倒是可惜了。”
蒋四手指僵麻，吞了口唾沫，这位公子现在更让人捉摸不透了，也更加可怕。
过了片刻他才褪去恐惧，道：“从此处到咱们驻扎的营地来回要十个时辰，蒋三要等深夜才能回来，咱们何时去凤阳府商议安置一事？”
“明早就去。”蒋余回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太子殿下，若非皇宫守卫太过森严，他今晚就要夜闯皇宫。
“那安置一事？”
蒋四边说边观察他的神色，生怕哪句话惹怒他像蒋三一样被甩到墙上。
蒋余很是不耐烦：“看蒋三回来怎么说吧，别再打扰我。”
一群蠢货！凤殷这么安排就是要让他们提要求的，他们的这些反应都在凤殷的计划之中，到时的退让也都在凤殷接受的范围之内，也只有这群蠢货连这点都看不透。
……
凤阳府的大门一早便大敞着，估摸着到了退朝的时间便有个小吏在门口张望，似是在等着什么。
待看到拐角处走来的三人，他眼中光芒闪耀，挥手朝三人奔去，高呼：“大人，大人。”
凤殷坐下的马被他所惊，前蹄腾空跃起，险些将凤殷掀下马。
聂铎腾身而起，落在凤殷马后，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牵住马绳才堪堪将马稳住。
臂间的腰比想象的还要纤细，掌心划过留恋而忘返。
聂铎可清晰嗅到他身上的每一丝味道，清冽如甘泉，浓烈如美酒，令人心醉。
他及时收住旖旎心思，翻身下马：“卑职多有得罪。”
小吏惊惶无措，他哪想到会惊到太子殿下马，慌张道：“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
凤殷对他有印象，是凤阳府的负责罚事的小吏，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知道殿下没有罚他的意思，小吏稍稍镇定下来，回道：“蒋余独自到了凤阳府内，说是来领罚，已然在刑院等了您一个多时辰。”
他自是知道蒋余的难缠，就连洛大人都拿他没办法，自己不敢轻易定夺，所以急等着太子殿下回来处置。
马蹄笃笃而行，凤殷刚到凤阳府门前还未下马，蒋余便抬脚出来立在凤殷马前。
他看向凤殷的目光火热：“太子殿下可算回来了，让我好等。”
他身着边疆军士衣装，不似之前散漫无意，眉宇间如鹰如狼，似是看中了凤殷这个猎物，紧盯着他不放，话语间的示弱与讨好丝毫不减邪性。
“自昨日洛大人传话陛下赏我五十大鞭，我可就一直期待着。”
“殿下身子金贵，当然不能麻烦您上门执刑，该是我来受罚。”
他跟在凤殷左侧，全然不顾右侧的聂铎，贪婪的目光在凤殷身上流连，舍不得移开半分。
“能因为太子殿下被罚是我的荣幸，但……”
他顿了一下，这时才瞥了眼旁边的聂铎：“卑职唯独对执鞭人不满，太子殿下能不能做这个执鞭人？卑职冒犯了太子，自然要由太子亲自执鞭。”
他看着凤殷的手，这双手被宫女太监保养的清癯白皙，虽瘦却不过瘦，虽白却不带女气，隐约可见青色血管，美不胜收。
喉间瞬间涌起干渴，他道：“若太子亲自执鞭，就算是鞭卑职一百鞭，立即死在太子的鞭下，对卑职而言亦是万分享受。”
他们已经进入刑院。
不愧是刑院，刑具一应俱全，或是太多人在此受过刑，流过太多血，院中平地已被染成深色。
凤殷止步鞭具前，看中一把鞭子，捻起鞭梢在手中把玩。
霎时蒋余眼中升起喜色：“若太子殿下亲自来，我可愿受一百鞭！”
凤殷笑看着他：“既然是罚，自然不可让人如愿，更不可让人享受。”
而后对聂铎道：“聂大人，行刑吧。”
蒋余微愣而后大笑：“太子殿下说的对，既然受罚，那就不能如愿。”
他忽而凑近凤殷耳旁，语中带笑：“那我就只能等太子殿下奖励的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