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白骨乐团19
于元沅心中一动。
【啊, 汤姆心中难掩担忧，这些社会上的边缘人，连济贫院都不肯收下的倒霉蛋,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 又能往哪里去呢……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红发杀人魔的身影，如果是他——不，绝对，绝对是他干的！】
【……那个叫潘森的家伙, 乞丐和那流落街头的娼妓哪怕没有招惹过他，这人也未必不会杀他们泄愤】
【有什么办法能够制止这个魔鬼？像我这种人, 向警督局报告，反倒会惹来条子们的注意, 白惹一身臊, 不行……】
【如果我能抓到了这个杀人狂, 成为幕临市的英雄，夏洛蒂小姐到时候会不会看穿那个小白脸的真面目，投入我的怀抱？】
于元沅：“……”
顶着汤姆外壳的她抬头望天, 不就杀几个npc吗, 她不是什么正义的卫士, 没心情为npc们出头。
自那天晚上, 有莫名的力量将死狗一样瘫在床底的她拖拽出来，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时不但于元沅窘迫得要命，而夏洛蒂和大卫两个人也是崩溃的。
旁白说的很清楚, 鬣狗“汤姆”一直在大宅附近围观他们“”谈情说爱”。有些闹剧，发生在两个人之间还能觉得有点搞笑的意思，可若是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将他们的蠢相收入眼中，那种尴尬, 足以让人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栋别墅。
作为最丢人的一方，大卫脸色先是惨白，像是随时能背过气去，后来一张脸又红涨到能往下滴血的程度。
旁白又开始bb，给他留出恢复冷静的时间，阻止大卫上前与一脸茫然的于元沅互殴。
旁白继续不干人事，手里三流剧本的剧情发展如同脱缰的野马，任何铺垫不做，直接宣告一场三角恋情的开会。
于元沅觉得旁白“三角恋”的说法，实在是太抬举原主了，“鬣狗”汤姆这人，充其量是横插入一对有情人之间的无赖，一个无耻的偷窥狂，一个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的色情狂。
若是让她概括，于元沅刚愿意将三人间的关系称呼为癞□□与一对倒霉小情侣之间的悲催故事。
她和大卫的那一架还是没能免得了——在旁白的逼迫下，于元沅与大卫你一拳我一腿地纠缠在一起，然后倒在夏洛蒂房间的地毯上。
按照旁白的说法，汤姆这日因为淋了太久的雨，体力不行，因而打不过求婚成功后仍在兴头上的大卫，从此对这人怀恨在心。
于元沅闭着眼睛，干巴巴地丢出几句老掉牙的狠话，赶在大宅中守夜的仆人听到夏洛蒂被旁白逼迫发出的惨叫，而开启新一轮搜索之前，一头扎入窗外的雨夜。
黑夜遮蔽罪孽，雨水洗刷罪人的踪迹。
于元沅出去后没多久，就又折返回夏洛蒂的房间。
夏洛蒂正拉着大卫，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有什么事吗？”大卫孤疑地打量着才出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将自己淋成落汤鸡的男人。
于元沅摊开手掌，一张皱巴巴的纸团映入另外两个人眼中：“我就直说了，关于旁白为什么非拉着我们三个不放，我这里有点思路，你们愿不愿意用你们的情报交换？”
金发少女嫣然一笑，松开揪住男人衣领的手：“正有此意。”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给她招惹了无数麻烦的旁白仍不肯放过于元沅，压了个“抢一大笔钱做个上等人，唆使夏洛蒂甩了穷小子“的“伟大计划”在头顶。
于元沅之前还纳闷她哪有工夫去搞钱，这不，机会就来了。
珠宝店，一个听上去就很有钱的地方。
除了逼着她介入一对情侣之间，旁白企图引导于元沅做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红发男潘森的麻烦。
左叨叨，右叨叨，威逼与利诱全上。于元沅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了便试着反抗，不去理睬旁白描述中她下一步要做些什么，自顾自按心意做事，然而这次，她成功了。
于元沅激动得就要当场舞一套刀法，几番尝试后，她确定了一件事情，旁白在追捕潘森这件事上，对职业者行为的约束力不是一般的低。
如果她坚决不去找潘森，旁白并不能把她怎么样，最多让她摔上几跤，像是之前引一道雷劈她这样极端的惩罚措施，根本实施不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
心底深深埋着疑问，于元沅离开了烈焰酒馆，动身前往约德尔口中名义上属于一位富有的寡妇的珠宝店。
珠宝店在幕临城最繁华的风信子大街上拥有一家面积不小的商铺，门头气派得很，进店的客人很少，一个比一个穿着体面，女客们的脖颈耳垂等处坠着大得惊人的珠宝，若非约德尔说得肯定，于元沅完全想不到这里会是幕临城地下世界中最顶级销赃之地。
黑白两道皆沾，珠宝店自然守备森严，门口站着的两名守卫腰里都别着把燧发枪，至于看不见的地方还埋伏着多少人，藏着多少火器，就不好说了——杀猪刀镇得住人，却震不住能从掩体中射出的子弹。
于元沅做好了苦战一番的准备。
“……呜呜，求求你饶了我吧……”
“别对我动刑，我说，我全都说！”
幽暗不透气的密室中，于元沅无奈扶额。
她还没怎么着这几个npc呢，不过用杀猪刀在他们身上开了几道，参与到销赃这桩隐藏事业的店员们就支撑不住，将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吐露出来。
至于先前见过的守卫，门口那两个壮汉只是架子货，成人手臂长的燧发枪在他们手里还不如同样大小的铁棍管用，后院的守备力量近似于于。
据吓得尿裤子的店员所说，珠宝店的保镖上午全吃坏了肚子，而过来轮换的守卫尚未到岗，只能从他们之中挑了两个长得高大的去充场面。
本来对付一般人是足够了，谁知于元沅偏在这个时候来了，可以说，她赶了个巧，要不事情绝对不会推进得这么顺利。
巧合吗？
世上不知有多少刻意的设计布局，被冠以巧合之名。
想起夏洛蒂昨夜的推论，于元沅一颗心向深处沉沉坠去。
从珠宝店内出来，于元沅收获颇丰，既堵住一直让她抢笔大的以夺取佳人芳心的旁白君，又从店中翻出来的一本机密账册中，获知了三件古董乐器的下落。
曾经珍藏在门萨家的密室的三件乐器，均在经历一番改头换面之后，流入幕临城的几个豪富之家，成为新主人的珍藏。
以于元沅在任务世界中的身份，想要潜入这样的人家找东西，不仅要费很大的力气，成功概率也不高——像是之前没有老管家介绍，她根本发现不了三层书房之中的密室。
这时就轮到夏洛蒂和大卫出马了——他们两个人虽然不怎么方便外出活动，但在接触更高阶层的幕临城居民一事上，要比于元沅容易许多。
……
富丽堂皇的庄园之外，金发佳人姿态优雅地登下马车，随即将自己的一只纤纤玉手，送入身旁态度殷勤的中年男士的臂弯。
“夏洛蒂小姐，您今晚的演出真是太美了，很高兴有机会邀请您跟我一起参加舞会……这里的房子去年刚翻修过，据说花了小穆迪一万金罗兰……”中年男人夸夸而谈，炫耀着自家的见识，空着的左手一直不老实，屡次在夏洛蒂仅覆盖着一层薄纱的手臂上揩油。
微笑，你要保持微笑，等找回东西再一脚踹死这个流氓。夏洛蒂凝神望向百米开外的建筑——每一扇窗户都在大放光明，可见这里的主人家确实豪气。
此处要鄙视雇主家一万遍。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舞池之中，几十对男女伴着乐队演奏的欢快乐曲翩翩起舞。
旋转，跳跃，眼睫上下扇动，传递着秋波。
夏洛蒂是做惯这些的，毫不费力地成为舞池中最耀眼的明星，惹来无数或是艳羡，或是嫉恨的目光。
一曲终了，中年男士作为工具人的使命宣告结束，本次舞会的主人向她微笑着走来。
连侍应生都当不了，只能藏身在窗下的灌木丛，一边淋雨一边扒着窗户往里头偷窥的于元沅松了口气。
……
一处条件比夏洛蒂跳舞的地方相对差些，但依旧不失富丽的厅堂之中。
中午十二点，长长的餐桌覆盖着雪白的桌布，纯银餐具与水晶高脚杯交相辉映，映出长桌两侧二十几位男性宾客的脸庞。
一样的年轻，一样的举止有度，不同的是他们的神情，有的眉间愁云不散，再怎么笑也像是苦笑，有的满脸意气风发，下巴扬起，用指点江山的态度对身边人讲话。
“我们的级长今天为什么这么沉默，”一位棕发青年举起高脚酒杯，杯中红宝石颜色的液体微微荡漾，“听说你最近在别人家当秘书？要我说，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是什么交情？你不如给我们家做秘书，我父亲身边正好缺一个打杂的……”
棕发青年说话是相当的不客气，就差指着大卫的鼻子说我要赏你份差使，你别不识抬举了。
有人窃窃私语，似乎很想看到昔日清高高材生，今朝憋屈小秘书当众暴起发难的场面。
【要大卫说，幕临文法学院那几个著名的富家子弟中，就属艾德里安最不让他讨厌，这人虽然说话不中听，且极度热爱打压别人，但跟他的狐朋狗友相比，待人要真诚许多，
你有事时求到他头上，他能帮就会帮……】
如果我当年跟人应酬时，能有这么一个旁白告诉我客户和上司心里在转着什么鬼念头就好了。
大卫在心中感慨，对外则展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容，惊掉一群所谓同学的下巴：“我最近订婚了，确实有换一份工作的打算，如果艾德里安你能将我引荐给令尊，或者他的朋友，我将十分感激……”
艾德里安父亲的一位友人正是他们的三个目标之一……
“看来你最近着急用钱啊，那我明天——不，今晚就可以为你引荐。”艾德里安依旧态度高傲地说。
同一栋建筑，不同的楼层。
旁白响起时，于元沅正躲在一间偏僻的储物室内，一边大嚼特嚼表皮烤得焦香流油的烤鸡，一边往嘴里灌着热乎乎的奶油浓汤。
大卫那边的初始进展还算顺利，暂时不需要她帮忙，于元沅便趁着大厨房要准备几十人的宴席，到处乱哄哄的绝佳时机，从一个落单的送餐男仆手里顺了一托盘的食物走。
她揉了揉没有一丝凸起迹象的腹部：“哎，我好像越来越容易饿了——谁！”
噌的一声，血红弯刀出鞘。
洞开的屋门边上，一个胖乎乎的女仆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嘴巴大张，胸脯鼓起，一声尖叫就要冲出喉咙。
“噗。”
女仆捂住胸口大开的血洞，缓缓向后倒去。
于元沅蹿过去，接住她的尸体，避免她弄出的响动被其他人察觉。
“哎，真头疼。”于元沅左右张望了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先将剩余的烤鸡肉、面包、烤土豆……等一堆食物塞入嘴巴，再擦了擦沾上油腻的手指，把胖女仆的尸体收入空间，最后有条不紊地收拾起用餐的痕迹，比如说鸡骨头和餐具什么的
她连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似乎杀人藏尸不过一件小事，远不如吃一顿饱饭重要。
于元沅还真是这么想的，现实世界中她杀人都快杀烦了，何况这次只是为了防止意外出现，影响大卫那边的行动而杀死一名npc——她又不像潘森那个疯子似的，无缘无故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