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何夕 > 第59章 被困梦魇

第59章 被困梦魇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整个人好像踩在云端一般,身子软乎乎的,脑海中剩下一根弦绷着,一切都是模糊,什么也抓不住,只觉得浑身都疼,从底子里涌出的痛,痛意许久未能消散,反而愈加强烈难忍。

    “你还好吗?”眼前是个衣着破旧的女孩儿,呆呆的坐在地上任由其他孩子打骂扔掷,扶着她的胳膊将人抽起,却在看清面容时心中惊惧,竟同自己儿时长得一模一样,她的脸上虽有脏污,眼睛却是骇人,直直的看着自己,活像一把利刃。

    捂住蓦然一抽的心口,有些茫然。

    女孩儿没有说话,拨弄开胳膊上的手,盯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其他的孩子本想拦她,却被她的眼神吓住,不敢再动,甚至躲远了她,只是还是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议论,满脸的嫌弃。

    回过神来,人已经走远,还好是个孩子,步子没有自己的大,很快便追了上去,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女孩瞧见也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她跟着,说不上来缘由,只是顺心而为,就觉得想要跟着她。

    跟着她一路走,周边陌生,竟是到了一片荒芜之地,女孩停下脚步,看向一处。

    顺着她的视线,看不清来人的容貌,一身雪白的长衫纱袍,一头乌发,一半用木簪挽起,一半披散,干燥的风卷过发梢,正想走近看清,那人却是连影子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女孩和自己。

    女孩看着他的眼神淡淡,待人消失后,自顾自的又继续往前走,只想跟着她弄清楚她究竟去往何处。

    没想到这荒芜之地内有乾坤,弯弯绕绕中竟藏有一片林子,只是这林间的味道实在难闻,不过毕竟荒芜,也是正常。

    越往里走,心中越是疑虑,总感觉古怪,这气味更加混沌,腥臭难闻,压下心里的泛酸,跟上女孩的步伐,林子的压迫感更甚,树干瘦长且形状诡异,树冠却是茂密,遮住大片,只透出微弱的细光。

    女孩不为所动,活像个木偶,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终于,她停了下来,幽幽地看着前方,不多时又转过头来,她的眼里看不出是何种情绪,或害怕或无措或隐忍看着她的眼睛,浑身动弹不得,所有的心绪都像被按停,狠狠一吸气,脑子轰然。

    “停下!”前方便是隔断的崖缘,再往前,就要掉下去了,赶忙喊她停下。

    她顿住脚步,看了一眼,以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吓的一惊,她竟然豪不犹豫跳了下去。

    反应过来,飞身到了崖缘,方才是视线的原因,其实崖底并不是很深,但里面的东西冲击着眼球,心脏骤然一缩,像被钳住一般,全是密密麻麻的蛇,扭曲蠕动,胃里翻滚着恶心,竟吐出些许酸水。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坐,冷汗直冒,想要吐却吐不出什么。

    抑住心里的恐惧,手脚冰凉地挪到崖边,看下去,还是会被里面的东西惊住。

    谁能想到底下竟是巨大的蛇窟,女孩掉进去,就是它们的盘中餐,饿了许久的蛇群闻着味儿聚到一块,吐着湿濡的舌信子朝她袭去。

    女孩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剑,刺向攻击她的蛇,只是寡不敌众,前后无法兼顾,挡的困难。

    她一个人定是应付不来,只是以卵击石罢了;跳下去的那一刻,却被挡了回来,崖缘竟是多出一道屏障,帮不了她,只能看着干着急,“后边!左边!”拍打着屏障让她避开蛇群,女孩处在下风,被蛇咬了好几处,剑也挥的越来越无力,靠着仅存的意志强撑。

    很快,小小的人形淹没在蛇窟,失声惊叫,“不要!”拍打的手僵硬地按着屏障。

    模糊间,一道白影闪进蛇窟,猛地打散女孩身上的蛇,拿起她手里的剑又是一顿插刺,运力驱赶蛇群,直至所有的蛇都退到另一处,恶狠狠地盯着两人,吐着舌信子。

    又是一道白影,他把女孩带了上来,仍是瞧不清容貌,他把手里的剑丢给女孩,拍打宽袖,吐出一句,“无用。”

    女孩呆呆地抱着剑,低下头,未置一语。

    方才看清,因着被蛇群攻击,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咬的破烂,隐约可见渗出的鲜血,就连脸上也是血迹斑斑。

    她默默跟着前面的人走了,步子晃悠,感觉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这有多疼啊,那里有不少的毒蛇,现在毒素该是发作了。

    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瘫软在地,浑身无力,发着虚汗,脸上一片清凉,抬手触碰,沾上湿滑,这就是眼泪吗?看着指腹的液体,心中说不上是何滋味,只觉得茫然,自己竟是落泪了,竟然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流泪,不由得轻笑一声。

    看向转而复返的人,不解,女孩把手里的剑塞了过来,来不及反应,被她猛地推了一把,掉入蛇窟。

    惊呼一声,彻底淹没在蛇窟,这是自己最对付不得的东西,已然被无由来的恐惧淹没,死死的抓着剑,却是无法动弹,就连呼吸也凝滞。

    但蛇可不管你这些,只知道能填肚子的食物来了,况且刚才被那两人攻击过,现在对她更是发了狠,全都飞速蠕动过来。

    而自己根本不敢动,哪怕面临死亡,也还是做不得什么,这是源于内心的恐惧压制,所有的蛇都咬了上来。

    剧烈的疼痛像是要把灵魂抽离,所有的痛感骤然聚集到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抓住,然后又猛然捏碎。

    绷着的神经突然抽痛断裂,“啊!”惊叫一声,竟是天旋地转。

    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整个人还处在发懵的状态,呆滞地看着顶上的纱帐,方才的疼痛太过剧烈,仿佛经历了一番极致拉扯,感觉□□和灵魂还是分离的。

    “醒了感觉怎么样?”耳边的声音空明,好像离得很远似的,人却出现在眼前。

    是佘岭殇,他拨弄了一下眼皮,仔细地瞧了瞧,似是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这第一关算是过了。”说着又用银针在重要的穴位扎刺,稳住心脉,一番下来,他的脸色已经苍白的骇人,“别说太久,她要休息。”说完便收针离开。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将邪阁阁主站到床沿的一侧,说到。

    竟然已经两天了,只是自己陷入梦境,只觉得才过了不久,梦里的那个人只有翩飞的白纱,在掉进蛇窟的瞬间妄想抓住他的一角,却是什么也碰不着。

    眼前手掌晃过,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了,晏安王收回手,端坐在一边,“还有不适”见她定定地看着床帏,没有动静,该不会是蛇毒未压制住,又发作了?皱着眉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人。

    将邪阁阁主淡然地耸肩,“看我做甚?我可不会医人。”虽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却已经迈开步子,打算去找佘岭殇。

    “我没事。”艰难开口,嗓子竟是这般沙哑,把自己都弄的一愣,才三个字,却感觉已经耗了大半的力气,腹腔内一片血腥的味道。

    晏安王起身,到桌案倒了一杯温水,又坐回床边。

    一手拿着茶杯,一手虚扶在膝上,瞟向在一侧挽手抱着胳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的人。

    将邪阁阁主挑眉,看了两人一瞬,慢条斯理地抽出手把前面散着的乌发拨到背后,不紧不慢地把人扶起来,“你运气可真够好的,本阁主还从未伺候过旁人,这头一回倒是让你给享受了。”

    自己也是想撑着胳膊起来的,但无奈实在是使不上力气,只能借着他稍稍抽腰离床,起身后总算有些力气,接过晏安王手上的杯子饮尽,睡了两日,嘴唇也是干燥。

    “别急。”说着又倒了一杯过来。

    “多谢。”手里握着杯子,出了些虚汗,倒是舒服多了,佘岭殇虽然把脏腑外的毒素逼了出来,但终究未及根本,身体还是和蛇毒对抗着。

    门外传来声响,是成言。

    晏安王看向虚坐的人,见她点头,便让成言进来,“进。”

    成言进来后先对着晏安王俯身行礼,又朝两人躬身颔首,瞧着晏安王的模样应该也是不用回避,于是便直接说明来意,“我家公子请王爷到房中议事。”

    晏安王一顿,虽说是一同查案,但素日鲜少单独找他,怕是有要事,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回桌案,经过成言说到,“走吧。”

    成言看了床上的人几眼,跟着他离开。

    “啧,瞧瞧你这模样,要死不死的,看着多晦气,平白触本阁主的霉头。”将邪阁阁主嘴又痒了似的,连刚逃过一劫的人都不放过,不过他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手上还是一直让她借力撑着的。

    转头瞪了他一眼,费力地挪动他的胳膊,示意他松开,一手撑着床直起身子。

    他对推开的动作置若罔闻,胳膊反而还紧了些,“行了行了,我就这么一说。看你那样子,倒像是我怎么了你的似的。”说着还把蹭落的被角往上掖了掖。

    对他的反应有些无语,“我只是累了,想休息。”

    “还睡”将邪阁阁主闻言惊诧到,都躺了两天了,难不成是佘岭殇的医术出了问题,“可是又毒发了?”说着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发现没有不妥,才静了下来。

    “没有,只是有些困。”说话费劲,是真的不想同他扯了。

    将邪阁阁主见人一副赶客的样子,“啧,还嫌弃起我来。”方才看她的神色无异,只是脸上苍白,除毒的过程不易,许是真的累了。

    他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掩上房门。

    这两天一直躺在这里,出了不少汗,现在浑身黏腻着,自己都能隐隐闻到的奇怪的味儿,也是难为他们方才还靠近了。

    床边的架子上放着一盆清水,盆缘还搭着条毛巾,些许湿润,难怪梦里隐约感觉脸上潮湿,应该是佘岭殇在逼毒后替自己擦拭了脸上的汗。

    掀开被子,缓缓支起身子,往水盆处走去,没有刚醒时的乏力,现在人清醒一些,力气也恢复了五六成,勉强还是可以自由行动的,只是速度慢些。

    浸湿毛巾,细细地擦拭脸上的汗,经过刚才的又一番梦魇,脸上又是黏糊的,擦洗了几回,总算是洗净了,才觉得舒爽。

    忽觉四肢疼痛难忍,拉起袖子,看到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已经上过药,没有再渗血,其余的地方亦是如此,看来这蛇毒真的是佘岭殇把握不住的,竟还用上了最原始的放血逼毒法,苦笑着摇头。

    起身往木柜走去,拉开锁扣,取出里头用绸布盖着的剑。

    拿着剑坐到桌案旁,定定地看着,而后又用手抚摸着剑上的纹路,难怪梦里的桃木剑眼熟,上面的图案竟和自己手里的如此相像,怪不得之前自己雕刻时如此顺畅,剑上的纹路皆是一笔而作,丝毫没有卡顿,原是依样画瓢来着,不由得自嘲一笑。

    摸着剑的手一紧,有些发抖。

    看了好一会儿,困意袭来,把剑收回了原来的位置,又用绸布盖回去,合上柜子。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