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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婆婆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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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刚刚的是那个孩子”听着她的故事,也是猜出几分。

    婆婆深深的叹了口气,“没错。因果循环,我应当承受的……”

    “婆婆这剑刻的精致。”

    闻言,她又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小木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这是我儿子的东西,他爹按着自己剑的模样雕刻的,弄了好几天呢。”眼里全然是对丈夫和儿子的思念。

    这剑上的花纹有些熟悉,“我可以看看吗?”

    “不是贵重的物件,拿去吧。”她双手捧着递过来,虽然不贵重,但是在她心里却是无价的。

    木剑上刻着的图案妖冶神秘,正是将邪阁前身的标志,儿时曾有幸见到过,还有些许记忆;此剑名为“洗华”,凡于剑下,寸草不生,是前阁主之物。

    继续摆弄着木剑道,“这剑上的花纹甚是少见。”

    “我夫君最喜这图案,当时家里很多用具都刻了这个,很是漂亮,只是现在都没了……”

    把木剑还给她,回到房内取出一个布囊,对比了上面的图案,果然一样。

    将邪阁前阁主乃是当时的武林霸主,其武功出神入化,受许多人敬佩,争相拜师,可这前阁主性格刚烈爽直,只教门徒,不收弟子。

    本是风华绝代之人,却在某日被爆出滥杀无辜、修习邪术等恶行,所谓群情激愤也不过如此,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武林终归是容不下他了。

    其他人竟联合一起讨伐这前阁主,杀伐不论。

    那一日,阁里血流成河,门徒尽散,短短一日,无数人想要攀顶的将邪阁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废墟。

    可是前阁主却是寻不到踪迹,多年过去,他没再出现过,慢慢的,众人也就淡忘了。

    没想到盛极一时的前阁主竟委身于此,多年来亦无任何动作,甚至还娶妻生子,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普通生活,应该是想开了,远离是非纷扰,何尝不自在……

    只是,当年那些人竟还是穷追不舍,唯恐前阁主死灰复燃,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最后还是惨死在当时阿谀奉承他的人之下,当真唏嘘……

    时间久了,将邪阁前身是什么也记不得了,这些事情还是因为那人和前阁主有些交情方才听到过。

    记忆中,那位前阁主确实风姿绰约,站在自己跟前身形高大,虽说武功高强,却不会鲁莽行事,也从不会用武功去压制他人,是个儒雅之人。

    “小丫头,到一边玩去,我和你师父有话说。”他说着还虚指了一旁,示意她先离开。

    “不是师父……”

    虽然说的声音小,他却是听见了,摸了摸小人儿的脑袋,又对那人说到,“你这师父当的不行啊,去玩吧。”说着递过一个布囊,里面是沉甸甸的银子。

    见后面的人默许了,接过布囊就一溜烟的跑掉了,反正自己也是有点怕他们的,不然待在这里更好,后面他们说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是现在这将邪阁的阁主和前阁主似乎没有任何关系,说是前身也不过是之前的一些门徒投靠罢了,现在剩下的那些人也不多了;如今的将邪阁是实打实的不同于之前,甚至真的成了他们口中十恶不赦,令人畏惧的门派。

    这些事情没有告诉婆婆,不想把她牵扯进这些是非,前阁主已经身死,况且婆婆也做不了什么,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告诉她只会把她推向死亡,想来他也是不愿让她无辜受累。

    一代枭雄竟落得如此田地,只怕婆婆知道了会更加伤心,现在这样就很好。

    昨夜睡的晚,现在醒了,脑袋还是混沌。

    清洗一番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想着出去寻些吃的。

    酒庄今日很是清净,日上三竿竟没有一位客人,倒是奇怪,拉过一个做事的人询问,“今日怎的没有人来”

    “哦,婆婆说今日闭门谢客,不招待客人。”那人回道。

    “婆婆呢?”

    他摇了摇头,“不清楚啊,今日还没有开门就有一位妇人把婆婆喊走了,看样子好像挺着急的。我也没有多问。”

    外面的瓜菜看着有些蔫儿了,取了点粮草喂了马儿,就浇水去了。

    已到晌午,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不由得眉头轻蹙。

    正想着出门去寻,终于看到远处颤颤巍巍、失魂落魄的身影,走近了发现她的双眼红肿,还偷偷的抹眼角想要掩饰。

    “出什么事了吗?”扶着老婆婆进酒庄坐下,倒了茶水让她先缓缓,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她喝了口茶润湿干燥的嘴唇,眼泪又糊了视线,“……人没了……”她的声音都是抖的,整个人也有些冰凉。

    “昨晚那个人”

    “嗯……昨晚半夜被追债的找上门,那帮混子也不管他给没给钱,硬是把人给打没了。芳兰一大早就喊我过去……见最后一面。”悲上心头,她拿起手绢擦着泪花。

    她又抽噎道,“哎,那孩子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再怎么恨我,也是我该受的。只是没有想到……人就这么突然没了。”她心里对那孩子始终是纵容的,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留下的唯一血脉,这么多年,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总算是了解整件事情,昨日的那个人没了,虽说他对婆婆是有恨意,但是这么多年了,婆婆对他的愧疚却是只多不少,如今人走的突然,难免伤怀。

    “这么多年了,您该做的都做了,就当是了结了吧。”没有经历过她的悲痛,也不知道如何相劝,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我和芳兰说好了,把她带过来酒庄这边,两个人好有个照应,那里……就让它留着吧,虽说是个伤心地,但总是得留个念想。”

    婆婆避开话题,自己也能理解,当年的事就像一根刺,随着时间流逝只会越刺越深,如今,是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她对那孩子的情感很是复杂,虽然他恨自己,甚至还打骂过自己,但也真真切切的看着他长大,感情不比旁人少。

    婆婆思来想去还是匆忙的去找那个叫芳兰的,留她一个在冷清的屋内还是不放心。

    “我陪您一起去吧,收拾东西挺麻烦的。”毕竟只剩下两个老人,触及伤心地,难免又要伤感,照应着也好。

    “也好,走吧。”

    带走的物件不多,很大一部分都留在屋里,简简单单的一个包裹。

    两个老人到了酒庄,有无数的话想要诉说,相顾流泪,她们进去房间后就没有出来过,只有偶尔的低声啜泣。

    入夜,锻炼完正打算回房,却突然发现院外映着个人影,“婆婆”

    她闻言顿住,随后又说道,“还没睡呢?”她从怀里取出那把小木剑,“那就陪老婆子去个地方吧。”

    跟着她走了段路,是处繁华的地带,就算是夜里也还有纸醉金迷的喧闹。

    又过了一条小巷,这里很安静,夜里只有几声犬吠。

    走到尽头,婆婆停下脚步,面前是一棵高壮的杏树,没有精心的照料,却是长得格外的顽强,“这杏树还是我当年栽下的,后来没有管它了,不曾想还能长的如此好。”

    原来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只是没有想到之前的郊外荒野如今却成了喧闹的街市,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心中泛起难言的酸涩。

    婆婆却没有什么,她早就知道了,于是蹲下去开始用掉落的残枝挖土,一点一点的仔细着。

    “婆婆,我来吧。”用剑快一些,也不伤手。

    她点头,挪开位置,剑所划之处,不多时就挖出一个圆坑。

    婆婆抚着木剑上的花纹,许久,挂起一抹浅笑,把手里的木剑放了进去,一捧一捧的又把土盖上,“都结束了。”她静静地看着重新覆上的泥土道。

    扶着婆婆站起来,“这么多年,终究是我自己不愿放过自己罢了。现在好像一切的牵扯都断了,我也想明白了,以后就和芳兰好好把剩下的日子过好吧。”

    她抚了抚杏树的树干,“我们回去吧。”又拍了拍扶着她的手,“哎,又和姑娘扯了不少,你可莫要嫌我老婆子麻烦才好……”

    “不会。就当是解闷吧,有些话说出来会舒服些。”

    婆婆拍了拍覆着的手背,在杏树下又看了一会儿,往酒庄去了。

    第二天一早练武回去,发现两位老人在院子里浇着瓜菜,偶尔闲聊几句。

    “姑娘来了,芳兰,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叫芳兰的老妇人认出了这正是昨日来帮忙取东西的女子,“你就是昨日那姑娘吧,还未向你道谢呢。”

    “举手之劳而已,我们进去吧。”

    “哎。”她放下浇水的工具,擦了擦手进去。

    “来,尝尝。这是我和芳兰今天一早挖出来的桂酿酒,温了一下,现下喝正好。”

    “婆婆,在这里叨扰几日,多谢照顾。”取起酒杯敬了二人。

    “姑娘这是什么话?要真算起来还是我劳烦姑娘的照顾呢。也多亏了你,我也算想明白了,我们二人还得给你道声谢。”婆婆又舀了勺酒到碗中。

    “不说这些了,今日是想同你们告个别。”

    “姑娘不多待几日”

    “对啊,可是有急事”

    “不是急事,只是习惯了江湖,想到处走走。”

    “没有要紧事就好,明日……那我去看看给你准备些路上的东西。还有,那马儿也要吃些好的才有力气行路,我去镇上看看。”她们也是明白的,知道不是急事笑着道,“也好,趁着年轻多去看看风光,只是切记注意安全。”

    两人说完就要急匆匆的往外赶。

    “婆婆,不用麻烦了。”

    话还没有说完,芳兰就打断了,“要的要的,出门在外还是备着些东西的好。”

    罢了,她们一片心意,出去走走也能忘掉那些不好的。

    这里已是清岚城的边缘,从此处出发,不出半日便可出城,待在酒庄的几日偶尔也会到镇上走走,这里的生活确实不错,之前凶兽的事情虽然离这边远,但也是流言四起,好在现在已经没什么影响,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两个老人左提右揽的带回来一堆东西,“姑娘啊,我们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就左右捡了些。”

    “婆婆,这太多了……”鼓鼓囊囊的几包,看着着实多了些。

    “不多不多,你就瞧瞧要带的,剩下的留在酒庄也没什么浪费的。”

    “那姑娘先收拾着,我们出去一趟。”叫芳兰的婆婆提了个篮子等着。

    略过一眼,篮子里放着香烛纸钱,想来是要去祭拜。

    收好包袱,取了些她们买的新鲜粮草喂给马儿,它撂着蹄子,这几日倒是乖巧,没有闹着松开它,“待会儿就松开。”它似乎听明白了,甩了甩脑袋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姑娘等等!”两人祭拜完回来,见人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婆婆着急忙慌的拦下,一顿翻腾取出几瓶桂酿酒,塞进包袱里,“这酒路上暖暖身子也好。”

    “好,告辞。”

    两人站在院外许久,一直看着前面牵着马儿的人影,缘聚缘散,倒也看开了,直到看不见人影才进了酒庄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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