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暗潮涌动
等到凯恩与费罗塞普妮走出旅馆时，原本曙光广场上的人群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圣女也已经早不见了踪影。两人快步穿过广场，又拐进一条小巷，在巷子尽头的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停下。
这条小巷内居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家，买不起漂亮的庄园，只能在城市的夹缝里生存。雷顿在这一片的邻居眼中是个失去双亲的可怜女孩，谁都不知道她腼腆外表下黑暗教团首席炼金术士的身份。
雷顿差不多每隔几天都会回来一次，在这里住上一晚。她真正的家在教团驻地后面，城郊的哈努恩丛林之中。
费罗塞普妮为了不遗漏掉有用的线索，想着先来这里看一看，也许会有些发现。
结果却令两人感到失望：在这个“家”里只有一些简单普通的家具摆设，连炼金工具都很少见，而且所有的物品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这证明雷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这里了。
哈努恩丛林地处首都郊外，偶尔会有一些接了猎人公会任务的冒险者去那里猎取丛林黏液怪的黏液，除此之外少有人迹。
两人抄小路前进，很顺利地在正午时分赶到了目的地。
太阳火辣辣的，一座黄色二层小楼伫立在林中空地上，有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着飞过。 两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谨慎地观察四周。
“这里其实被雷顿设了一个小小的炼金禁制，除了教团成员和其他一些有能力察觉到的人之外，一般人是不会找到这里的。”费罗塞普妮为凯恩轻声解说，在确定了周围无人之后从树后走出来：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雷顿的失踪……我越来越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浅浅的戒备。
凯恩应声，右手不经意的摸了摸背后的追风。
宅子的大门紧闭着，周围静悄悄的。
隐匿身形的凯恩率先潜行过去，大门在费罗塞普妮注视的目光中被无声推开一条缝隙。
女人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抬脚走过去。
这座房子面积并不大，却在此时显得有些过于空旷。走进一楼的费罗塞普妮快速扫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出声喊凯恩，在一片寂静中缓步向前。
她走到一旁的木桌前，专注地看着桌上摆放的炼金用具，伸出手去。
然而原本空空如也的手掌心白光一闪，下一刻五指合拢握住凭空出现的黑色杖身，随着女人腰身一扭，法杖直直指向身体后方的空地。
法杖顶部的绛紫色水晶自球心部位向外开始快速扩张着圆环状的黑色弧光，最后光芒急涨，聚集着向法杖指着的方向射出一道拳头粗的黑色光束，对方就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被迫现出身形。
“这都能被你发现，看来果然不一般啊。”声音突兀地响起，大厅一侧的角落传来一阵诡异的空气波动，一身骑士装扮的男人看着离他不远处的紫发女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随后他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正躺在地上痛得打滚的士兵，惊讶地睁大眼睛：
“居然是黑暗魔法，你……”
费罗塞普妮眼眸冰冷，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法杖一挥又是一道黑色光束飞射过去。
对方举起手中盾牌，光束一接触到盾牌便尽数湮没，他低头看一眼依旧如新的盾面，对女人挑了挑一边眉毛：
“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长剑出鞘指向费罗塞普妮，男人的口气里带着浓浓的鄙夷：
“幸亏我多留了个心眼，没有随队伍离开，看看……还真抓到另外的异教徒了。”
他扬了扬盾牌，上前一步，用着一副睥睨天下的口吻对女人道：
“很好，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就让帝国派遣骑士莫多来解决掉你这个为祸贝勒塞的异教徒吧……啊——”
骑士身子一软，直直扑倒，盾牌和长剑乒乒乓乓砸在地上。
凯恩横握着银色长弓的手还没放下，弓弦正微微颤动……
看见骑士身后的少年，女人勾唇一笑。她脚下的位置，原本正在打滚的小喽啰也早已停止了呼吸。
“最讨厌死到临头还磨磨唧唧的人了，”费罗塞普妮伸出纤长的手指抚摸着心爱的法杖，这根法杖有一个符合身份的名字——“沉沦之哀叹”。
少年没做声，俯身把弓矢在尸体身上反复擦了擦，却在起身时听到女人的声音。
“等一下，凯恩，”她叫住他，“你腰间的短剑……这把武器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是在艾伦尼执行任务时意外得到的。”少年解释，伸手递过去。
费罗塞普妮仔细端详了一会，脸上浮现出几分惊异来：
“这个……”
“剑柄上面的魔法阵是加快行动速度和提升感知的，剑刃上还有能加速伤口处生命气息流失的魔法阵，恩？还有吸允鲜血的效果……我能看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些，等到雷顿被救出来之后你可以让她帮你好好鉴定一下，这把短剑很适合你啊。”
凯恩点点头，脸上还是一派平静，没有因为费罗塞普妮的话而表现出多么惊喜。
把武器递还给少年，女人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骑士皱起眉头：
“之前他说他是贝勒塞的派遣骑士，那么……雷顿很有可能是被帝国那边的人抓去了。”
尤希娅自那日起便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里，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两天内只有人来给她送过一次饭，除此之外教皇也还来过一次，对她冷嘲热讽了几句后起身离开，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只是，埃斯洛沃斯临走时望向她的目光，让少女莫名的有些心悸。
身体与心灵的双重劳累正一点点消耗着尤希娅的体力，少女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发呆。她觉得自己有些难过，然而一想到那些无辜的人们，以及将要爆发的战争，难过的情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命运吗？她问自己。
她很想阻止战争的到来，可是一直到现在来看，自己的努力似乎没有什么用。
教皇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又岂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而自动灭了心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降生，成长，爱情，亲情，友情……
怎么可以因为个人的欲望，葬送掉这么多人的人生？
她不理解，也不会选择理解。
那么，他呢……
圣女望着洁白一片的墙壁，怔怔的。
他对战争，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看法呢……他会支持我吗……
少女猛烈地摇头，随即把头低下去，埋在臂弯里。
她想，她可能永远也看不透这些了。
窗外，阳光正好。
“唔……东西有着落了吗？”
“有了，有了，已经让下面的人去找了，有消息说是找到了。”
“消息？”埃斯洛沃斯斜睨着说话的人，“我不要消息。我要亲眼看到，才会放心。”
“是是是……等一到手，就会立刻给您过目的，估计也就这几天了。”
教皇没再说话，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半晌，房间里才传出老者有些无力的感叹。
“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这么选择的。”
“是她不识好歹，您也不要太自责了。”声音恰到好处地拍着马屁，很显然这让埃斯洛沃斯非常受用。
“也罢……就这样，你出去吧……哦对了，让多洛束克来见我。”
“是。”
贝勒塞边境，与海哥特草原紧邻着的小镇，有一个诗意的名字：黎明。
与名字同样的，这座镇子并没有因为海哥特草原的开发而受到什么影响，仍旧保留了良好淳朴的风土人文，偶尔会有一些附近的小贵族来此度假散心，如果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是这样的：黎明镇是海哥特草原这块肥肉旁一叶翠绿的青菜，虽然或多或少会沾到些肥肉的油腻，但还是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它作为青菜本身的清香气息。
镇北，圆梦酒馆。
“嘿……老板，给我来一杯本地的好酒。”
“本地的？”络腮胡子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的中年男人双颊通红，很明显喝醉了。他眯缝着眼睛看向面前的年轻黑发男子，“本地的，嗝，有好几种呢……你要，嗝，要哪种？”
“类似嘉酒的那种，有没有？”好几枚银币被一股脑掷到木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立刻让昏昏欲睡的酒馆老板来了精神。
他咂咂嘴：“嘉酒啊，那可是好酒……我这辈子还没喝过，嗝，不过倒是听说过。呐……一看您就是刚到黎明镇的客人，来试试这个吧。”
“这种酒的名字也叫圆梦，不，不应该这么说……我们这个小店就是因为这种酒而得名的，它虽然比不上大名鼎鼎的古嘉酒，可也别有一番风味啊，哈哈……”
说到一半的酒馆老板打了个嗝，又继续下去：
“圆梦酒呢，既有嘉酒的回韵悠长，又有帝国西部盛产的烈酒那种爽喉感，绝对品质保证，嗝……”
“好了好了，给我倒一杯。”
“好嘞……”
唤灵秘术是混沌时代一位亡灵法师所创，人死后不久，在一定的封闭环境内，利用魔法力量延缓死者的精神回归永恒女神的速度，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与之对话。
最初的唤灵秘术是神秘与邪恶的象征，亡灵法师喜欢用它来折磨死去的人的精神，但是由于早期的唤灵秘术对使用者要求严格并且消耗巨大，因此那个时候的唤灵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时候才会被用到。
时过境迁，如今的唤灵秘术经过无数接触到它的人的研究改造，已经不能和混沌时代相提并论了。
魔法时代的唤灵秘术空有这个名头，却并非真正的秘术，只是与同类魔法相比需要消耗使用者更多的精神力。对等的，它也就失去了相应的威力。据说曾经的唤灵秘术可以使死者的精神停滞数十分钟之久，而现在只“缩水”到了大概一分钟左右。
不过在很多时候，一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问出很多事了。
遵从女人的要求，把宅子里的门窗关好，又把倒在一旁的另外一个士兵尸体拖了出去——如果有其他的刚死之人在场会影响唤灵秘术的准确度——把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少年静静地站在一旁，费罗塞普妮就在他身边坐下，伸出左手轻轻按在骑士尸体的前胸位置，嘴中轻吟着古怪的咒语，开始唤灵。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费罗塞普妮口中不停，尸体终于出现了变化。一缕缕灰色气体从莫多身上不同的部位缓缓钻出，升到半空中逐渐交织在一起，最后凝成了一道隐隐约约的人影。
之前还自大着的帝国派遣骑士此时双目呆滞，脸色灰败，看上去恐怖的色彩更多一些。
女人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也顾不得其他，望着面前的莫多就抓紧时间开口询问：
“之前被你们从这里抓走的女性炼金术士，现在在哪里？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异教徒……被带到哈努恩丛林尽头的修道院……在那里……我们的人将从她口中下手，势必铲除黑暗教团的余孽……”
黑影含糊不清地说着，声音有些空灵的幽然，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一样。
听完这一切的费罗塞普妮沉下脸。
等到念咒让莫多的精神彻底消散后，女人站起身，脸色因为唤灵秘术的施展而有些苍白，可这抵挡不了她立刻找到雷顿的决心：
“凯恩，我们快走。如果真的被贝勒塞那边的人掌握了我们的成员名单……那就糟了。”
少年点点头，随费罗塞普妮一同离开这座宅子。
莫多口中的修道院位于哈努恩丛林深处，两人赶到时太阳已经偏西，周围的灌木丛被风吹动，枝叶摩擦间发出呼啦啦的声响。有时会有一只林间野兔蹦到路中央，用大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待走近时又后腿一蹬，飞快地蹿进一旁的草丛，不见了踪影。
修道院外围有着两个负责巡逻看守的士兵，被少年潜行过去挨个击晕后，两人推开了修道院的大门。
正巧走到附近的士兵看见突然打开的大门惊讶了一瞬，随后就发现了站在门后的一个女人。
他拔出长剑，刚上前两步便觉后背一痛，显露出身形的银发少年就在自己身体一侧。士兵艰难地转过头，手中长剑刚刚举起就被火球命中了脑袋。
费罗塞普妮抬脚跨过尸体。
一路走来遇见的帝国士兵都被二人联手解决，他们还从一个士兵的口中得知，异教徒审问官此时就在二楼尽头关押犯人的一处房间里。
听到这个消息，凯恩与费罗塞普妮对视一眼。
不做过多停留，二人直接找到了楼层尽头的房间。看着紧闭的房门，紫发女人眯起眼，直接一个风刃过去。
门板应声断裂，哀吟着掉落在地，发出不小的声响。
一身白色贝勒塞骑士铠甲的身影静静地背对着他们站立，即使听见了背后的响动也没有转身。在房间另一端，被改造而成的小型监牢里站着黑暗教团的炼金术士。
面色憔悴的雷顿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的费罗塞普妮，张张嘴，却没有出声。
房间很大，没有点灯，灰暗无比。
凯恩在房门倒塌的一瞬间隐匿身形，费罗塞普妮一个人站在原地，对面的人影不动，她也不动，单手执着法杖立在那里，气势丝毫不输对方。
诡异的沉默没有保持太长时间，最终还是异教徒审问官先慢慢转过身来。
“真的有人来救她了。”
阿莱克斯今年刚满四十岁，异教徒审问官的头衔证明了他对信仰的忠诚与狂热。
一切为了帝国，迄今为止死在他手中的异教徒数都数不过来，然而鲜血更加坚定了他的心。
一切为了帝国，异端理应与大地共眠，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也是他阿莱克斯的规矩，没有人可以改变。
费罗塞普妮冷笑一声，“你想多了，不是救，是带走她。你拦不住我。”
“狂妄的异教徒，”阿莱克斯面容依旧沉稳，“你证明了你自己的愚蠢，不过一切都太晚了。”
“她已经把她所知道的都交待了。圣光会饶恕你们，只要你们不再自以为是下去，我会禀告上级，连同你们的忏悔之心。”
“黑暗教团早晚要被帝国连根拔起，这是不争的事实。”
“哈？”紫发女人掩唇笑起来，那笑容里充满嘲讽，“你在试图说服我吗？贝勒塞的走狗？”
阿莱克斯静静地看着她。
“不过抱歉，我对做一条像你一样的狗没兴趣呢。”费罗塞普妮放下这句话，法杖快速一抬，甚至不需要吟唱时间，一个巨型火球就在空中划过一道猝不及防的弧线，朝着对方疾射而去。
大火球飞到半空中，又突然分裂成无数个小小的火球，犹如一片夹杂着热浪的火雨，对异教徒审问官当头落下。
阿莱克斯面色不变，周身却猛然散发出一圈如水般波纹，将他整个身子包裹起来，也同时抵挡了费罗塞普妮的魔法攻击。
在他的胸甲正中，那一瞬间突然浮现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紫蔷薇图案，隐隐约约闪烁了几下，又归于沉寂。
圣骑士团五级骑士技能，圣光守护，被动触发。
“圣光与真理永存。”骑士口中喃喃念出这句话，身体前倾，将沉重的盾牌移到身前，脚步错开。
握着骑士长剑的右手微微提起，他整个人犹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冲过去，所经之处仿佛留下一道道残影。
费罗塞普妮在对方发动攻击之时就已经有了动作。她抬起手中法杖，随着双唇的快速开合，以阿莱克斯为圆心的同等距离上，依次出现了多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正好形成一个圆圈，把骑士彻底包围起来。
异教徒审问官攻势未停，眨眼间就冲到了费罗塞普妮身边。整个身体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巨大冲击力直接撞上了女人，妖娆的身躯却在下一秒完全化为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阿莱克斯站住身子，抬眼望着四周。
数个费罗塞普妮不论是从样貌，体态，还是气势上来讲都没有任何分别。正对着他的那一个迎上阿莱克斯的目光，握着法杖的那只手臂平伸向他。
其余的女人也是相同的动作。
接着，所有女人手中的法杖顶部以眼见的速度开始冒出一缕浓浓的黑气，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飘荡，速度却不慢，朝着阿莱克斯的方向而去。
审判官面色沉着，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微微转了个身。
黑气还在行进的途中，阿莱克斯高高举起骑士长剑，对着正前方的空气劈了下去。
刹那间凝成一道金色剑光，划破沉闷的风，笔直朝前掠去。
与剑光处在同一方向上的女人却突然一收法杖，随着这个动作，其余的“费罗塞普妮”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然的，那些古怪的黑气也都与分身一同消失了。
原地的费罗塞普妮身形一闪，赶在被剑光击中的前一刻施法瞬移到几米开外，阿莱克斯的攻击落了空。
女人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的笑意，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手一抬火雨术第二次降下。
骑士看了她一眼，在大范围的火系魔法之下仍旧选择了防御。
攻击被挡下，却在圣光护盾刚刚消去那一刻心头警铃大作。
阿莱克斯身体只来得及向旁一偏，冰冷的杀意擦过耳畔，随之而来的是温热液体顺着脖颈淌下。
他的对手，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
偷袭被骑士躲过要害，凯恩手腕一翻复取一箭，再次射向目标眉心。
审判官举起盾牌，长箭带着银色的魔法波动，拉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耳部的痛感还在持续，而且有愈发增大的趋势，骑士刚想举剑追击，突然发现腿脚开始变得僵硬了。
火球结结实实地打中后心，虽然有铠甲的保护减少了魔法伤害，但还是令阿莱克斯本就不甚灵活的脚步一个踉跄。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有些吃力地举起剑，脚下虚浮。
费罗塞普妮的法杖顶部突然暴发出灼目的红色光芒，从杖身一直延伸到接触着的地面，并且在地上形成一条笔直的红芒，血红色火焰跃然跳跃，闪烁之中隐隐现出噼啪作响的电光，朝前方的骑士飞快蔓延而去。
一接触到骑士的双脚，含着电光的红焰突然涨起，不过几息之间便吞噬阿莱克斯小腿以下的部分，火舌上下跳跃着，与电光交织，仿若黑暗中一幅徐徐展开的绝美画卷。
骑士的身躯颤抖着，与此同时少年早已欺身而至，黑色短剑悄无声息地贴上他的脖颈，好像情人间温柔的低语。
把被关押的雷顿放出来之后，对方很不好意思地向女人认错：
“真是抱歉，大人……我……”
“这不是你的错，换作是我，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会受不住的。”刚才离得远，房间里又黑导致看不清楚，现在炼金术士就在眼前，费罗塞普妮才看清她身上裸露部分的伤痕以及衣服上的血迹。雷顿的脸色也是白的不像话。
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费罗塞普妮轻声安慰：
“再说，那个家伙还没来得及离开这里，就算有什么重要的资料，应该也还在这里才对。我们好好找一找。”
“啊……我知道，”经她这么一说雷顿才想起来，“之前我看到他把记有教团成员的名单放在了那边的桌子上。”
把成员名单拿到手，确认没有其他遗漏后，三人立刻离开修道院，返回教团。
然而在讨论到这件事时，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究竟雷顿的真实身份，是如何被帝国得知的呢？
要知道，黑暗教团成员众多，这些人对外的身份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有的人是经营着几家店铺有点薄财的商人老板；有的人是当地落魄的小贵族，权钱皆无；甚至贝勒塞的高层当中，整天与皇族打交道的人里面，都有黑暗教团的身影。
鱼儿在水里隐藏的范围大了，想要网到也就难了。是以最近几年，教团的保密工作一直做的很好，让帝国那边找不到空子。
说起雷顿，她虽然年纪不大，可也算得上是教团的老一辈了——总不至于马虎到自己泄露行踪，被人抓住吧？
那么，雷顿被抓这件事情，就很有可能昭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黑暗教团内部，存在背叛者。”
费罗塞普妮指出问题的关键。
“这样一来，雷顿你无缘无故被帝国发现也就说的通了。”
“可是……”得到教团祭祀治疗因而恢复得很快的炼金术士皱起眉头，“背叛者，会是谁呢？”
凯恩静静地听着。
雷顿思考了一会，突然出声：“我想我知道谁最可疑了。”
“博鲁扎男爵……‘蛇发之心’的成员，帝都子民。”
“博鲁扎？”费罗塞普妮当然不会记得这样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人物，转而向雷顿问道，“为什么会想到他？”
“是这样的，因为我和博鲁扎男爵有过一次短暂的合作，因此也算得上是熟人……”她清清嗓子，“就在不久前，男爵突然来找我，拜托我去找找几种冷门的材料……”
“因为那几种材料实在是太冷门了，所以我抱着好奇的心理，查了查相关书籍的记载。结果发现，那些材料都是被用来制作一种……混沌时代就已经明令禁止的魔法生物。”
“明令禁止，这么说，那种魔法生物相当危险咯？”
“是的，非常危险。”
听完回答的费罗塞普妮沉思片刻，转向凯恩：
“凯恩，你对这个……博鲁扎，有什么看法？”
“不认识。不过……”少年先是摇头，“他的行为的确可疑，又正好与雷顿相识。”
“是啊……那么，我们需要好好调查他。”
“凯恩，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必须要留下来坐镇教团，卡茵实力又不足，只有你是我信得过的人了。如果调查的结果正如我们想的那样，就直接处理掉，不要留下后患。”
“是。”少年微微躬身，接受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