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升温
纪予宁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就像大海上随海浪起伏的一片叶子，梦境与现实交织，分不清今夕何夕，自己身处何处，只能随波逐流。
半梦半醒之间，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始终萦绕在她身边。
当清醒过来的一刻钟，那些纷乱的思绪突然蒙上了一层浓雾，渐渐飘远。
她茫然地看着窗户上的窗花，头顶上隐约坠着轻纱，看得并不分明，四周一片安静，只能听到平缓的呼吸声。
她轻轻掀开被子，想要坐起来，浑身却如同梦中一般没有力气。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探了过来，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凉得像冰块一样，刚一触碰到，她就忍不住靠的更近，似乎是想汲取更多的温暖。
那只手的主人也毫不在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她忽地一惊，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记忆就像是重新开封的箱子一样，一件一件浮现在脑海中，她想起贺小瑜的言辞，想起他们在雪地上对话，至于后来，祁敛云背着她到了哪里，她又是何时睡着的，她满心凄切，却没有在意过了。
她不知所措地抽出手，看见黑暗中他撑起上半身默默地看着她，慌乱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是你拉着我不让我走的。”他说着，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好像不烫了。”
脑海中浮现出睡前的些许片段证明他所言非虚，她顿时觉得额头烫的就像三伏的太阳一样，她偏过头去，不知怎么面对，只能沉默以对。
“饿了？还是渴了？”
他好像没发现她的沉默一样，关心的话语不断，直到她忍无可忍终于生硬地打断：“不用，我、我们这是在哪儿？”
“这里属于十步阁。”
十步阁？纪予宁吃惊地向外张望，她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扬州，难道西姜发生的事都是一场梦？
“还在月湖城。”看出了她的疑惑，他解释道。
待从窗户的空隙看到外面飘着的鹅毛大雪时，她终于确定，不是梦，他们还在月湖城。
这时，她忽然有了闲心开起了玩笑：“十步阁果然名不虚传，连月湖城都有落脚处。”
祁敛云轻笑了一声，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拉进怀里，略带困倦的声音响起：“再睡一会儿吧。”
听着平缓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纪予宁身子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她想推开他，可是抬头看见他在睡梦中也微微皱起的眉端，便失去了抬手的力气。
渐渐地，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她又泛起了朦胧的睡意。
大约是因为已经睡了太长时间，这一次，她虽然睡得很好，却没过多久就醒了。天已大亮，纪予宁睁开双眼，看到自己和云致都还保持着睡前的动作，心中一热。
她轻轻地拿开搭在自己身上的那条手臂，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陌生的白色里衣，茫然地站了起来。
可是脚也好，腿也好，都没有力气，将将起身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倒下之际，本该躺在床上之人从身后抱住她，手环在她的腰上。
“想去哪儿？”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平时清越的声音带着少有的低沉沙哑，令人面红心跳。
她的脸上红晕灿若朝霞，檀口微张，似乎是要回答，但这时忽然察觉，的确不知道该去哪儿。
去贺家问个清楚？暂时没这个心情。
回乾坤教？这雪一下，路大约又会被封，而且她也不想回去。
这样一想，留在这里，竟成了最好的选择。
她只能微微摇头，又坐了回去，一来一回间，里衣的领口被不经意扯开了些，露出衣衫下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
屋里有地龙取暖，并不会感觉寒冷，她也就没有注意到。不仅如此，或许是地暖火烧的太旺了，她竟然感到温度在慢慢升高。
又或者，不是屋子里的温度在升高，而是她自己。
“我是不是着凉了……”她想到昨晚的大雪，想到自己昏昏沉沉的意识，又想到他屡次摸自己额头的举动，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祁敛云嘴角噙着笑，一只手臂还环在她的腰上，闻言将她往里面带了带，漫不经心地说：“昨晚的确有一些，不过现在已经不烧了。”
仿佛是怕她不信，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她跌坐在他身上，的确，掌心略显冰冷触感证明了他的话，可是手背的热意却源源不断地传来。
她抬眼看见青年清隽的眉眼，那深邃沉静的墨眸中暗藏的风暴，以及嘴唇上那刺眼的一抹红，忽然福至心灵，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
她也不知从哪儿忽然来的力气，竟不废吹灰之力将他推倒在了床上，然后俯下身微微一笑。发丝从她耳旁垂落，随着她轻微的颤抖飘荡在他的脸上耳朵上，又痒又诱人，让人不禁想将那些发丝握在手心，让它们从指尖穿过。
“我热是因为看到了你……唔……”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就在她故意用甜腻的语气说着露骨大胆的话时，他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插进她的发间，稍稍用力将两人的距离缩的更短。
突然其来的吻打断了纪予宁的话语，惊愕和羞涩在她脸上一一闪过，最后化作了细微的喘息。
敲门声猝不及防响起，就像炸在耳边的惊雷一样，拉回了残存的理智，她慌忙直起身。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只是最简单的唇瓣相依，却仍然让人面红心跳。
敲门声响了几下后又停止了，但门外的两人还没走，他们低声商量的声音传了进来。
“阁主不是在里面吗，怎么没动静？”一个年轻的声音说。
“难道是出去了？”另一个声音明显年长些。
年轻的声音道：“没有吧，我一直在外面守着，没人出来啊。”
年长的声音问：“阁主带回来的姑娘呢？”
年轻的声音道：“也是里面。”
“什么？你不早说。”年长的声音低呼道，言语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坏了，我们不会来得不是时候吧？”
年轻的声音十分不解：“为什么？”
纪予宁听不下去了，她看了一眼他们现在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外面那人在想什么，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了。
偏偏这个时候，祁敛云还火上浇油了一句：“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她全身像煮熟的虾一样红了起来，终于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翻身起来，背对着他边整理衣服边说：“你赶紧出去。”
“好。”他这回答应的很干脆，但言语中的笑意完全不加掩饰，他很快穿戴得整整齐齐，出去前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衣服在床头，外面的人不会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