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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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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实在过于阴沉,何阜没有心情摆弄花花草草,躺在屋内的藤椅上小憩,只是这休息也休息得并不舒服,心里砰砰直跳,眼皮也跳的厉害,好似有什么坏事将要发生。

    自打萧自君因惹怒了简娆被派往禹州之后,他的住所一下安静了下来,萧自君不在是一个原因,别的人看萧自君被罚,连带着对一向与萧自君关系很近的何阜也疏远了些。

    何阜早不管事了,倒也乐得清静,就是时间一长,难免偶尔会有些孤独。

    他实在无法静下心来休息,略一思忖,想着不如起来研究研究药理,又坐了起来,刚把医书拿出来,门已经被人骤然推开。

    纪予宁站在门口,脸色十分不好,她像是一路狂奔而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贴在雪白的肌肤上。

    何阜一见她这副样子,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长叹一声,将医书放下,问她:“你知道了?”

    纪予宁怔了怔,神情更加低落,“原来你们都知道,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被瞒在鼓里。”

    何阜却否认道:“不,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因为粗通一些医术和蛊术,简教主和夫人有什么伤病都会找我来看,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教主她,应该是不久前刚知道的,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拿着这件事来问我,我便原原本本的告诉她了。至于白虎他,直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还有人比我更惨,我是否该庆幸自己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纪予宁自嘲道,“不过他跟这件事本就没有关系,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何阜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干脆一句话也不说。

    好在纪予宁并没有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中太久,她很快调整过来,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很冷静。

    “我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经过。”

    何阜点头道:“好,这也没什么好瞒的。我不知道你已经知晓了多少,就从事情的起因开始讲吧。大概十五年前,简教主和夫人因事出去了一趟,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当他们回来时,夫人受了伤。后来我听说,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有人截杀,夫人替简教主挨了一刀,那一刀伤口不深,很快便愈合了,可是刀上却淬了毒。”

    听到这里,纪予宁忍不住问:“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不知,据说那些人武功路数很怪,和现今江湖上各门派的武功都不太相同,再加上本教树敌太多,更难查了。”何阜摇摇头,继续说,“他们一回来便来找我,我为夫人诊治之后,也大为惊讶,那毒是我前所未见前所未闻,莫说解毒了,连延缓它的发作也不可能。那毒会让人的身体逐渐衰弱,不出一月就会因脏器衰竭而死,而且毒发之后,夫人的手上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印记,就像天生的胎记一样,中毒越深,印记的颜色也越深。”

    听到黑色的印记一说,纪予宁神色微动,立刻想到了自己脸上的痕迹,难道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何阜洞悉她的想法,也不用她问,主动说:“便是你想的那样,那黑色的印记,与你脸上的不说一模一样,也有至少也有七八分相似。夫人自打毒发之后,身体日渐衰败,他们原本打算请无情谷的人前来看看,但无情谷的人行踪不定,又多半性格古怪,一时也找不到。走投无路之下,我想到个以毒攻毒的法子,便是在夫人体内种下有王蛊之称的金蚕蛊,希望能让他们两败俱伤。没想到这样还真寻到了一线生机,那印记居然消失了,夫人的身体也逐渐转好。但是我为她诊脉的时候发现,毒只是暂时被金蚕蛊压制住,若要彻底好,还是要解药。约摸过了三年,金蚕蛊便压制不住那毒药,败下阵来,只能换新的蛊虫,但也维持不了多久。到十一年前,夫人在扬州偶遇了你,你有同样的印记,却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这让她又燃起了希望,遂将你带回了教中。但除了简教主、夫人和我,没有旁人知道这毒的存在,所以对外宣称你是夫人带回来给教主做玩伴的。后面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没错,后面便是教主夫人在札记中所记的内容,纪予宁的出现,无疑给她带来了希望。按照何阜的说法,纪予宁明明中了毒却行动如常,原因在于她体内的毒素很少。

    可是教主夫人体内的毒却不可能变少,她便想到用纪予宁来试药,有些方子,又偏又猛,以教主夫人当时的身体很有可能承受不住,便一直不敢尝试。

    如今有了纪予宁,就可以在她身上先试试效果,若真有效再用。

    纪予宁现在想起来,便觉得当时的许多奇怪事情有了解释。比如为何教主夫人会如此轻易地就将自己带回了乾坤教,又比如为什么那个时候隔三差五的自己总是被要求喝古怪的药汁,而这些药汁有的喝了没什么变化,有的却让自己生病了。

    那个时候,他们说的是因自己先前落过一次水,落了病根,这些药是用来调理身体的。

    纪予宁不由得觉得讽刺,彼时自己还因此感动了好久,只觉得再没有人像他们一样对自己好了。

    以至于后来简教主和夫人被人所害,她也像简娆一样,为了给他们报仇吃尽了苦头。

    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些药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身体不再时好时坏,终于有机会认真学一学武功。不过为了报仇急于求成,走了捷径,根基没有打好,现在想再精进十分困难,这又是另一件事了。

    纪予宁正出神想着,忽听何阜又说道:“这便是事情原原本本的经过,我原本打算将这件事带进棺材里,没想到你们还是接连知晓。”

    纪予宁看向他,神色一时有些复杂,照说何阜一直帮助他们拿自己试药,自己本该生气,可是想到他不过听命行事,而且简教主和教主夫人死后,试药就再也没有继续过,她心里便五味杂陈。

    “多谢。”纪予宁想了许久,最后对何阜说道。

    既谢他告知实情,也谢他后来的维护,她知道以他对毒药的痴迷,没有再哄骗自己继续试药,已是极大的不易,甚至后来在自己对脸上的痕迹不满,想通过些手段去掉时,还多次劝阻,直道不去管它,除却不好看之外,不会有任何影响。反倒是执意要去掉的话,可能于身体有害。

    不管怎样,何阜说这些时,都的确是为了她着想,她也该道个谢。

    何阜却宁愿她生气发火,看到她如此通情达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何阜沉默了一会儿,问她。

    纪予宁落寞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好,本来是想去西姜,现在却没什么心情了。”

    西姜与她的身世有关,可是别人不知道的是,早在十二年前她被自己的娘亲推下水的那一刻起,她就对自己的身世不再关心,不仅如此,反而很是避讳。

    若不是为了解毒,近些日子,也不会去打听身世相关,更何况现在也不需要解药了。

    何阜却道:“我倒觉得你可以一去,西姜和禹州接壤,白虎他就在禹州,你就当去散散心。”

    面对何阜的关心,纪予宁终于觉得今天也不尽是沉重的事,笑容也真了几分,“我再考虑考虑,对了,那个姓张的,留不得。”

    何阜叹一口气,“我们又何尝不知,但最近的事你也看见了,贸然动手不仅不能成功。还会引得教主更信任他。”

    纪予宁面色微沉,眼神一冷,平时柔和清澈的声音变得沉郁凛然,“你们不好动手,那就由我来。”

    “不可。”何阜急忙道,在他看来,纪予宁现在正与简娆有了嫌隙,若再来这么一件事,不知会造成何种后果。

    纪予宁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还不至于傻到像萧自君那样直接冲过去动手,总要用些委婉的方法。”

    可惜不管是她还是何阜,无论怎么勉强,脸上也挤不出一个笑容。

    她又问了些关于毒的情况,但听得越多越觉得自己的情况和教主夫人很不相同,心里也有些疑惑。

    倒是何阜仍然十分好奇一脉回心丹是怎样的,忍不住多追问了几句。纪予宁自己对药理不熟悉,也说不上什么,答应他下次去详细问问乔无已。

    离开之前,何阜再次嘱咐她不可轻举妄动,纪予宁摆了摆手说自己明白,心里盘算着简娆的想法。

    这个时候,他们没能想到,事情将会走向他们完全不能控制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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