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脸红
是夜,明月高悬,满天星斗。
阿宁站在窗前,遥望着夜空,时间飞逝,再过几日便又是月圆之夜,她的时间所剩不多,如果再不行动,恐怕会耽误简娆那边。可是但凭她一人之力,想要杀朱雀护法胜算无几,她知道现在那个朱雀护法常常派两个人到各地拐或买女童当丫鬟,因此一早混了进去,原本的计划是借此接近朱雀护法,伺机解决他。
然而那两个蠢货居然绑了吴世兴的外孙女,引来了云致和盛远镖局的人,自己死了不说,叫她的计划也泡汤了。
那晚在树林中,她听到车夫死前提到了朱雀,后来又听到云致说他要来平城,便猜想有可能他是为民除害来对付朱雀护法的,因此临时起意言道自己的家就在平城。
她看出来云致对自己有所怀疑,途中趁机向简娆派给她善后的人发信,才有了白天那一出,其实那个老奶奶就是其中一人假扮的,借此想打消云致的疑惑。
也不知道奏没奏效,阿宁叹了一口气,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她一直跟着云致,有借他的手除掉朱雀之意,因此十分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可是这样的话,她该怎么与那些人联系呢?
阿宁纠结着踏出房门,打算去探一探云致的口风,刚走到云致房间外,就察觉出不对劲,她推开门一看,房间里果然没有人。
他去了哪里?难道去了赤沙堂?
阿宁从窗台一跃而下,无声落地,赤沙堂和那些人在的宅子正是相反的方向,她犹豫片刻,还是往宅子的方向去了。
来到白天停留的地方,她敲响了对面的门,不一会儿,苍老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谁啊,这么晚了。”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打开门,看到她,眼神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望向四周,实在不像一个老人该有的样子。
阿宁面无表情地说:“别看了,就我一个人。”
“老人”闻言站直身子,手往脸上一抹,原本布满皱纹的脸消失不见,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纪姑娘,你早说嘛,我还特意易个容出来。”
“你这么好的才能,不多练练不是可惜了吗?”阿宁说着,走了进去,看起来仍是冷冰冰的,“就你一个人吗?”
傅跃懒洋洋地关好门,随口道:“我姐也在,你看,她这不是过来了。”
说话间,一个身着武装英姿飒爽的女子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快步走到阿宁面前,单膝跪下行礼道:“纪姑娘。”
“快起来。”
阿宁连忙把她扶起来,这个女子就是傅跃的姐姐,名叫傅鱼,武功高,做事利落,就是有时太认死理。阿宁很早之前就说过不需要行这些礼,但她仍然坚持,但傅跃却与她正好相反,武功平平,能偷懒就偷懒,只有一项易容术还算拿的出手。
傅跃在一旁叫道:“纪姑娘,你对我和我姐差别也太大了,看见我就冷着个脸,对我姐就和颜悦色。”
阿宁冷笑道:“谁让你今天趁机占我便宜。”
“什么?”
傅鱼大惊失色,站起来满面怒容地看着自己不靠谱的弟弟,作势便要揍他。
傅跃一蹦三尺远,他可太清楚他姐不是闹着玩的,真被她打两拳非得给她打出内伤来不可。
阿宁适时拦住傅鱼,她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傅跃,不可能让他们真的打起来,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你们这几日有什么发现吗?”阿宁问。
傅鱼恭敬地答道:“属下发现,近几日赤沙堂副堂主游靖不在,赤沙堂中戒备较为松懈,是个好时机。纪姑娘,干脆让属下杀进去。”
说的后面,她显得有些激动。
“不行,不行。”阿宁还没说什么,傅跃就叫嚷道,“姐,堂中人可不少,双拳难敌四腿,更何况还有个护法,你可不是去送死吗?”
这倒是戳中了阿宁的心思,她来之前,对赤沙堂好生研究了一番,最后觉得还是要靠智取。
“可是……”
眼见傅鱼还打算再尝试说服阿宁,傅跃连忙打断她的话,转移话题道:“对了,纪姑娘,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啊?我看你们怪亲密的,该不会是你的情郎吧。”
他朝阿宁挤眉弄眼,显然这样的转移话题很有效,连傅鱼也忍不住有些关心。
“别瞎说!”阿宁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傅跃调侃道:“没关系,那你脸红什么?”
阿宁忍不住伸手去摸脸颊,手指一碰到脸颊,便猛地弹开。怎么回事,居然真的有点儿烫?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云致他,该不会真的一个人去了赤沙堂吧,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她脸色一变,丢下一句“我有急事,改日再议”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傅鱼和傅跃面面相觑,傅鱼眼风一扫,傅跃连忙举手告饶,“姐,我不就调侃两句吗,纪姑娘她明显是真的有急事,可赖不得我。”
傅鱼懒得跟他废话,只留下一句:“我去保护姑娘,你乖乖待在这儿。”然后也冲了出去。
皎洁的月光照在空荡无人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凄清,阿宁注意到傅鱼远远地跟在她身后,也没有阻止她。她沿着街道往前而去,只要拐过前面的弯就又回到客栈的位置,然后再一直向前,便能到达赤沙堂。
阿宁转过街角,抬眼一看,忽然顿住,月光下,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正向这边走来。
虽然相隔甚远,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白色身影可不就是云致。她将手背在身后,偷偷给傅鱼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赶紧离开,然后放开步子向云致跑去。
云致也认出了阿宁,却仍是不急不缓地走着,修长挺拔的身姿愈见风采绝伦,清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无端露出一股寒意,总是有着温柔笑意的双眸中也充满了杀伐之气。
当两人离得近了,阿宁才发现,他一尘不染的白衣上,多添了几抹血迹,像是一朵朵血色的花在绽放。
“你、你怎么了?怎么有血?”
阿宁的声音在发抖,似乎是因为恐惧。
“不是我的血。”云致说的满不在乎,“你怎么出来了?”
阿宁眼珠一转,眼眸中逐渐起了雾气,连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我发现你不在房间,到处也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丢下我自己走了。”
寒意褪去,云致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我既然答应过你,又怎么会丢下你呢?”
阿宁盯着他温润如玉的脸庞,这温柔的笑容与衣角的血迹仿佛一副诡异却绝美的画,让她真的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恐惧。可是也许最令她奇怪的是,她的脸上不仅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染上了一抹红晕。
阿宁低下头,试图掩去她的不寻常,“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吗?哪怕也许你会死?”
这一次,云致没有回答。
阿宁将手放在胸前,她失落了,为什么?不过也是,凭什么人家要对你一个只有短暂的人付出这么多,不过是过客而已。
阿宁尚沉浸在失落中,云致忽然上前几步,将她护在身后,沉声道:“有人。”
他的手已经按上剑柄,阿宁急忙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一愣,那个方向,不是刚才傅鱼在的地方吗,莫非傅鱼还没有走?
傅鱼的确还在,她虽然看到了阿宁给她做的手势,但又怎么能放心离开,所以一直躲在暗处。她听到了阿宁和云致的对话,即使知道阿宁这是在做戏,仍然惊讶于阿宁这少见的一面,不过他们的对话也让她放心下来,因此正打算离开。谁知那白衣少年如此敏锐,她不过轻轻一动,便被他察觉到。
这十数天来,阿宁仅在初见那一次亲眼见过云致使用武功,虽然只是一两招,仍然不难看出他的武功很高。自然她不会希望云致与傅鱼有正面冲突,无论谁赢,她都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啊!”
阿宁突然大叫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云致回过头,“怎么了?”
阿宁适时扑上去,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我腿抽筋了。”
傅鱼不愧与她相识好几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趁着云致的注意力还在阿宁身上,迅速离去。
云致原想去追,可是阿宁抓着他不放,抬起一条腿,表情有些痛苦,似乎是痛得站都站不稳了,他也只好放弃。
“我帮你揉揉?”
“不行!”阿宁紧张地说道,说完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反应过度了,连忙又说,“男女授受不亲,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云致轻笑了一声,“可是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阿宁看他没有坚持,松了一口气,不服气道:“怎么不可以?”她在原地单脚蹦了几下,示意自己可以单脚蹦回去。
“好吧,好吧。”云致无奈笑道,扶着她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