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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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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予宁从清晨的鸟鸣中醒来,听见窗外泉水簌簌的流动声,恍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和煦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墙壁上,恍若一只只振翅欲飞的金色蝴蝶,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抬手挡住了眼前的阳光。

    “嘶……”

    抬手的时候,胳膊感到了一阵酸疼。

    她茫然地看着头顶纱帐繁复的花纹,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宿醉后的难受。

    这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一点儿昨天发生的事,自己似乎的确喝了不少酒,果然还是酒量太差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随手将滑至腰间的衣服拉了上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外衫居然被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头,一时更加茫然,自己什么时候有睡前叠衣服的习惯的?

    答案当然是没有,她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全身似乎哪哪都不舒服,再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她吓了一跳。

    镜中之人嘴唇红的仿佛要滴血,一双杏眼微肿,眼角微红,眸中尽是水色,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耳侧,似乎是被汗水浸湿。

    傻子也看的出来,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惊讶地捂住了嘴,手指压在嘴唇上,有些酥麻,披散下来凌乱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至胸前,乌黑的头发衬着雪白的肌肤,以及上面点点可疑的痕迹。

    她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视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向下看去,看到身上暧昧的痕迹,脑中轰的一声,瞬间红的像煮熟的虾。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凳子发出刺耳的响声,稍稍拉回了她的理智,不对,虽然现在的样子很像她和人有了什么,但是奇怪的是那一处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护法大人,您醒了吗?”

    轻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开门看向出声的夏茗。

    “怎么了?”

    夏茗正抬着手敲门,看见她突然开了门,吓了一跳,待看到她的样子,脸也一下红了,难为情地低下头闷声道:“游堂主让奴婢来看看。”

    游靖?纪予宁想了想,昨天她的计划游靖是知情的,他关心倒也正常,只是好像事情都脱离了他们的预料,这让她很是头疼。

    她这时终于回想起了一些片段,她在找《周氏游记》时祁敛云醒了过来,又或是根本没有中招,她只好中断计划,然后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便回了房间。

    可是祁敛云没有走,反而问她在酒里放了什么。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问的是迷药,可现在清醒了一想,明显情况不对劲,不管是她感到的不舒服,还是他的反应。

    她看了一眼石桌,上面的酒菜都被撤走了,可是她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以为的什么也没放的酒里,也被放了东西,而且极有可能是……媚/药。

    不然她怎么会一直感觉很热,甚至主动去……

    她强行打断自己的回忆,肠子都快悔青了,她竟然还让他也喝了那酒,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没事。”纪予宁不自在地说,然后假装不经意地问,“祁敛云人呢?”

    夏茗的声音更小了:“祁阁主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走之前他说您考虑好了可以直接去十步阁找他。”

    走了?纪予宁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这算什么,睡了就跑吗,还考虑,考虑什么啊?

    考虑……她茅塞顿开,一下子将所有事都想了起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夏茗也顾不上,冲到床边,在床上找了半天,最后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支碧玉簪。

    碧玉通透,上面缀着一颗泪滴形的珍珠,小巧美丽叫人爱不释手。

    可是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就完全没心思欣赏这支据说是他亲手雕刻的玉簪。

    因为意识一直比较模糊,昨晚具体的情形她也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就记得药效上来之后,不知为何她将他错认成了另一个人,甚至在两人情浓之时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所以说,虽然说出去大概没人相信,但是他们真的没有做到最后。

    她揉了揉太阳穴,头开始疼了,那种时候还能停下来,他一定是气极了吧。

    如果只是这样,她也最多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让她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他。

    那个时候,她尚且茫然无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感觉和自己亲密无间的那个人忽然不见了,她的身体更加热的难受,再有意识时,祁敛云却站在床前,穿戴整齐,连面具也好好戴在脸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只有他颈间淡淡的绯色提醒着她那不是梦。

    这时候她的身体燥热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但是脑袋依然是晕晕乎乎的,嘴里甜丝丝的,唇角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儿液体。

    “这是什么?”她看着他手上端着的玉碗问道。

    “解酒汤。”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清朗。

    “是你做的吗?”

    “嗯。”他似乎很惊讶她会这么问,将玉碗放在一旁坐到床边侧身俯视着她,眼中的情绪复杂到她无法读懂。

    “你看到我的脸了吗?”他忽然问。

    她轻轻摇了摇头,在她的印象里,她刚才只知道自己拿掉了他的面具,但是大部分时候都闭着眼睛,想看也看不到。

    “既然都没有看见,为什么会将我认作他?”

    “什么意思?”她这时已经忘了自己无意识叫出的名字,面对这样的诘问,简直是一头雾水。

    他大概也看出了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苦笑了一声,继而严肃说:“纪姑娘,我不管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逢场作戏,我只想知道现在你的真心在哪里。”

    眼皮越来越重,她感觉自己又累又困,心里重复着他的话,却完全无法思考,只能说:“我不知道。”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仿佛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最后从怀中掏出一支碧玉簪,似乎唇边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送给你的。”

    “也是你亲手做的吗?”

    这次他没有回答,但是她心里就是无比的确定,没错,是他亲手做的。

    他似乎打算离开了,她却下意识地想,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开,于是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死死地攥住,意识却坠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直到此刻,她的手中握着那支碧玉簪,却没有勇气再踏入十步阁,这时她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思,那哪是想知道她的真心在哪里,分明是想要她的真心。

    她沉默了良久,握着簪子从房间里出来,夏茗仍然站在原地,咬唇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疑心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纪予宁最看不得她这副样子,见状蹙眉道:“别多想,你下去吧。”

    “是。”她低头应承道,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纪予宁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只是她既然选择了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纪予宁沉思了片刻,转头去寻找游靖,没想到又出去没多远就遇到了游靖,而游靖也正在找她。

    游靖显然是为正事而来,只是刚一打照面,他脱口而出的却是:“护法大人,昨晚十步阁阁主真的宿在此处?”

    他前几天不在顾府,这会儿才急匆匆地赶回来,一回来就听说了此等足以掀起不小波澜的事情,也难怪连正事都暂放一边了。

    他问的委婉,纪予宁却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脸颊微热,然后想到了那壶酒,又俏脸一沉,也不绕弯子,直接道:“的确如此,我正是为这件事来找你。”

    紧接着她便将酒里的问题告诉了游靖,她虽然隐去了许多事情,但游靖哪里能想不到,若不是那酒出了问题,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顿时自责万分。

    “属下一定将此事查清楚。”他抱拳道,面上忽然露出犹豫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纪予宁道。

    游靖便道:“会不会是祁敛云……”

    纪予宁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自己竟然如此相信他。

    游靖一看她的神色,心中了悟,也就不提这茬了,他再度表示一定会给她一个交待,而后说起了正事。

    “教主和白虎护法分别发信,请您回总坛。”

    “他们没说为了什么事?”

    游靖摇头,看了一眼纪予宁,想到昨晚的事情,便问:“需要属下传消息回去拖延几天吗?”

    他想着不论是为了这边酒的问题,还是为了那边十步阁阁主的问题,她都会再多留几天,没想到纪予宁一口回绝,“我今天就动身回去。”

    她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祁敛云,现成的理由就送上了门。

    既然要走,那当然要准备一番,她急匆匆地又回了房间,只是游靖瞧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品出了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纪予宁说到做到,没到中午就骑马离开了扬州城,而另一边,祁敛云在十步阁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情绪似乎无甚波动,只是在景元跟他说起玉佩的来源时,捏着折扇的手指有些泛白。

    “逍遥七仙的?这倒有意思了。”

    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仿佛天崩于前也面不改色,景元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干笑了两声:“这不是巧了吗。”

    他收起折扇,扇骨处的裂痕一闪而过:“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啊?你要去追她吗?”景元脱口而出。

    直到祁敛云一眼瞥来,他才如梦初醒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却辩解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很难不让人想歪。”

    祁敛云大概是觉得懒得再跟他废话,直说道:“我要回逍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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