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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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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天气总是多变,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天色骤然变暗,黑云翻涌如同打翻了砚台,顷刻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雨珠乱跳,噼里啪啦地砸在水面上,惊得鱼儿四散躲避,水榭周围被雨幕完全笼罩,雨水顺着檐角流下,在水榭周围形成了一席水做的珠帘。

    水榭本就被轻纱隔开,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现在暗如黑夜,里面又没有点灯,更加半分也窥探不得。

    百里奕遥望着水榭,眼前却只有一片烟雨朦胧,他的心头突突直跳,再也按耐不住,一把推开阻拦他的乾坤教教众,径直奔向水榭。

    掀开轻纱,入目仍是刚到时的样子,桌椅整整齐齐,桌上的菜看着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一只酒杯倒在桌上,一只酒杯落到地上,看起来有些奇怪。

    但最奇怪的是,水榭里面空无一人。

    “公子?”百里奕骇然,他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并没有见到有人出去,于是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站在水榭之中,只觉得周围的雨声更加响亮,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正待再唤一声,先前阻拦他的人已经匆匆忙忙地追了上来,看到里面的情况也显得有些疑惑,但很快又转为惊讶地看了一眼水榭中背对着池子的一扇门。

    百里奕这时已经激动地拉着他的衣领问说人呢,瞥见他的变化,也看向那扇门,目光锐利。

    不管从外面看还是从里面看,那扇门都像是通往水榭旁的长廊,可是百里奕突然发现,长廊上亮着灯,那扇门后却一点光亮都没有。

    难道在那里?

    百里奕甩开那人,转身向那扇门走去,那人忽然扑过来,拽着他的胳膊叫道:“你不能进去。”

    那人这么一说,百里奕更加深信不疑这是他们藏人的地方,还要再甩开那人,只是这回那人却死命地扒着他,低吼道:“那是朱雀护法的卧房。”

    这句话终于让百里奕停了下来,他不可置信地回望那人,似乎想从那人脸上看出说谎的心虚,却只看到了着急。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门却开了一条缝,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门前皱起好看的眉,“吵什么呢?”

    纪予宁仍然穿着那件藕色的纱衣,衣角却不知为何有了折痕,她原先头上插了一只簪子,此刻簪子也不翼而飞,乌发完全披散下来,发尾稍显凌乱。她虽然冷着脸,双颊却泛着红,眼神也有些许朦胧,呈现出一分醉态来。

    两人愣住了,都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但纪予宁却一眼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睨了百里奕一眼说道:“你怕什么,我还会吃了他不成?”

    这一眼本该锋利如刀,可是在微醺的神色和柔媚的嗓音的映衬下,竟然显得风情万种,叫人不禁看得痴了。

    纪予宁没有察觉,见他没有反应,又回首对屋内嗔道:“找你的,他不放心你呢。”

    很快,里面传来祁敛云的声音,清醒而温和:“百里,不用担心,你先回阁中。”

    百里奕一听,立刻从呆滞的状态中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纪予宁,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只是应道:“是。”

    说完果然离开,只是从他犹豫的步伐不难看出他的纠结。

    倒是乾坤教的那人,一脸发现了大秘密的神情仿佛忘记了离去,在被纪予宁瞪了一眼后,终于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他们离开水榭时,都瞧见了纪予宁转身又回了房间,然后果断地带上了门。

    纪予宁无瑕去想两人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她一关上门,就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靠在门框上。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门外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温度骤降,凉爽到甚至有些冷,门里却丝毫没有受影响。她刚一出去,凉风就吹散了脸上的些许热意,可是一进来,这些热意又向潮水般涌来,甚至比先前更加来势汹汹。

    她掐了掐手心,想让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收效甚微,只好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放茶水点心的小桌旁边,倒了一杯茶。

    正要饮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出现,夺去了她手中的茶杯,她不满地抬头,看见来人光洁的下巴和微动的喉结,用最后的理智质问:“你做什么!”

    可惜她的声音又轻又柔,一点气势也无,反倒像是在轻声呢喃。

    “已经冷了。”来人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拿过茶杯时一触即离的温度就像羽毛挠着她的心窝。

    “可是我很热。”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说完只觉得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崩掉,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时间回到下雨之前,祁敛云在告诉她凌易的警告之后,仿佛醉酒一般倒了下来,她僵硬地接住了他,嘴里说着“你怎么了”,脸上却一点儿惊讶的表情也没有。

    她又唤了几声,确认身边的人没有反应,长叹一口气,她还有正事要问呢,早知道那杯酒就晚点儿倒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被面具遮挡了大半的侧脸,做出认命的表情,一只手握住他的肩膀,将他从自己身上挪开一拳的距离,一只手探向他胸前的衣服。

    没动两下,她就有些泄气地环顾四周,不行,这样太费力气了,得找个地方把人放下,不然不好找。

    没错,正如百里奕所担心的一样,这就是一场鸿门宴,她的目标,也是《周氏游记》。

    从他当众宣布《周氏游记》在十步阁之时起,她就起了要看一看《周氏游记》的心思,这本书在七年前乃至二十多年前影响了这么多人,她很想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孤舟九式是否真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人趋之若鹜。

    挟持梁上燕假扮的乔无已的那一次,她的真正目标是寒声剑,《周氏游记》是用来转移视线的烟雾弹,那是因为她知道想拿到《周氏游记》没有那么容易,所以那一次并不强求。

    后来无数江湖上的势力明着暗着试图抢夺《周氏游记》却全都以失败告终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了结了苏家的事,她的心思便彻底便落到了《周氏游记》上,偏巧发生了丝蕴坊的事,她是真心以为他有一点喜欢自己才会问出来,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心生一计,便说自己对他的爱慕之情,借此顺利和他同行回扬州。

    客栈那次,其实是她借单独买东西的时机去提前买通了客栈老板,故意说只剩两间房,为的也是想观察观察《周氏游记》可能被放在了哪里。

    不过中途他离开时,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动他的包袱,觉得这像是他故意下的套,后来被人搅局,又遇见姜平澜,就更没有机会了。

    她一向可以凭借相貌无往不利,这次却在他这里栽了个跟头,不服输的劲一上来,竟然在扬州耽搁了这么久。

    前些天简娆一直在催她回去,她也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加上百里奕的一句无心之言,她基本可以确定《周氏游记》就在他身上,这才有了今天的邀请。

    桌上的菜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真是她学了好一阵子才做出来的,可惜直到现在也没人动筷子。

    迷药下在酒里,她知道他很小心,所以在说流火岛的事情的时候,她一直在小口地喝着酒,以此降低他的戒心。

    酒壶是个阴阳壶,虽然在江湖上并不少见,但这一个是乾坤教特制,即使怀疑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她喝的,当然是没问题的酒,而且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壶中的酒也是清甜可口不易醉的那一种。

    但是在起身的一瞬间,她还是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晕眩,一只手撑在桌角,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晕眩之感很快过去。

    果然还是喝的有点多吗,不仅头晕,还有点儿热了,她心里想着,将领口扯开了一些,又将袖口挽起,让祁敛云的上半身搭在自己肩头,把他拖到了屋内。

    屋内有些闷热,透过窗户她注意到外面的天色比之前暗了一些,只当是太阳暂时被云朵遮住。

    除了最近两月,她几乎不来乾坤教在扬州的这处据点,屋内的陈设颇为简单,一眼望去,只有最深处那张雕花木床适合放人。

    她将他平躺着放在床上,拿起旁边梳妆台上的扇子扇了扇,然后坐到床边,微微喘着气直愣愣地看着他,像是看得出神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银色面具虽然还挂在脸上,但已经有些歪了,似乎只要轻轻一扯就会掉落下来。

    她鬼事神差地伸出手去,眼看着就要碰到面具的边缘,又像是忽然被惊醒一样收回手。

    反正我只是想看一看《周氏游记》的内容,何必再有更多的纠葛。

    呼吸逐渐平复,燥热却愈演愈烈,她腹诽道,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沉,又不禁想起那天在客栈中看到的线条流畅的肌肉,感觉更热了几分。

    “想什么呢。”她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终于想起了正事,自言自语道,“赶紧找。”

    按照百里奕的说法,《周氏游记》应该在他身上,那本书较薄,放在身上倒很合适,她的手在他胸前和腰间摸索了一阵,摸得自己都面红耳赤了,结果别说书了,连根头发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在他身上?其实百里羿也没有明说,自己会错意了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还是不甘心,忽然想到曾听说过有人将武功秘籍刺在身上的故事,心里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不亲眼看一眼又觉得不放心。

    只是这样势必要解开他的衣服,她小脸一皱,又纠结了起来。

    虽然她偶尔会说一些大胆露骨的话,但还真没有过什么实际行动,解男人衣服,也太为难她了。

    可是人都已经被迷晕了,就这样放弃,不就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她再度看向他的胸前,经过刚才的摸索,那里的衣襟稍显凌乱,上方喉咙和锁骨处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一层薄红。

    她看着看着,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的顾虑和羞怯忽然间就消失了,她脱了鞋,跪坐到他身边,伸手解开了他最外面的衣服。

    夏天的衣服只有两层,她又俯身去解第二层,手已经碰到了绳结,还没来得及动,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背碰到了柔软的床榻,腿在空中晃了两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见本该昏迷着的祁敛云将她压在床上,一只手撑在她身侧,一只手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薄唇抿成一条线,眼中是忍无可忍的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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