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偷袭
“绝对可信。”裴衍之指了指信尾的那句话，一切盼安，就是他和写信之人的约定。
“柏将军大败，还受了重伤”裴环妤深呼吸，还是不敢相信。
这难道也是阿父算计的？裴环妤狐疑的望向同样疑惑的阿父。
裴衍之赶紧出声解释着，“这事我可真不知。”
他怎么也没想到，柏将军率兵奔袭数日，刚到不休息，就立马发起攻击。这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啊，这其中的隐情，还要等到了之后才能问清楚。
“不知道剩下几支军队何时才能赶到，长安那支军队加上护粮队，也要很久才能赶到。”裴环妤想起还在武城县招兵买马的萧家军，也不知道刚明何时才能够出发。
裴衍之目光深邃的望着身侧的娇女，瞳孔猛然一震，诧异出声，“忘记还有那个人了，若是他发现了其中不对，恐怕会打乱我的计划。这几日大家都吃些苦，加紧赶路。”
裴环妤皱着眉头，不知道阿父口中的这人是谁。
萧郁桓？他值得阿父这么担心？
越想越奇怪，正在她憋不住想开口问时，苏先生就冷飕飕的来了一句：“萧公子应该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哦，还真的是萧郁桓啊
裴环妤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阿父是怎么回答的。
“我是担心，他太聪明了，一下就把奸细抓出来了”裴衍之笑看一脸紧张的裴环妤，也许此刻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会因为萧家公子而不自觉的担心。
但这事倒真不是裴衍之忧虑过多，他是看着萧郁桓长大的，是一个将才，将来有了临场经验，那就是一个帅才。这奸细要抓，但现在不是一个最好的时候。
“阿父，儿和萧将军有过接触，倒不像是您口中那么精明的人吧。”裴环妤下意识的皱着眉头，即使和萧将军没打过几次交道，他也只展露了武功的高超，可是裴环妤怎么都想不到他能够在短时间内抓出奸细。
裴衍之也只是故作高深的笑了一下，没有继续回答了。等萧郁桓整个人完全展露在环妤面前时，环妤就会明白，为什么订下的亲事是和郁穆，不是和郁桓的。
裴衍之身旁的苏先生也是跟着低笑了一下，不停的摸着胡子。
这二位长辈如此模样，倒真是让他们身边的裴环妤摸不着头脑，她想了很久，都没懂这笑容里的深意。
罢了罢了，现在不懂，以后就会懂的。
裴环妤瘪着嘴，先行回了马车。
由于裴衍之吩咐加急前行，他们这一路上基本就没怎么停过。最受苦的除了周叔他们这些驾车的，只能偶尔休息一下，就是还在等伤好的裴环妤了。途中伤口又有些崩开了，但幸好带的药够好，也已经好多了。
只是越临近石堡城，路上无家可归的百姓越来越多，都在伸长着胳膊，想要得到马车上贵人的施舍。
但是裴环妤知道，这时候不能心软。若是为一个人施舍了，那么其他人就会蜂拥而上，而他们又没带这么多粮食。
她不忍心看见妇人臂弯里嗷嗷待哺的幼儿，也不忍听见这么多人的哀嚎，一时间连兵书也看不进去了。
倒是另一辆马车上的裴衍之和苏定正在谈论着这番景象。
“先生认为，该不该攻打石堡城。”裴衍之整理着那些军报，几次发动进攻，都无功而返。
石堡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不是其中有奸细，怎么会这么快就丢失了石堡城，又要再次进军？
皇上也想一口气拿下吐蕃，不顾其他众将士对于战况的分析。
萧郁桓是朝中第二个提出不能再次攻打石堡城的，上次攻打石堡城，一下就损失了数万的唐国战士。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数万英魂就因为奸细的出卖，白白送死了。
但无奈圣上下旨，他们都只能依照圣意，开始南征。
后来裴衍之从恩师口中得知了此次南征，萧氏已经为萧郁桓备好了棺塨。
苏先生不解为何裴衍之说了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沉思，待裴衍之将这事说出来之后，他也赞佩的点了点头。
明知不可为，但是担心更多唐国士兵枉死，无奈上战场，真是少年出英雄，不愧是萧老将军的膝下孙子。
“真是个好的少年郎啊。”初次见到萧郁桓时，还以为他是好战之人，没想到是有如此原因。
饶是苏定这种见过许多人的人，也不由得为他而折服。
难怪那日分离之时，他看向女公子的眼神，饱含了悲伤。
苏定啧了一声，遗憾的叹气出声，“这圣上只因为石堡城地势险要，才想要拿下石堡城吗？”
“非也，非也。还有一层原因是，得到过，再失去，圣上心中就倍感不平。何况，吐蕃的实力愈发强大，也不容小觑了，再不加以打压，只怕会成为更强的劲敌。”裴衍之脸色沉重，握着那些信的手也逐渐发白。
二人相视无言，眼中都是浓浓的忧愁。
柏将军是朝中第一人说，不可再为了石堡城浪费过多兵力。但最后圣上因为这话，将他打入牢房，说他扰乱军心，差点下令处死他。
虽然柏将军在战事上效仿白起将军，但是在朝中的官员都挺喜欢他的，纷纷为他上言，最后他请缨出战，才免于一死。
恐怕当时萧郁桓不仅是为了保护裴环妤回京，也有在考虑南征的事吧。裴衍之忽地想到这事，不自主的回头看向环妤坐着的那辆马车。
外面的景象已经是饿殍遍野，遍地哀嚎，裴衍之收回视线，看着这景象也是于心不忍了。
没行驶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已经到了石堡城外驻扎的唐军营帐。
裴环妤看着这更加惨重的景象，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不少伤兵都被搀扶着，身上的伤是不堪入眼，那些哀嚎交错着，让刚来这儿的一行人都皱紧了眉头。
裴环妤他们的马车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纷纷注视着，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一直打量着他们。
周叔拿着文书，先去让人请人出来了。
而裴环妤一直不断的扫视着每个人的眼神，似乎是有些攻击性。但是为何会这样？他们的衣着打扮明显就是唐国人的打扮，不至于如此吧。
正在她沉思的时候，一名穿着盔甲的人就一路小跑着出来了，嘴上还高喊着，“臣来迟了，太师勿怪，太师勿怪。”
等他走近一些时，裴环妤才认出了这人是谁，这不就是押送粮食的郑凌吗？他怎么留在军中了，真是太奇怪了。
郑凌摸了两把脸上的污垢，继续对着颔首的裴衍之说道：“太师，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他卑躬屈膝的嘿嘿笑着，按照消息，他们随军出行，应该还有几日才能够到达。
裴衍之看都没看郑凌一眼，待他验过周叔递过去的文书后，裴衍之就直接进了军营。
跟在裴衍之身后的裴环妤带着面纱，但露在外面的眼睛也没给郑凌一个好眼神，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搀扶着苏先生进了军营。
“先生，怎么会是这副模样。”裴环妤眼带伤心，她真的没料到战况如此惨烈。
苏定扶着自己不小心扭到的腰，沉吟不决的开口，“这就是战争，是女公子想的过于美好了。”
裴环妤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扶着苏先生，还注意着脚下的路，担心不小心踩到那些受了伤的人。
她的眼神不停的寻找着，一直没找到刚明，一颗心提了起来。
“姐！苏先生！”少年稚嫩的嗓音在他们身旁的营帐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裴环妤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提起的心归于原地，松了口气，可结果回头看向他时，被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裴环妤心疼的看着崔刚明。
只见崔刚明的额上布缠了很多圈，但还是有血渗透出来。他嘴唇苍白，脸上毫无血色，身上的盔甲也是沾满了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这故作没事的样子，真是让裴环妤心头一阵一阵的疼。
崔刚明见着裴姐姐，受了再重的伤也不害怕，反而咧嘴笑了起来，“我这伤算是很轻的了，其他人的伤都比我重。裴姐姐，你怎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赶紧回去吧。”
“家父是监军，我就跟来了。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裴环妤先扶着苏先生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又让知鱼从马车上去拿上好的金疮药。
崔刚明这才注意到裴姐姐身后的那人，赶紧打着招呼，“刚明见过姑父，一时没认出来，希望姑父莫要怪罪。”
裴衍之没在意他的无视，盯着他脸上的上，也有些忧心，“你们这是又和吐蕃的打了一仗？”
“不是不是，姑父误会了。不是我们要打，是我们刚到，还没来得及整顿，吐蕃就直接发起了进攻。打了大家一个措不及防，但好歹一寸未退，守住了营帐。”崔刚明习惯性的搔头，但是发现好痛，又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