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什么人才是心上人？
裴环妤扶着裴衍之坐下，俯瞰着阿父的发顶，心生难过，怎么感觉白发又多了。
“我啊，在忧心监军的事。”
裴衍之望着那些饭菜，食之无味，摇了摇头。
裴环妤也不再继续劝了，不由得追问道，“儿在太子府上时就不解了，怎么监军这事和姑母被害有了关系呢？”
“你先坐下，在这之前，阿父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去了一趟就让吕茵说出这些话的。”
裴衍之眼神死死的盯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这不善的表情倒是让裴环妤缩了缩身子。
裴环妤听话的坐下，目光转向那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不敢和阿父对视，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裴衍之听完一切后，就知道为什么那份供状上差了点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威逼，利诱，你倒是学的一手好的刑讯本事了。说，怎么想到这些办法的？”
裴环妤又只能将吕茵整个人从头到脚说了一遍，又说了是因为太子表兄对吕茵手下留情，才一直没有发现她一直想要维护的人。
“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听完全部过程后，裴衍之才收起了那副凶恶的表情，开怀大笑起来。
虽说不是一场完美的刑讯过程，但好歹是遇到了天时地利人和中的人和。
裴环妤怔住了，她还真以为阿父在生她的气，试探性问道，“阿父，不生环妤的气？”
“有这么能干的孩子，我怎么会生气，开心还来不及。幸好是你问出的结果，那就由你去禀告给皇后吧。这样阿父随军南征，也就不用和担心家中事务了，有你在，放心。”裴衍之笑得皱纹都出来了。
裴环妤扯了扯嘴角，内心无话可说。
“阿父你不准备带我一起前去？”裴环妤才意识到裴衍之准备一人前去，有些急了。
裴衍之很认真的看着裴环妤清澈的眼睛回答她，“是的，除非你可以说服我，否则你就安心呆在家。”
“那一半虎头可能很重要。”裴环妤提议道。
裴衍之摇了摇头，还不够说服他，“你已经告诉了我虎头的样子，为什么还需要你去？”
裴环妤咬了咬牙，早知道就不一股脑全说出来了，“我会武功，可以保护阿父的安全。”
“就你那点功夫，最后咱爷两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还不如在家保护那房的安全，盯着府上的人有点多。”裴衍之如实劝说，确实当皇上要他去石堡城时，他对于鱼鱼的打算就是让她护好裴氏。
还有一个省心却也不省心的太子。
裴环妤被刺激到了，她的武功虽然比不上那些百里挑一的将军或者先锋官，但是比一般的士兵还是好一些的。
她瞪大眼睛，秀眉的长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精致的脸蛋上扫出阴影，让她原本美的出奇的容貌更多了一份娇美。
“可父行千里，儿定会担忧。还不如让儿伴在身旁，一切都有照应。可以将三叔请下山，帮衬着府中事务呀。”
裴环妤口中的三叔才是真的摆脱了氏族控制的一个人。
他独身至今，出家在西明寺当上了监寺。
但其实三叔才华横溢，只是年轻时遇爱不得，被祖母阻挠，就干脆一口气出家了。
每次皇后姑母提起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时，裴环妤都看得出来，她的眼中都是满满的担忧和一丝羡慕之意。
听到裴环妤提起她三叔，裴衍之才更是生气，若不是他坚决出家，繁衍子嗣的重任都在自己身上，否则怎么会伤了寒儿的心。
“提起他我就来气，哎。但是我还是没听到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裴衍之低着头，收敛着眼底那份浓浓的想念。
裴环妤想着，铺垫够多了，可以拿出杀手锏了，“那阿父看看这是什么？”
既然软的不行，那么只能靠皇上了。
裴环妤拿出一直收在臂钏里的金牌令箭，这下阿父就没理由拒绝自己了。
可谁知裴衍之一副早就知情的样子，行礼时的表情淡淡，起身时才说道，“对了，你这令牌，圣上让你转交给我。”
“阿父莫骗我。”裴环妤嘴上开着玩笑，但知道这事还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即使房间里就他们父女二人。
见女儿不信，还不愿交出金牌令箭，从袖中拿出了皇上的亲笔信。
裴环妤仔细看着这信，舍不得的交出了金牌令箭。这下好了，没办法让阿父带着自己去了。
她难过的低下头，手中玩着腰间的那块玉佩。
“带你去，但是你要亲自去请他下山。”
裴衍之突然出声说道。
裴环妤惊喜的抬起头，立马就站了起来，“那儿现在就去，阿父记得把饭吃了。”
说完就提着裙子，小跑了出去。
裴衍之慈爱的看着鱼鱼的背影，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想去石堡城看看，因为那是寒儿曾经去过的地方。
裴衍之走过去，一口一口的吃着饭，突然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过。
他放下箸，摸着那滑滑的温热的东西，是眼泪。
君不问因何故，是以相思无处诉。
裴衍之忽地想起了鱼鱼的这句诗，恰似现在的自己。
他苦涩笑了笑，又继续吃着东西。
“快，准备马车，咱们去西明寺。”裴环妤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她终于可以去阿娘去过的地方看看了。
知鱼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的出去准备了。
裴环妤则是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取下了腰间的玉佩，带了一个空的荷包，准备到时候带一些香灰回来。
她有些时间没见过三叔了，不知道他最近过的怎么样。
“阿姐，”一颗小小的脑袋探入房中，甜甜的说着，“你要去哪儿啊。”
裴环妤冲岁阖招招手，让她进来。
岁阖迈着小步，一下扑进阿姐的怀中。
裴环妤一下抱起岁阖，摸了摸她的脸蛋，“阿姐现在要去一趟西明寺，去将三叔带下来。”
“我前几日去见过三叔，跟着姑母一起去的。”岁阖玩着桌上那块玉佩，想了想说道。
裴环妤也想起了岁阖信中的内容，将她抱起来，正对着自己，质问道，“那个信中提到的小僧是谁呀，岁阖没有吓到别人吧？”
“没有哦，”岁阖拉长了语调，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僧，咯咯的笑出声，“他说他叫清修，好奇怪的名字。我在莲池那玩，差点就掉下去了，还是他救了我呢。”
只不过后来就一言不发了，真是奇怪的人。
岁阖嘟着嘴，玩不到玉佩了，只能玩着阿姐腰间的荷包。
裴环妤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古灵精怪的，不知道何时才能长大。
“对了，阿姐，二姨娘说，要把我嫁给隔壁的方哥哥。”岁阖抬起头，无助的晃了晃阿姐的衣袖。
方哥哥？
方思铭？
刑部尚书方大人的长子，裴环妤和他见过几面，是个能成才的人。
只是这事何时轮到二姨娘开口了？
裴环妤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但还是温柔的问着岁阖，“岁阖喜欢他吗？”
岁阖摇摇头，方哥哥每次说的话她都听不懂，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难过的低下头，“但是二姨娘说的，我没有阿姐聪敏，什么也不会，阿父定不会让我自己决定婚事的。”
“你知道为什么二姨娘要这么说岁阖吗？”裴环妤捧起岁阖的脑袋，看见她眼底的淡淡的湿意，宽慰道。
岁阖摇摇头，她不知道。
“那是因为岁阖太可爱了，她妒忌你。所以岁阖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你要记住，她是管不了你的，你是嫡系的女儿，岂能被一介庶娘给打击了自信？”
裴环妤认真的说着，手轻轻的抹去岁阖落出的泪水。
她知道岁阖是因为贪玩，但是岁阖其实是很聪明的，就好比她对于银两就很敏感。
岁阖委屈极了，瘪着嘴。
外面的人都说她和阿姐的差距太大了，但是岁阖一直没放在心上，只要阿姐幸福，那岁阖就是最开心的了。
但是如果出嫁了，她就不能一直陪着阿姐了，好难过。
岁阖欲言又止，在阿姐眼神的鼓励下，才嗫嚅道，“岁阖想一直陪在阿姐身边。”
裴环妤不禁笑了，有这么好的妹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岁阖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再告诉阿姐好不好？不喜欢方思铭就不喜欢，没关系的，有阿姐在，会让岁阖一直开心的。”
裴环妤将岁阖放了下去，又继续整理着幽幽居送来的一直没看的那些诗句。
看来张居玉是因为在准备科考，都没怎么看到他的诗句了。
裴环妤出京之前，特地差黄叔给张居玉的家里送去了几两银子，让他为他的娘好好医治，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
岁阖歪着头，坐在椅子上，习惯的晃着脚，“什么人才是心上人？”
“大约是见到就开心，见不到就想念的？”裴环妤将今日表嫂说的话转述出来，其实她也还不懂这种感觉，也没法给岁阖解答。